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我要你活着 > 第2节隔离区的生活
  
  说实话,隔离区的向导工作并不轻松,不总是当电灯泡的,我们也要当医生,四处采药,给病人医治伤口,到茫果园周边的原始森林采集桐油给病人涂抹,桐油能保护皮肤,虽然它的味儿挺大,但不是生病了吗,气味跟溃烂的疼痛比又算什么呢?桐油算保护膜,防水,防发霉,不能根除病症,但保护作用还是相当好的。
  阿齐是个好领导,不仅有主见,医术也比我们仨都高明,他有自己的工具,其中竹片刮刀都是自己做,那东西有各种型号的,有的是用来刮除病人伤口的腐败组织,有的是用来涂抹伤口的,有的是切除的,如果病人的腿脚腐烂太厉害,为了防止全身感染腐败,那么就得切除。那竹锯很轻薄,切割起来会很快,疼也就那样一阵子,最主要是过后,做适当的包扎,能活。
  就是采集桐油,他也弄出了自己的工具,简直是个发明家。
  阿齐对工具绝对考究。他固执地认为,一个好的向导必须是一个好的医生,必须有一套好工具,他甚至家伙。他的竹锯、刮刀、刺针有各种型号,并且他绝不让别人动一下它们。每次工作前,他总是这些工具磨得干干净净,甚至锋利无比,绝不随便使用。我猜测他的前世一定是个医生。
  由于有阿齐看着,我们的工具也越来越精致,用钝了口的工具得赶紧磨或者重新做一个。说实话,隔离区这个地方不缺病人,每天来求救的病人多到做不完,就这一点,我相信我们胜过巫师太多。因此,我们也不会妄自菲薄,有的不服的是被欺负,被漠视。
  阿齐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他把人家的腿给锯了,第二天能给人家送一根拐杖去,就这个,他获得了很好的名声,人们都尊称他阿齐导师,而不是像我们这样的某某向导。对,如果不讲修行等专业知识,只见医术,阿齐确实可以称得上小导师。
  能者多劳,阿齐的动手能力强,有人,比如那个叫黑子的就一连两天请他上门给他修房子,他住的那个房子有点破旧,需要修理一下屋顶和门窗,这地方,临近水边,潮湿阴冷,没有屋顶和窗户的话很容易被湿气影响,进而溃烂得更厉害。
  这可是大型的工作,阿齐不好意思拒绝病人,却要我们帮忙。
  在梁上钻一个眼,茅草能通过钻眼绑紧,避免被这里的风刮走,这地方,风大的日子很多,不这么干,修补是没用的。
  有了一个样板间,其他人都看到了,于是我们成了泥瓦匠。看看,这个向导当的,不过,还真别说,我们是最受欢迎的一队向导,很多人愿意给我们帮忙,因此,人多好干事,以后修房子也不用再那么事事亲力亲为,轻松了许多。
  在这个时期,阿齐又表现了他的设计天赋来,旧房改造中,他根本不需要什么图纸,只要让他在房前屋后转转,用一根线段量了量,他基本上就知道尺寸,修补的木料和茅草,他基本上都能算得清,砍一砍,劈一劈,削一削,替换的那些木头恰到好处地嵌入原先的豁口里头,跟原先的一个样。而且改造好后,基本上没多少废料剩下,简直是一个神人!
  这个时候,我又推测他在阳间是个建筑师了。
  和阿齐一起干活,也还可以,他带起的是一种节奏,一种韵味,一种力量,更有一种成功匠人的派头,很让人喜欢。
  之后,有人不久即将离世,他要求阿齐给他诵读《亡灵经》。阿齐并不擅长这个,他只会敲木鱼,当鼓那么敲,他更擅长的是治病。诵经的事还是我这个阳间当过老师的人在行。那么这个时候,阿齐就成了指挥,敲木鱼的指挥家,这样,病人也会感到安心,尽管是在我郎朗诵经声和田七的动听三弦安抚了他紧张的神经。
  当然,我们也有自己的标准,只要我们觉得这人没良心,我们是不会帮忙的!比如典狱长的别墅。他自己请人去,阿齐说别墅太高级了,他可弄不了这么上档次的。
  典狱长漠视我们,我们也漠视他,阿齐说对我们向导不客气,我们也不用对他客气。我们拿典狱长没办法,他也拿我们没辙。这会儿,我们似乎跟他打成了平手。
  在隔离区,人们有充足的茫果吃,照顾茫果树的工作也不会很辛苦,大家的心态还算平和,而且他们很需要我们向导,因此,我们挺安全,比在王城安全,虽然我们挺忙的。忙忙碌碌的日子毕竟过得很快,很辛苦,也很充实,更因为劳动,我们都还身体健康,没受湿气多大影响,不像典狱长,养尊处优的他不得不每三天上长城后街的疗养所去清洁和保养皮肤。
