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学校没有一些比较重量级的怪谈,那就像是螺蛳粉不放酸笋,冰糖葫芦没有葫芦。
  圣德拉特虽然没有什么“学校建立在乱葬岗上”这种说法,但是别的该有还是有。就比如说,在天文楼游荡的白衣少女,以及还有学生总结出来的一套应对方法。
  “白衣少女不是很喜欢出现在人前,所以一般我们在晚上用电梯就先做个邀请的手势,她要上就让她上,如果没有那就我们去。”
  “那,那以前有过么?”
  “没有。”
  天体物理社的社长耸了耸肩,说出来的内容非常能自圆其说:“她都不喜欢出现在人前了,当然不可能在我们面前坐电梯。”
  “……”
  那问题来了,这个传说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被看到的呀。”
  晏希禾眨巴了下眼睛,把中午剩下的话梅棒棒糖给许晨曦递了一个:“那个白衣少女经常会在刚入夜的时候出现,后面就消失了。”
  “真,真的有啊!”
  不,假的,那个“白衣少女”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那位留着长头发穿白大褂的化学老师下班前整理化学实验室。
  不过常钧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把真相说出来,只是平静地站在旁边,看晏希禾用各种话术信誓旦旦说“白衣少女”是真的存在的。
  电梯在这个时候也到了顶楼,发出了“叮”的响声。电梯门被打开时候的机械声吓了许晨曦一跳,小心翼翼走出去确认没有“白衣少女”她才松了口气。
  真好骗啊,女主角。
  后面的三个人眼里明晃晃地露出了同一种表情,又立刻遮掩下来,带着怕鬼的习武少女往社团活动室走去。
  “许晨曦你不是会武么,为什么害怕?”
  “会武又打不到鬼。”
  好像也是哦?一个是物理系一个魔法系,很有针对性的。
  看到天体物理社被厚厚窗帘拉着遮掩光芒,而旁边的甜品社则是透出暖黄色的灯光,在打开门时还有这一种特别的甜味。
  “晏晏!晏晏你来了!”
  “还有蛋清,不是,许晨曦对吧!”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蛋清?我都听到了哦!
  看到晏希禾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瞪过来的模样,甜品社的人立刻轻咳几声,格外热情地对着许晨曦招呼:“来来来,都过来吧,让我们欢迎今年的新人。”
  “就,就我一个?”
  “对呀,我们甜品社和那种魔法师炼金术师一样,都是推荐制,被推荐了然后大家同意才能进来的。”
  点心社社长是一位学姐,信誓旦旦的同时也有那么点心虚。虽然说得好像门槛很高,但实质上嘛……
  实质上就是他们不希望有太多人进来这个同好会,索性就装模作样把条件拉得很高。毕竟好多人都是冲着点心社能吃东西才来的,他们明明是来做点心的好不好。
  吃的人有晏希禾一个就挺好,用不着别人再来。
  “总之先认识一下,我叫魏云星,点心社社长,高三生。”
  “魏学姐好。”
  “嗯嗯,乖哦,给你糖吃。”
  许晨曦盯着手里的糖果,很想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奈何魏云星笑眯眯地却又像是不容拒绝的模样,让她最后还是吃掉了这颗糖。
  开头的酸涩几乎要让她整张脸都皱起来,连带着牙根都开始发软。但经过了第一轮格外刺激的酸涩,一点点小小的甜就这么钻了出来,让人着迷地去想要吃到更多。
  “秀逗?”
  有点艰难地说出这个自己小时候经常买的糖果,外面那种极其刺激味觉的酸味经过二十余秒已经消失,甜甜的草莓味道覆盖了整个口腔,让许晨曦都有些失神:“学姐做的?”
  “不是我,晏晏弄的,她就喜欢做这种简单的小零食。”
  看许晨曦报出了糖果的名字,魏云星笑得更加灿烂:“不愧是特优生,连这种小零食的名字都知道。”
  许晨曦本来想说这个基本上大家都知道是什么,但想到这里是圣德拉特,魏云星大概率是那种豪门千金也明白了。
  毕竟在圣德拉特是贵族学校,可没有“校门口的小卖部与炸鸡柳小贩”,里面的学生也不会去选择吃一块钱五毛的秀逗小浣熊咪咪虾条。
  “当初她做出来的时候可是把我们所有人都给骗了,还拍了不少丑照放在她手里头,哼哼。”
  看晏希禾已经坐下,魏云星直接上手狠狠地揉了揉她的脸:“我该怎么罚你呢?”
  “今天的点心都给我吃一份?”
  那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啊?
  看晏希禾被各种揉搓的模样许晨曦没忍住低头笑了笑,装作随意般稍稍往前一步让别人没法那么靠近她:“那么社长,我应该做什么?”
  “哦豁。”
  魏云星瞥了眼她的站位,随即扔过来了两颗鸡蛋:“来吧,开始你武术少女的征程。”
  “啊?”
  “打发蛋清,会么?”
