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荡虚谷的座席间，臻荒衣目光滑过御兽宗那边的座席，垂首看着手中抓到的蓍草手环。
因为品阶不同,不同的蓍草手环上显现出不同的灵光，在手心中显现出不同的色泽与质感。
臻荒衣眸光闪了闪,取出其中品阶最低的那枚,敛眉想着心中之事,将之以灵气引动,向空中抛起。下一刻,其便开始在空中高速自转，形成一层漂亮的灵气茧状残影。
在他身边,当即有不少修士投注过来目光。
这些蓍草手环内虽存有天机门卜师的灵气，但在非卜师的手中,一般只能进行是与否的卜测，且问题的难度，还必须对应品阶。
虽说若难度超标,还需专业的修士进行卜算处理，但在修真界中，作为一般修士的历练使用，已是足够,即便拿出去售卖,也能卖上不少灵石。
在诸多修士的观望下，那枚被臻荒衣抛出的蓍草手环在空中高速旋转,不过半息,就倏然停止，在其周身的灵气光影中，陡然现出大片凌乱的光线杂影。
下一刻,它就施施然地飘落，落至桌面上，被臻荒衣拾起。
臻荒衣身边的几位同门见此，不由笑道：“荒衣，你这想要判断个是否，也该想个差不多点的问题，像是这种简单的、几乎没有反转的，虽然不会耗费多少灵气，但也没有多少卜测的价值。”
臻荒衣刚才抛出的这枚，在旋转过程中，时间短，几乎没有感受到什么阻力，只半息的时间，就倏然停止，现出杂乱光影，便代表的否，说明他所想的问题基本看不到希望。
并且，他方才使用的还是品阶最低的一枚，就这，还未将蓍草手环内存储的灵气使用完，可见他之前所想问题的难度之低。
臻荒衣：……
哪怕他对卜师一道了解得再少，也知道，越是不存在反转与分歧，卜测时，花费的能量越少。
所以，楼青茗是否会回应他的感情，这根本就毫无疑问。
对于这个答案，他感觉是好的，却又完全高兴不起来。
或许，这便是修炼，是感悟。
他的心理状态要比刘师姐曾经的，差得远。
臻荒衣抬头，就见旁边的另外一处座席间，一位小修士很慎重地取出一枚极品法器品阶的蓍草手环，以灵气引动，在空中旋转。
对方那枚手环的旋转时间，明显比他的时间更长，速度慢，直至最后，耗尽了里面的全部灵气，才勉强得出一个结果，在其高速旋转的灵力光茧中，形成了朵漂亮的花苞，而后缓缓绽开。
这代表的，便是是。
伴随着蓍草手环内的灵气耗尽，其内部就倏然窜起一团灵火，不过须臾，整枚手环就在空中燃烧殆尽。微风吹过，施施然落下，只余一抹残灰。
刁可可指着那边徐徐消失的花朵虚影，笑道：“看到人家的卜测光影了没？！那才是真的卜测，咱们虽是外行，却也不能太过浪费，去卜测一些根本无法实现的问题。”
臻荒衣：……
他半敛下睫羽，尽量平静地应声：“确实，我就是一时好奇，让师姐见笑了。”
班家这日举办的道侣大典，宾客尽欢，欢欣不断。
良禹城内不少抓取到蓍草手环的修士们，都捡出其中等阶高的，准备多走几个城池，去别的地界卖一个高价，换取灵石。
至于班家宅邸内，修士们则在一通恭贺之后，在天色昏暗之前陆续散开，回到他们各自的住所。
他们或者住在班家的客院，或者在良禹城内留宿，除了少部分修士，剩下的都没有先行离开，准备在这里，与班家族人进行最终的合作洽谈。
楼青茗与楼青蔚看着围在班善父母身边的王家修士，互视一眼，并未过去打扰，只是来到霍玲身边，与她先行告辞。
霍玲：“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楼青茗：“我是再过几天，此番出来也是领了任务的，准备将附近的几处御兽宗驻点都走上一遍，等我们准备回往内域时，会过来与您正式辞行。”
霍玲对此，轻轻颔首：“你现在位置高了，责任也大了，有些事情我们能够帮的也是有限，那你便路上小心。”
楼青茗笑吟吟颔首：“您只管放心，我身上保命法器不少，不会遇到太大危险。”
他们此番出去走走，也是想要做出一种悠闲的假象，顺便看看会不会有人过来跟踪她而已。
楼青蔚：“霍姨，我方才听你与叶姨说的，你也要准备离开了？”
霍玲颔首：“确实，我们准备过段时间，就前往天机门潜修。以后再想见面，就不会在班家这边。”
