番外（七）
被言渡紧紧抱在怀里,韩锦书捏着手里的验孕棒，内心的情绪，忽然也变得十分复杂。
诧异,欣喜,温暖，感叹,和丝丝不确定的怀疑……
过了会儿,她伸手轻轻拍了下言渡的胳膊,犹豫道：“你先……不要这么激动。我都跟你讲了，验孕棒准确率并不是百分之百。万一是个乌龙,你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言渡嘴角噙着一抹很浅的笑意，吻了吻韩锦书的脸颊,轻声：“没关系。如果是个乌龙,就当是我提前享受了这种狂喜和幸福。”
韩锦书心里甜丝丝的,嗤的笑起来：“你这心态还是不错。”说完，便准备随手将验孕棒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言渡见状，说道：“别扔。”
韩锦书：？
韩锦书捏着验孕棒一脸茫然地扭过头,看他：“这个是一次性用品,不扔掉,还留着做什么？”
言渡很冷静地回答：“留作纪念。”
韩锦书深深地汗颜了：“……这个有什么好纪念的？”
言渡没有接她的话,径自垂下眼睫，从她手里取过验孕棒，抽出一张纸巾仔细擦拭显色条边缘。
瞧着言渡安静平和的俊颜,和他低着眸、专注而温柔的眼神，韩锦书脸又克制不住地红起来。她羞窘得很,支吾着说：“……用过了脏兮兮的。你还擦这么认真？快点扔掉。”
言渡侧目看向韩锦书绯红的脸蛋，微挑眉：“这个东西对我而言意义非凡。而且你用过的,怎么会脏？”
韩锦书：“……”
他黑色的眸子定定盯着她，又轻缓道：“情书，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比你更美好，更干净。”
韩锦书：“…………”
变态大佬的思维，正常人难以揣摩也难以理解。韩锦书无言以对，只能由着言渡去。
随便了，他觉得有意义，那就收藏吧。他本来就喜欢收藏一些关于她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毕竟，比起那满满一个屋子的她的照片，区区一个验孕棒好像确实算不上什么。
之后，韩锦书看见言渡将那只验孕棒细细擦拭后，装进了一个深棕色的木盒子里，放进了他的书房。
就算不跟进去，她也能猜到，他应该是把盒子放进了暗室。
他最喜欢的私人空间。
就在这时，一阵饭菜的香味悠悠飘来，钻进韩锦书的鼻子。她循着香味走过去，只见餐桌上摆放着好几样中式菜品，清蒸多宝鱼、清炒牛肉丝、白果乌鸡汤……全是她爱吃的。
韩锦书这段时日胃口不佳，看见这一桌子菜肴，难得多出几分食欲，连忙在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探首往书房方向瞧，拔高音量：“老公，别捣鼓你那些藏品了。快来吃饭。”
须臾，言渡出来了，回到餐桌前，弯腰在她身旁坐下。
韩锦书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言渡直勾勾盯着她，看见小姑娘腮帮鼓鼓地嚼啊嚼，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满意地弯起，形成两道漂亮的月牙。便柔声问她：“好吃吗？”
“嗯。”韩锦书朝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很赞。”
言渡牵了牵唇角，拿起她面前的碗给她盛了一些鸡汤，递给她。然后漫不经心地道：“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我会提前给你坐好早餐，你吃完再去公司。中午十二点半之前我会来给你送午餐，至于晚餐，我也会尽量亲自给你做，如果某些时候实在抽不开身，我会请乔叔或者王妈过来。”
韩锦书刚喝进去一口鸡汤，闻言被呛得咳嗽出声：“咳咳……”
言渡立刻伸手在她的背上轻抚。
“……我的天。”好一会儿，韩锦书缓过来，瞬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道：“你是不是太夸张了？”