  会,她可太会了,跟着外公外婆练那会,她甚至于有段时间用打发蛋清这种事情来练手劲。
  点心社一派欣欣向荣,天体物理社则是更加严肃一点。现在天上的月亮算是上弦月,亮光不算太大,正好可以进行第一次观测。
  “天蝎座已经快要躺平了,但是毕宿五会很容易就能看到,还有火星也可以。”
  毕宿五。
  听到这颗星星的名字常钧下意识抬头,将天文望远镜对准社长指示的方向时还听到了他人的窃窃私语。
  “去年月掩毕宿五了,今年不知道会不会也有。”
  “不会的,月掩周期三年,去年已经过了,下次再看到要再过十五年。”
  听着他们的交谈,再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一架望远镜,常钧慢慢看向了那无穷无尽的星空,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星空是无尽的,循环也是无尽的,在这样庞大的世界里,自己的存在又是什么?
  晏希禾,你有看过这些星星么?
  注视着那看似洁白、实则有着各种不同颜色的星辰,他们这种模样好像永远不变,其实到地球的光却已经是百年千年前的模样。
  安静地按照社长的吩咐写下观测中的想法与看到的现象,常钧简单写完,再跟着社长的指示观测学着去观测火星,等听到代表社团活动结束的铃声才从望远镜旁边挪开。
  “辛苦啦,许晨曦你还好吧?”
  “还行,相当于练拳了。”
  许晨曦甩了甩胳膊,打发蛋清还是有点酸的,最后他们还是选择用上了打发器。
  毕竟人类和猴子的区别就是,人类会使用工具。
  因此在看到打发工具搅拌出的洁白泡沫时,打发组的几个人都露出了那么点怀疑人生的表情。
  那他们之前辛辛苦苦,又是为了什么?
  “新人入部体验?”
  魏云星开始装傻,拿着手里的小蛋糕往社员的手里塞:“来,拿回去吃。你们俩一个寝室,正好可以一路。”
  “吃不掉的呀……眼镜,不是,常钧!”
  看到从天体物理社走出来的常钧,晏希禾立刻小跑过去,把自己手里提前分好的一份酸奶小蛋糕塞了过去:“这个给你。”
  “正好有点饿了,今天有蛋糕?”
  看到天体物理社社长瞬间亮起来的表情,魏云星盯着两个人看了一会儿才似笑非笑地转过去:“想吃?可以啊,下次社团活动结束了你们来给我们做打扫工作。”
  “可以!”
  听着自家社长又因为口腹之欲把大家卖了,天体物理社的人也已经非常淡定。毕竟是点心社的东西,经过晏希禾的确定才能拿出来的东西,那必然格外出色。
  “嘶,我,我的天!”
  走在最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怪叫着又放轻声音,哪怕往后跳都用前脚掌先着地,用无比标准的防卫姿势蹲下趴在了旁边:“快,快躲开!”
  怎么了?地震了?
  前面的少年惨白着一张脸扭过头,趁着头顶的亮光还在艰难开口:“白,白衣少女出现了!”
  想到之前听到的“天文楼的白衣少女”传说,许晨曦差点没直接腿软,瞬间蹲下用气音开口:“我们,怎么办?”
  “她不会杀人的,对吧?”
  “杀人就是红衣厉鬼了,肯定不会。”
  晏希禾听到这句话时陷入沉默,同时摸着下巴提出方案:“那我们要不要找点东西供供她?”
  “……”
  应该是化学老师过来拿东西,再说了,你们为什么会觉得一个鬼还能开灯?
  看大家都无比沉浸地维护这种怪谈,被迫蹲下的常钧感觉到视线时也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晏希禾塞给他的酸奶蛋糕嘴角直抽:“就给这个?”
  “我觉得可以。供奉是需要名号的吧?名号叫什么?”
  “天文楼的那位小姐?”
  “刚才还少女现在就变成小姐,要你你会乐意?”
  “也是哦,你们说叫什么好?”
  十几个学生蹲成一排的样子无比壮观,拿着酸奶蛋糕的常钧听着争辩声开始越来越响,突然凝神细听了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开口:“你们发现没有。”
  在他开口的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留下身后一声又一声愈发迫近了的脚步。晏希禾只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开来,迅速对着常钧伸出了手:“蛋糕给我,下次再给你做。”
  嗯?晏希禾要干什么?
  脚步已经近在咫尺,不管怎么样,也只能拼了!
  “听我说。”
  晏希禾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酸奶蛋糕,压低声音语速飞快:“等我把东西扔过去,大家就跑!”
  “诶?”
  “毕竟后面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先用蛋糕阻碍一下再说。倒计时——”
  因为是社团活动第一天,正在巡查天文楼里有没有学生逃过来偷偷做些什么事情的化学主任有点不懂为什么最顶层的十几个学生全蹲在地上,有心上前问问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这些学生又猛地全部站了起来。
  “三,二,一!”
  怎么还有倒计时,这群学生在玩什么玩意儿?
  从黑暗中走来的化学主任只听到“轰隆”一声,随之脸上被猛地砸了个盒子,伴随着那一声声“鬼啊”的尖叫逃窜,无比沉默地任由纸盒掉在了地上。
  怎么说呢。
  穿着白大褂、梳着低马尾的化学主任揉了揉自己被砸中的鼻梁,把冒出来的眼泪挤回去后慢慢弯腰,从地上拿起那个蛋糕盒的时候表情无比严肃郑重。
  这群学生的作业,果然还是太少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