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色正装、白色牛皮裤、胸前系着的表带,一眼看上去就是高级品。
乍一看,他是个冷酷理智的男人,谁也不敢轻易跟他说话,但现在却不同了。
仿佛冰川融化成了夏天的大海,脸上洋溢着悠远的喜悦。
“艾洛迪女士。”
一个看起来像恋爱的男人。
“我太晚了。”
单膝跪地,郑重地献上一束鲜花的绅士。
周围传来低沉的赞叹声。就像员工一样。
也有那种道理。最里面,一层层用布和隔板遮挡起来,难得一见的更衣室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像百合花一样美丽的女子。自然波浪的银发,白皙光滑的白皮肤。
绿色的眼睛,即使带来最好的翡翠,也无法模仿它的颜色。
“别这么说,埃德蒙先生……”
清脆的嗓音,仿佛银盘上滚滚着玉珠,带着羞愧的犹豫不决。
“我不知道怎么报答埃德蒙先生。”
“不要说报答之类的话,让我心碎。”
那人抑制住激动不已的两个声音,把艾洛迪的手背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甚至是虔诚的手势。
这真的像一幅画。应该说是以前言情小说中模范的女士和骑士本身吧。
服装店的工作人员也不厌其烦地看着这道风景。
说起来就是这样。那是一个精心编排的舞台,俨然我和我的同伴们,在为客人精心布置的桌子和沙发旁,就像是从舞台上走出来的临时演员。
我悄悄地对守在我身旁的女仆说。
“我今天得回去了。马车还在附近吗?”
“……我来叫你。”
不置可否,女仆还是悄悄地离开了。
我把目录册推到桌子旁边,以为布拉曼·达夫家族的使用者都是能干的。
如果是巧合,那真是可恶,如果不是巧合,那真是让人怀疑是谁制造的,真是可恶的时机。
当我想到要在社交界出道的时候,我并不是想过我不会和以前认识的人见面。
在那之前也有遇到的可能性。马上就是社交季了,从领地提前上来准备的贵族更是数不胜数。
是的,没有那么多无赖敢冲进布拉曼·达夫家族的哈气十足的服装室,要求腾出片刻时间。
埃德蒙·格洛斯特是个大人物,一个衣帽间太大了,无法拒绝。
一旦那边陷入自己的世界,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时候,悄悄地离开店铺……。
“还有其他客人。如果一直给你添麻烦的话……”
“其他客人吗?”
……好起来太晚了吗?
“别的客人在哪里”的套路——其实是可以看出,如果小彩敢在这里找麻烦,就会把他赶走的心满满的套路——在店里打量的男人的视线正好停在了我身上。
那个满怀信心、有点不情愿的男人的表情顿时冻住了。
如此压倒性的变化,我瞬间以为自己旁边站着一具尸体。
男子一只手支撑着的一束百合花掉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百合花朵相互碾压,特有的浓香弥漫半空。
男子蓝色的眼睛里,字面上狂风呼啸。就这样冻住了,不敢相信地瞪着我。
瞬间变化的气氛把所有人都冻住了。
甚至就连刚才还在被埃德蒙·格洛斯特热烈追求的艾洛迪,也瞪圆了眼睛朝这边看。
我都觉得不自在了。
现在,你拿来一堆花热烈追求的姑娘也害怕了,你不在乎吗?
甚至在奥菲莉亚死的时候,你也没有那样看他?
凯蒂瑟瑟发抖,紧紧抓住我的一只胳膊,好像要在男人面前保护我。
我轻轻地拍了一下凯蒂的手背,意思是冷静下来。
男人的目光看着那样的我,那样的我的手,粘在我身旁的凯蒂,变得更加凶恶。
“……什么,你。”
男人朝我走来,若无其事地踩着一堆像炸弹一样飞溅在地上的百合花。
服装店的职员们,和我一起来到这里的女仆们,还以为是为了收拾衣服才进去的,突然情况变得严重就急忙跑出来的老板娘们,都看见了我。
我坐在沙发上冷静地回答。
“……客人?”