言渡：“我早就说过，会亲力亲为照顾你的孕期和产后。”
“……”韩锦书呆住。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
之前阿杰的媳妇怀孕生娃，她在言渡面前夸照顾媳妇的阿杰是好男人。这位小心眼的大佬听不惯她对阿杰赞不绝口，当即表示，他将来不止会亲自照顾她坐月子，还会全程照顾她的孕期。
韩锦书记起当初那段对话，有点哭笑不得。她扶了扶额，说：“可是你这么忙，又不是闲人，就算你不亲力亲为地照顾我，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意见。”
言渡的态度却很坚决。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很平静地回道：“情书，给你的所有承诺，我都会逐一实现。请你接受。因为这是我对你的感激，对你的责任，也是我对你的无以言表的爱意。”
话音落地，韩锦书双颊突的又是一阵红。她清清嗓子，垂下脑袋不大自在地拨弄着碗里的鸡肉，小声说：“都、都老夫老妻了，干嘛还动不动就说这么肉麻的情话。”
接着，下巴一紧，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力道柔和。
韩锦书面红耳赤，呼吸滞了下，抬眸便看见言渡倾身过来，贴近她，在她嘴角轻轻舔了舔。
他低声说：“这些想对你说的话，我藏在心里，从十八岁藏到这把年纪。你还想要我憋多久？”
韩锦书被他的说辞逗笑：“说得跟你现在多老一样。”
言渡嘴角微勾，淡淡地说：“岁月蹉跎，我倒忠心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韩锦书扬起眉梢，有点好奇：“为什么？”
言渡浅浅啄吻她的唇，轻道：“因为我想和我心爱的宝贝在一起，久一点，更久一点。”
韩锦书两颊滚烫，抬手捏他脸，小声斥他：“你够了哈。再不吃饭菜真的要凉了。”
言渡随后便松开她，片刻，他看了眼她碗里的汤，道：“汤里好像盐放少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淡。”韩锦书又端起汤碗抿了一口，尝尝了口干，忽的心生狐疑，“不对呀。你又没喝汤，你怎么知道？”
言渡散漫道：“当然是在你嘴唇上尝到的。”
韩锦书：“……”
*
星期天一大早，韩锦书小虾米似的蜷在被窝里，还在睡梦中，混混沌沌间，听见言渡在和人打电话。
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言渡已经挂断电话走回来。
看见床上的小姑娘朝他眨了眨眼睛，整个人还有点懵，明显还迷糊着。他嘴角微勾，低头亲亲她的脸蛋，“我吵醒你了？”
“本来我自己也快醒了……”小姑娘两条细软的胳膊钻出被窝，亲昵地抱住他脖子，粉嘟嘟的颊也贴上来，蹭蹭他的，“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言渡说：“弗朗。”
韩锦书警惕起来：“……不会又让你大周末去加班吧？”
“不是。”言渡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放到自己的腿上，面对面轻轻搂住。棱角分明的下巴抵住她毛茸茸的脑袋顶，嗓音低柔：“我让他查询了银河市最好的妇产医院，待会儿带你去做检查。”
“哦……对哦。”作为一名医学院高材生，韩锦书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也反应过来，说道：“我们还得去查个血，看看孕酮值和hcg值，最终确认一下我有没有怀宝宝才行。”
言渡心情极佳，学她一贯的绵软腔调，说道：“对呢。确认宝贝怀了宝宝之后，还要建档，再每个月定期产检。”
韩锦书：“……”
韩锦书被他的声音雷到，抬手用力揪了下他的耳朵，斥道：“姓言的，你给我好好说话。”
