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拿到第一会很开心,但也会很累。
许晨曦对第一并没有那么执念，家中对她的希望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希望成为第一名。想要拿到第一是她自己给自己设定的目标，而不是她的梦想。
优秀是件好事,她也喜欢看到优秀的自己。现在的她觉得优秀的自己很好,能够有一群朋友更好。
“我很少有朋友。”
她不是一个用词婉转的人，晏希禾知道许晨曦从来都是直来直去,说话方式偶尔会有些刺耳,但绝对真实。这样的人在说真话或者剖析内心的时候，杀伤力难免也会变得更大。
“先是晏晏，然后再是王雅倩她们，那天周五晚上……其实是我第一次和朋友一起玩一起睡觉。”
想到周五晚上的牌局还有聊天，许晨曦脸上也多了点羞涩。她很少有玩这么疯的时候,来了圣德拉特倒是把以前没玩过的都好好玩了一遍。
“有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
“……”
看两个人都是满脸无语,许晨曦轻咳一声，总算是表现得正经了点：“所以没有第一也没关系,晏晏你不用太紧张。”
“我现在紧张的也不是这个。”
语文还是没那么好验证自己的能力，到了数学那就不一样了。算了分以后晏希禾保证自己的这次还是能够完美拿到平均分以上,就开始期待成绩公布的那天。
如果常钧这次拿下了第一，那也就是说“剧本”中最根本的“设定”已经开始松动，那个曾经限制所有人的势力即将彻底退缩。
但如果许晨曦还是第一……
“那也没有关系。”
常钧的表情很平静,现在这种情况看似很顺利,但其实在之前有着晏希禾无数次循环往复打下的基础。如果说这次还是不行,那他也并不会因此太过于失望。
“总要一步一步慢慢走的。”
伸出手轻轻地握住晏希禾的手背,坐在圣德拉特小火车上的两个人并不在意旁边明里暗里的打量，就这么和往常一样坐在一起：“如果说这一次不行，那么下次再来。”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并不是说‘不担心’。”
伸手推住自己脸上的眼镜，常钧仿佛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而是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看到他嘴型做出“神明大人”的模样，晏希禾气急败坏地翻手，狠狠掐了他一把：“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
圣德拉特的确看重期末考试，成绩虽然不能说代表一切，但也确实能够影响各位富二代们过年的压岁钱。对此学校也没有太卖关子，等到语文作文审阅全部完毕，就立刻做好分数统计，交给了开始准备放假的学生。
“晏晏，你往常也没那么在意成绩吧？”
看晏希禾那坐立不安的模样，王雅倩狐疑地瞥了她一眼，顺手递给她了一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文艺复兴的折星星吸管：“要来玩么？”
“折星星啊，行吧。”
熟练地把吸管一按然后对折，拧出五个角以后晏希禾编着手里的星星，很是好奇地看了眼王雅倩面前的一把管子：“你这是要做来干什么？告白？”
“没有，谁告白了。”
瞥了晏希禾一眼，王雅倩手上动作也很快速。现在属于寒假作业没有、期末成绩没公布、对学生而言最疯玩的时间段，不找事情做简直没天理。
“就，文艺复兴一把。”
王雅倩已经折了彩虹七色，现在正在折腾黑白金，看上去很是欢快。晏希禾专心给这些星星排了顺序，再看了看王雅倩认真的表情，还是没忍住又凑了过去：“你真没有喜欢的人？”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恋爱了就想自己身边的人也恋爱。”
没好气地瞪了过去，王雅倩最后给星星折边，用剪刀修剪完毕后把手里的星星扔进了玻璃瓶：“怎么说呢，一方面是想要找点事情做。”
“另外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我好无聊，没有寒假作业也没有成绩出来的夜晚，我甚至开始织围巾。”
就在王雅倩折完星星拿出毛线针的那刻，教室大门被韩霜猛地打开。整个高二a组瞬间悄无声息，气氛悲壮地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
“怎么都是这种表情。”
对着这群活宝韩霜是真的无奈，她一开始还以为当富二代们的班主任会很痛苦，结果这么一个学期下来，痛苦是挺痛苦的，但绝对不是那种被指使来指使去不被当人看的痛苦。
而是这群富二代们，非常富有创造力，也相当懂的如何在底线上反复横跳。对此韩霜只能说，这群学生相当具有个人特色，是她职业生涯的一道相当高的门槛。
“都在等什么呢？”
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这群学生，韩霜仿佛是反应过来轻咳一声，表情里刻意多了点造作的羞涩：“那正好，来帮忙吧。”