“为什么。你是。现在.在这里。“
那人咬牙切齿地说。目光汹涌。即使看到死敌,眼睛也会比那个温柔。
“在我面前,是在吗?”
我真心懵了。
那人的眼睛无情地颤抖。
如果被陌生人看到,就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彼此约定未来的恋人悄无声息地跑了出来,然后又夹着别的男人的胳膊出现了。
实际上,服装店的职员们轮流看着我、因莫名其妙而一脸惊慌的艾洛迪和向我吐露恶气的埃德蒙·格洛斯特,似乎在预测痴情剧的可能性。
痴情剧……因为是痴情剧。
那家伙和我?中间夹着那个女人?
被意想不到的情况惊慌失措的一刹那,理智慢慢回来了。
我淡淡地说。
“请保持礼貌,格洛斯特爵士。”
“现在!”
“你包租了这个服装室吗?我不是一个不速之客,没有得到允许,没有礼貌地侵犯他人的空间。你无缘无故地问我,我不明白。“
“嗯,现在,对我来说……”
“我想你的同伴很尴尬。”
男人的眼睛里,似乎马上就会爆炸,就像过热到极限的炸弹一样,又恢复了一丝理智。
男子神态慌张,坐立不安,慌忙地向旁边的女子走去。
“哎……艾洛迪,你很惊讶吗?你没事吧?你病了吗?“
“嗯,我还好……”
那个女人朝这边瞟了一眼。一双鲜艳的、透明的绿色眼睛不停地朝这边看,闪烁着。
短暂的害怕也是短暂的,带着好奇心看着我的小脸。
男人顺着那个女人的视线看着我,一瞬间一脸狂暴,下一秒又故意猛地转过头,故意把目光锁定在艾洛迪身上。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因为是像孩子一样单纯的行为,所以觉得很可笑。
是啊。这个情况太搞笑了。
我的心情就像被困在冬天大海深处的气球。
气球在水面附近盘旋,空气中充满,但在水面下漂浮,因为它被冻得连金子都没有。
一个气球,它不能破裂,不能萎缩,不能冲出水面,只能在蓝色的海水中漂流。
“你还好吗?”
声音很柔和。
过了一会儿我才知道那是女人对我说的话。
是否又认出了当年在马车前不雅观滚动的平民女子?
你不知道。她毕生都没听说过什么狠话,是个长相秀气的姑娘。就像在莱尔蒂斯身边看到我一样。
像格洛斯特抱来的百合花一样端庄的姑娘。
自然流下的银发像月光一样美丽,望着这边的绿色眼睛也带着莫名其妙的好意。
我有时想知道这种善意的来源。
我连草率地向他人交心而被拒绝都害怕,那个人怎么能对一个对自己很倔的人也如此亲切地伸出手呢。
那个女人也是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什么地方呢,还是真的是一无所知的善良的受害者呢?
现在的我,即使不华丽,也不会被人小看,打扮得恰到好处。现在想起来真是万幸。
甚至旁边的女仆们也纷纷带了过来。
是啊。不管原因不明,情况不明,同行的人闯祸了,道歉是应该的。
“这不关你的事。”
奥菲莉亚不会这么做的。
男人和女人的脸同时变了。
爱德蒙脸红得好像把我喝成骨头也不灵似的,女人睁大了眼睛。
我……是的,埃德蒙·格洛斯特很滑稽。“烦人”这个词也许更合适。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没那么烦。也许将来会恨很多人。
每个人都像奥菲莉亚。她很可惜,在女神的宠爱下,很早就去世了,但我还是会说,这个姑娘会长久地陪伴在我们身边。
好吧,喜欢死了吧。
我会接受我永远不会接受的礼物,说我永远不会说的话,做我永远不会做的事。
就像当年被拒绝一样,该有多高兴,多激动。
我笑了。
我看见店里林立的镜子里照出了我的脸。
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冷笑般的笑容。
“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如果你不知道,就不要说。”
“是……?”
“不是替你道歉就能解决的事,也不是一笑而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