言渡头埋进她肩窝，在她脖子上啃了口，然后闷闷低笑出声。
韩锦书气呼呼地想咬回去，一张嘴，唇又被言渡漂亮的两片薄唇堵住，只能挥舞着两只爪子无能狂怒。
腻歪了会儿，弗朗电话回过来。
言渡接起。
被自家boss今天出奇的好心情感染，弗朗助理的语气也更加和风细雨，笑眯眯道：“boss，我查过了，市里妇产科排名前三的医院，一家是公立，两家是私立。经过多番对比，我建议你和锦书小姐去公立的银河市妇女儿童医院建档，那里的医生大部分都是妇产科领域的权威，能妥善处理孕产期的各类紧急状况。”
“好。”言渡嘴角牵着一道很淡的弧，续道，“辛苦了。”
弗朗：“。”
听见boss说的后三个字，弗朗助理瞬间心潮澎湃，感动得无以复加——天晓得，弗朗跟在言渡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冷血残暴的暴君说出这么有温度有人情味儿的话。
太难得了。太难见了！
心情动容之下，弗朗胆子也跟着大几分，迟疑两秒，而后壮着胆子笑说：“恭喜boss成为准爸爸。”
言渡回答：“谢谢你，弗朗。”
韩锦书像只小八爪鱼，趴在言渡怀里听他和弗朗讲电话。等电话挂断，她没忍住，噗的一声轻轻笑出来。
言渡勾起她的下巴，挑挑眉：“笑什么？”
“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对弗朗说话这么温柔。”韩锦书笑弯了眼睛，揶揄：“有了宝宝，你心情也太好了叭，准爸爸。”
言渡亲亲她的小鼻头，柔声：“最根本的原因，是准妈妈是你。”
*
时值周末，医院里人多得像下饺子。
弗朗提前替言渡和韩锦书挂了特需门诊的专家号。韩锦书抽完血，两人在vip休息区等报告就等了小半天，最后结果出来一瞧，hcg值和孕酮值全都显示“已怀孕”。
尽管早有预料，但事实结果精准无误地出现在眼前时，韩锦书依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捏着报告单，韩锦书怔怔发呆。
她……
真的怀孕了。
她的身体里，多了一条鲜活的小生命。那是她和言渡爱情的结晶，是她和他血脉相连的证明，是她和他生命的延续……
韩锦书无意识地伸手，轻轻抚住小腹。不多时，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也覆上来，轻轻包裹住了她柔软的小手。
韩锦书回过神，嘴唇微动正要对言渡说什么，忽然听见候诊室的呼叫器传出机械化的悦耳女声，说道：“请vip3号，韩锦书女士，到5诊室就诊。”
稀里糊涂被言渡牵起来，带进诊室，坐在椅子上。
给韩锦书看诊的专家是个慈眉善目的奶奶，年纪看上去已经七十几岁。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但镜片背后的双眼却目光炯炯，整个人非常的精神。
专家奶奶接过报告单打量一眼，笑起来，点点头：“嗯，这个数据目前看来很不错。”
韩锦书脸红红的，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说什么。
专家奶奶看了眼椅子上面红耳赤的年轻姑娘，又抬头看向姑娘身后的高大男人，问道：“你是她丈夫？”
“是的。”言渡点头。
专家奶奶拿出一张单子和一支笔，边填写边询问：“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
韩锦书支吾着正要回答，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却先一步响起，淡淡地说：“上个月17号。”
专家奶奶：“例假周期一般是多长时间？”
言渡：“5天。”
专家奶奶：“嗯，孕早期，现在打b超估计还看不见胎心，等下周再来看胎心胎芽吧。”
言渡：“好的。”
“家里有叶酸吗？”专家奶奶问。
“有的有的。”韩锦书这次飞快抢答，“我、我买了很多。”