  这下子,我们都奇怪他为何那么有钱了,要没有很多钱,他就不能去长城后街去做那个高级的皮肤护理,他这个典狱长可能早就感染了霉菌,进而短命了。反过来说,隔离区的典狱长肯定不是个好差事,要不是没人愿意来接班,他这个典狱长大概也做不长。脏活没人干,执行官对现在的这个典狱长的贪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也觉得隔离区不错,生活不闷,不危险,跟阿齐他们三个人还合得来,一起干活,一起瞎忙,日子容易过;二来,我跟这里的病人也很快聊开了,这里的人来自全国各地,有很多有趣的事,可以当说书那么听。
  说起那个叫阿香的女人,最有听众,这里有很多她的传说,她跟典狱长有关,还跟巫师还有关。
  “阿香啊,你可是问对人了。她到的时候,我也刚到,我们是同一批的。那时是夏季吧,夏季天气总比较热,许多新人会被送到这里来,他们刚来的时候,按照规矩,是要刷上防腐但恶臭的桐油的。那活不好干啊,当时,我也算其中的一个。阿香,可能算是一个最爱美的女人吧,她身体没有溃烂,自然不让人刷桐油了,她拿起一根棍子甩了起来。那一刻,整个广场鸦雀无声,连狱警和典狱长都不敢制止她。她耍得太好,棍子在她头顶和身边呼呼地响,没人敢靠近,而且那样舞起来很好看,大家都很惊奇。最后,阿香选了一个住所,然后住进去,也不管那房子有没有主人,总之是她的了。后来,那屋里传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大概她在敲木墙吧。
  屋子原先的主人,丁丁,想把房子要回来,经过一进去就被她一阵打出来,再进,再打,到了第四回,丁丁已经不敢进去了,只是说:“记着,你这个野蛮的女人,当你不要的时候,那可得还给我。”
  说到这事,几个人乐了,七嘴八舌凑进来说,七嘴八舌的,反而更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总之,这是个脾气相当不好的人,一般招惹她的人都得吃亏,而被她招惹的人只能在一旁跺脚。
  我不想听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我只想听我想听的,于是我带节奏地问:“那么,她是怎么成怨灵的。”
  “阿香就属于狂躁症,她经常走到哪儿敲到哪儿,更有意思的是,她经常对着一个树桩敲,嘴里还喊着鸿基,我打死你,我要你命等等。”
  那个叫管子的人补充说:“你还别说,她真可能是恨的,因为她的嘴巴后来都喊哑了。这么狂躁的女人真少见,也很可怕,典狱长担心安全问题,把她给关起来了。结果,她更暴躁了,差点把房子给掀掉,后来,巫师来了,不知怎么刺激的她,她气爆了,变成了灰黑色的怨灵。灰黑色呃,一般我们这样的人是看不见的怨灵的,只有你们向导能看见,可是那天,我们有好多人都看见了,我们从此后才相信这个世间真有怨灵存在。”
  “这样的怨灵应该很凶吧,那个巫师是如何收拾她的呢?”我问。
  “对,巫师也得小心些,他轻手轻脚的,小声地安抚,并说可以帮她报仇。”那个叫黑子的说,“阿香可没那么好骗,她似乎不信任任何人,对着巫师就冲过去。”
  “巫师毕竟是巫师,早防着了,只见他拿出一个戒尺一样的法器,捅向怨灵。怨灵碰了一脸,似乎下巴都碰掉了,当然,巫师也有损失,那个法器坏掉了。”有人补充说。
  “又出来了一个巫师,突然间冒出来的,算不光彩的偷袭,他用一个网一样的黑罩子突然撒出来,罩住了怨灵,并装进了一个特别的罐子里,就那样,阿香的怨灵被收了去。”
  管子评价道:“巫师,尤其躲在一旁的那个巫师很阴险,虽然我没看到他的脸,但是我始终记得他的背影,他给我一种外地人的感觉。”
  我一边听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记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记这个,仿佛是要防着巫师以后会害我似的。
  田七也对我们的谈话感兴趣,他用锯子锯着木头,耳朵放在我们这里,眼睛放在锯子两寸远的地方。
  此刻,阿齐叫起来:“田七,你在锯着啊?”
  不好意思,那锯子已经把一根木头锯得只剩一寸,大概用不上了。
  阿齐气得踢了他一屁股,说:“本来是做梁子的,现在你看看,只能做窗棂了,瞎搞啥,做事都不专心,滚一边去!”
  田七笑了笑说,说:“横梁还能做窗棂,挺好,不算浪费!呵呵。”
  阿齐,拿过木料,比划了几下,锯了几下,拼出了一个窗棂,不满地说:“好端端的一根横梁,改成了窗棂,哼!”
  余下几小段木料,掉子啊地上,挺刺眼的,田七拿起来看了看,觉得丢脸了,于是他吆喝了一声:“走你的。”
  那个木疙瘩就被扔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