帮忙？帮什么忙？
等彻底走进教室大门，所有人都看到韩霜手上还拖着个行李箱。等行李箱被拉开，也不知道应该说一句“就知道”还是“果然”，里面苍白的试卷与彩色封皮的寒假作业证明了一切。
“课代表，发作业。”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这种富二代还要写作业！
“我提醒下你们哦，下半学期还要有学业水平测试。如果没有过，你们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
韩霜慢悠悠地把手上的寒假作业发了下去，这群学生在春节要干什么她无权干涉，但是她作为老师，让学生交个作业还是做得到的：“作为圣德拉特的学生，你们也不想最后的毕业证不被发下来吧？”
“霜姐今天气势好足。”
拿着一本装订好绝对没有答案的寒假作业，晏希禾嘀咕着把作业传到后面，翻了翻手里的寒假作业后突然颓丧倒在桌子上：“完了呀。”
“怎么了？”
“这些东西不能一天解决了。”
晏希禾无比郁闷地翻着手里的作业，只觉得现在这种“一切都改变了”的状态好也不好。她本来还指望着这次可以好好过个春节呢，结果寒假作业不是她熟悉的那份，根本没法实行速刷。
说好的一天完成作业，这不得起码写大半个假期？
“你不是应该高兴么？先从现在开始习惯起来吧。”
“我要是写不完怎么办？”
眼睛忽闪着看向常钧，晏希禾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眼镜仔你肯定不会就这么看着的，对吧？”
“你会写不完？”
虽然晏希禾之前都在做相同的题目，但这基础也绝对不是白打的。常钧可以肯定，晏希禾的成绩比她想的好很多：“你没有家教么？”
“当然没有，要不你来当我的家教？”
那还是不用了。
“大家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印刷不清晰，或者别的残缺。”
韩霜按部就班地发着各种通知，作业以后是假期注意事项，等到注意事项以后还有学校给学生发的新年贺卡。
“学校这么关心大家，急大家所急，开心不开心？”
“……”
本来还在看贺卡的高二a组抖了抖，看到韩霜拿出的一堆小纸条集体倒吸一口冷气。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大家的成绩只有自己知道，试卷会在下半学年开学再给大家，到时候我们会抽两道比较的典型的题讲解。好了，按照学号来拿你们的成绩条。”
听着韩霜口中报出的一个又一个名字，晏希禾从未如此痛恨圣德拉特的学号排位。因为常钧与许晨曦两个人都是转学生的关系，他们两个的学号都在班级的最后，简直就是不等到最后一刻绝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晏希禾。”
“来了来了。”
听到自己名字的那刻晏希禾立刻站起来，对上韩霜那一脸慈爱的笑容伸出的手都僵硬了起来：“韩老师，怎么了？”
“进步挺大啊。”
对于有进步的学生，韩霜当然是会说两句的。而且晏希禾也不是突然一下子往前窜，而是几次考试排名都在往前走，自然是让她愈发关注：“很好，继续保持。”
“……”
不！她现在已经保持不了了！
题目已经彻底化为泡影，晏希禾抓着自己的成绩条盯着上面的成绩，回到座位发现自己的排名已经杀入了前50的那刻瞪大了眼睛：“不是，等等，我都故意写错好几道题了，这次的考试是难度很高么？”
“确实有点，平均分挺低的。”
常钧看了眼她的排名，倒也没有太意外：“简单来说，你错的大家都错了。”
但是大家对的她对了，而且是全对，那不得直接飞升？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给自己挂上痛苦面具，晏希禾等到常钧的学号再度抬起头，盯住常钧往前的背影，看他似乎和韩霜聊了两句又走下来。
巨大的眼镜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表情，她也判断不出来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偏偏常钧还走得特别慢，让晏希禾愈发火急火燎：“快点快点，到底多少？”
“我没看。”
常钧是真没注意，将成绩条展开的时候韩霜最后报了许晨曦的名字，晏希禾也同样看到了常钧成绩条最后出现的排名。
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常钧。
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许晨曦，在看到她低头瞥了眼排名，随即笑起来对着常钧竖起大拇指，步伐轻快的模样时晏希禾再度低下头，盯住那个简单的“1”抿住了嘴。
既定的设定已经被改变——
她的世界，开始走向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