“那我就不用给你另外开了。叶酸要吃上，一天一粒。”专家奶奶见这小姑娘漂亮又乖巧，语气更柔和几分，稍稍一顿，看向言渡，说：“前三个月胎儿不稳定，不可以行房。”
言渡点头：“嗯，好的。”
韩锦书：“……”
韩锦书白皙的脸蛋飞起两抹红云，窘死了，恨不能把脑袋埋进胸口。
专家奶奶语气如常：“也不可以让她以任何方式性.高.潮，高.潮会刺激子宫收缩，对胎儿不好。”
言渡继续点头：“我记住了。”
*
当晚，贴心的弗朗助理便为自家boss发来了一份“孕期食谱大全”。
言渡照着食谱给韩锦书做了晚餐，收拾完便回书房加班忙工作。
韩锦书则自己回卧室洗了个澡，洗完往床上一摊，思索几秒，拿起手机给俞沁发了条消息。
画皮小能手：姐妹。
不多时，俞沁回复过来：在。
画皮小能手：我……
俞沁：怀孕了就直说，吞吞吐吐干什么【沧桑点烟.jpg】。
画皮小能手：…………
画皮小能手：。你怎么知道？
俞沁：…………
俞沁：？？？？
俞沁：……卧槽，我瞎几把乱说的。居然蒙对了？？你真的怀孕了？？？
画皮小能手：……是……的。昨晚用验孕棒测了一下，两条线，然后今天言渡又带我去医院查了血，确实是怀上了。
俞沁：！！！
俞沁：我的天呐天呐天呐！好激动好激动！你们这也太快了！言渡活力四射的小蝌蚪真是太给力了！
画皮小能手：……
画皮小能手：雀食。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快，真是说来就来。
俞沁：哈哈哈升级当妈妈的心情怎么样？
画皮小能手：很复杂。开心是真的开心，但是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俞沁：正常正常。毕竟这标志着人生正式进入新阶段，大多数女生都会百感交集。
和俞沁随口闲聊了几句，韩锦书退出了聊天对话框。躺床上翻来覆去烙了会儿煎饼，忽然，她想到什么，连忙打开网页搜索起来。
那边厢。
言大暴君处理完堆积了几天的文件，加完班，洗完澡，进卧室一瞧，便看见他的心肝小宝贝儿已经洗漱完缩进了被窝里，连脑袋都蒙在被子底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言渡躺上床，把韩锦书连人带被子裹进怀里，然后伸手扒拉出她的小脑袋，低眸看她，“捂这么严干什么。”
“我在查怀孕注意事项……”韩锦书捏着手机，一双大眼眨巴两下，轻声对言渡说：“老公，突然当了妈妈，我觉得好忐忑。”
言渡低头亲亲她的脸蛋，低声问：“忐忑什么。”
“忐忑……很多很多。”韩锦书磕巴地说，“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心智都还不成熟，偶尔还会很孩子气，很幼稚。我特别忐忑，万一我不能胜任‘母亲’这个身份，怎么办？”
言渡闭着眼，高挺鼻梁滑过她细腻的脖颈线条，然后吻住她的锁骨，道：“你这么可爱，善良，坚强，美好，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韩锦书被他亲得痒，回神后，吓得把自己裹得更严实，红着脸嘀咕：“……今天医生才说了，前三个月不可以……那个。”
“我知道。可是每次跟你待一起，我就忍不住想碰你，想吻你。”
言渡双臂用力，紧拥住怀里的姑娘，轻啃了口她雪白的肩，低声说：“乖宝贝，我就亲亲。”
韩锦书脸红得都快着火了，使劲推他，羞愤道：“亲你个头呀。要么忍着，要么我们这几个月就分房睡，你自己选。”
言渡动作一下顿住，沉默几秒后，说道：“我忍着吧。”
韩锦书抬眸。
言渡低垂着眼睫看着她，微挑的桃花眼漆黑幽黯，深不见底。呼吸微乱，冷白色的脸颊泛着丝丝红，就连两只耳朵也是。
这模样，真的……
好可怜。
韩锦书生出几分恻隐之心，纠结了下，试探道：“不然，你还是去隔壁睡吧。分开睡，你可能好受一点。”
“不要。”
言渡重新闭上眼，不由分说把她箍得紧紧的，“和你睡一起，不亲不摸都可以忍。我不同意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