“天机门啊，”楼青蔚小声感慨，“那里挺好的，就是外人不大好进。”
地址也藏在迷雾之中，不大好找，以后再见，想必不如现在这般方便。
楼青茗：“那以后，我们就提前给你们发消息，劳烦霍姨派人出来领人。”
霍玲闻言就笑，她轻轻伸手，将两人揽在怀中：“放心，只要不是跨越地域、空间，以后咱们想见面了，随时都能见上。”
当日，众人回到贺楼酒庄后，楼青茗与窦八鑫等人坐着酒庄深处的传送阵，又往瑞莒城那边去了一趟。
在那边待了颇短的一日，就又重新回转，带上古喜喜等人，往御兽宗在烟定城、仁仙城等地的驻点走了一趟。
路上，三花给楼青茗传音：“茗茗，你说王家派出这些跟踪者，是为何？”
哪怕他们并非是一个人跟踪到尾，而是在不同的城池，由不同的人跟踪，但有那标志性的浅金色功德金光在，楼青茗就算不特意寻找，也很难不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
古喜喜：“王颐汶丢了，他们为何一筛选怀疑对象，就筛选到咱们身上？！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丹道王家是否与贺楼氏的几次起落，拥有关联啊。”
楼青茗的眸光闪了闪，笑道：“无碍，咱们再逛一段时间，等那边的王颐汶被放出去、自由活动以后，他们就该撤了。”
为免打草惊蛇，在明确弄清楚对方的目的、以及与贺楼氏的关系之前，他们还是应尽可能地蛰伏，不将自己暴露。
他们一行在莽荒四野的几处驻点间巡视，这时间一晃，就是将近两个月，等他们准备回转良禹城时，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位王家修士，已经相继散开。
看来，这是已经得到王颐汶现身的消息。
楼青茗弯起唇角，没有加快速度，只是继续保持着之前的步调回转。
等他们再次抵达良禹城时，之前为班家道侣大典而过来的各大势力，也已经散得差不多，但作为莽荒四野的大城池，良禹城内却热闹如初，挤挤攘攘，明显之前道侣大典的喜庆劲儿，尚未过去。
众人回往御兽宗驻点，稍微待了两日，便又前往了贺楼酒庄。
只是这次一进去，楼青茗就先看到了坐在柜台不远处的臻荒衣。
今日的臻荒衣穿了身暗红色的法衣，难得庄重且低调，他的袖口与衣领一丝不苟地束着，腰身纤细，身姿笔挺，俊秀的眉宇间微微蹙起，似是在想着什么解决的谜题。
甫一察觉楼青茗出现，他便调转视线，舒展开眉梢，起身与她拱手道：“楼少宗主，不知你现在可否方便？！我想与你好好聊聊。”
楼青茗脚步微顿，而后欣然颔首，走到他身边坐下：“臻道友，许久不见。”
臻荒衣动作一顿，对上她眼底的真诚，也跟着笑道：“确实好久不见。”
只不过，于楼青茗而言，她是因为眼里并没有他，只从时间上而论；
而对于他来说，却是因为眼里满是她，从心理感知上而言。
臻荒衣心头微乱，但面上却依旧是平静的，与她笑道：“我已在这里等了少宗主两月，原本还以为要等不到了呢。”
楼青茗就笑，她回身与几位契约伙伴颔首，示意大家各忙各的，才落座到臻荒衣的对面，开口：“出去忙了点事，你若有事，可以给我发讯息，我记得咱们交换过传音玉简。”
只是自从两人那次将话题捅开过，他们就没有怎么联系，所谓的相见，更多是在大场合时的偶遇，连话都没能说上几句。
她大概知晓臻荒衣的想法，故而此时语气也更多是打趣的语调。
“相逢自是有缘，咱们既难得对饮，那我此番便为你打个九五折，不用客气。”
臻荒衣闻言，又是一笑：“九五折，少宗主也是真够大方。”
作为一个将注意力都放在楼青茗身上，并且几次相处的人，他自然能够隐约猜出，楼青茗并非像外界所传的那样豪富。
或者可以说，她虽身家不菲，但身边的花费却是更多，压根儿存不下多少灵石。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楼青茗权当没听出他言语中的打趣，笑道：“多谢夸奖。”
说着，她便向一侧的傀儡招手，点了一坛灵酒，之后回身与他开口，“说罢，你这次想要与我说什么？！”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过来守株待兔，等着自己，所以她很好奇他是要与自己说什么话题。
臻荒衣对此，并未马上开口，而是先往口中送了一口灵酒，而后对过来给楼青茗送灵酒的傀儡道：“前辈，刚才楼少宗主说，今天的灵酒都给我打九五折。”
那傀儡向他点头：“放心吧，我这里都记着呢，差不了。”
臻荒衣就笑：“那不知我们今日这桌，有楼少宗主在，能否多买点飘灯庭酿？！”
飘灯庭酿，是楼青蔚觉醒血脉以后，在贺楼酒庄内新添的灵酒，因为其的味道香浓，滋味美妙，于修士体魄更是有明显的滋养，故而哪怕这酒的年限并非很长，依旧获得了不少赞扬，以及许多的回头客。
至于这位酒液的酿制者，更是外界的一众酒友，奉上了飘灯酿师的称号。
哪怕楼青蔚现在并未在外以酿师的身份露过面，照样拥有不少的追捧者，在修真界的酒友中，也是一股刚刚崛起的势力。
对于臻荒衣的要求，傀儡轻轻摇头：“抱歉，飘灯庭酿的数量有限，每人每日限购一坛，多者不售。”
这是即便楼青茗在这里，都不能免俗的规矩。
楼青茗对此展颜，与臻荒衣扬了扬眉，显然对于这种回答并未生气，还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态：”这个，我也爱莫能助，飘灯庭酿的数量确实稀少。”
楼青蔚那边，哪怕让几位元婴傀儡与蛮蛮一起，日夜不断地酿制，也无法供应酒庄的无限量售卖。
臻荒衣对上她的笑容，唇畔笑意也跟着扩大：“那就暂且一坛吧。”
等傀儡将酒液端过来，臻荒衣便为自己斟了一杯。
浓郁的香气倏然飘散，酒液澄澈中，一层仿若细碎的星点飘荡其中，仿若黑夜中的灯光，美丽非常，绚烂至极。
臻荒衣稍品了一口，又与楼青茗略作寒暄，方才开口：“我曾了解过贺楼酒庄的消息，听闻这里在收购息壤。”
楼青茗颔首：“确实。”
这一点，并不是什么秘密。
贺楼氏对于息壤的需求量大，遮掩完全没有必要，尤其是他们还在急需、并不断搜集讯息的前提下。
“莫非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臻荒衣点头，与她轻笑：“确实有点，消息价值，也不求太多，就是想少宗主以后什么时间方便，带我历练上那么一程。”
楼青茗抬眉看他：“不限时间，不限地点？”
臻荒衣：“不限，哪怕就那么三五日，也是可以，主要看你方便。”
楼青茗思忖过后，点头：“可以，算我占你点便宜，等我寻到了合适的历练地点，会叫你一声。”
说罢，她便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最终消息。
臻荒衣对上她专注看过来的精致眉眼，目光下移，捏着杯盏的手指不由微微收紧，直接坦言，没再卖关子：“丹道王家的族地之内，有不少息壤。”
楼青茗眸光微闪，仔细看他：“不少是多少？！你是听谁说的，消息准确吗？”
臻荒衣：“不少的意思是，至少有十几份那么多吧。消息其实也并非我听说，而是我用贡献点，从宗门的兑换塔内买到的。”
关于上古四大世家，每个宗门与他们的接触程度不同，方向不一，所以，每个宗门了解到的讯息也有部分出入。
像是这次提及的息壤消息，那位消息提供者，便是之前与其他悟道者一起结伴，前往丹道王家探查的荡虚谷太上长老。
他与其他人的探查区域不同，关注点自然也有所差异。
比如说，段允认识的那位前辈看到的就是药田区域，荡虚谷这位太上长老，看到的就是其他的建筑区间。
臻荒衣：“少宗主若是需求的数量不少，或许可以寻对方交易，那应该有些希望。”
息壤此物，数量稀少，就着一家大量购买，总比在外界漫无目的地搜集，要有效率得多，也更能节省心力。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腰疼，没能写完，大家见谅。
明日我缓缓看，不行我就出去按按，orz。
大家晚安啊，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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