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不服?服不服?”
  扎单马尾的少女,骄傲地骑坐在倒地少年的身上,尽管后者使出浑身力气挣扎,可依旧无济于事。
  “珺珺你练功比师弟早上两年,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武馆青石铺就的地面上,站在近旁的魁梧中年人皱了皱眉,对狼狈起身的少年说:
  “平时教的刚才要是能用出七八分,就算你练武比师姐晚两年,也断然不会败得那么快。”
  “再来!”中年人忽的暴喝。
  喘息未定的少年少女再次拉开马步,摆出问手的姿态,短暂的对峙以后,同时暴起。
  这些回忆走马灯般在邵崴脑海中闪过,他深深呼吸,背后是三四个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醉鬼。
  他曾和时珺珺一起在某间武馆内浸淫了相当之久的光阴。
  但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他也疏于练习,这时身上几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狗打完了。”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蓝牙耳机,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猛然感觉失去了重心。
  有人对他用了绊腿和擒拿的招式,力量远非那几个动作迟钝的醉汉可比。
  他重重摔倒在地面上,同时他感到自己的肋部受到压迫,右臂也要被反折过去。
  邵崴下意识地想要反击,但当用余光看清楚袭击的人以后,他放弃了抵抗。
  “不来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就来打架?”反别住他胳膊的年轻警员瞪大眼睛,“老实点,不然上铐子了昂!”
  “邵崴?邵崴?”
  视频电话被挂断,邵崴说完那句话似乎又有打斗的动静,之后再无回音。
  时珺珺回拨过去,但始终无人接听。
  有些烦躁的她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响动,扭头望去,西蓝花正撅着屁股,在那头蜘蛛烧成焦炭的尸体上,试图捣鼓些什么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时珺珺捏着鼻子吐槽,“闻起来好像臭鸡蛋......”
  那两根黑黢黢带些弧度的棍状物一端尖锐,差不多都有绿皮小矮人身高大半长短,被哼哧哼哧取下来以后带到她面前。
  “那头蜘蛛的牙么?我要这些有什么用?”
  呜呜呀呀比划了老半天,哥布林西蓝花见时珺珺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绝望地笨拙挥舞起了那两根螯牙。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这能当武器?”
  哥布林使劲点了点头,就差没挤出满眶热泪来说你终于懂了。
  “没必要。”时珺珺摇晃了下手里的电棍,才想起这件武器似乎快要没电了。
  没电的电棍只能充当短棍,老爸教她的功夫里也涵盖了这方面的内容。
  但当初她偷懒没好好学......
  从西蓝花手里接过螯牙,时珺珺端详时发现这东西入手竟极沉重,冰凉的质感像是金属,以石头划擦也不会留下任何印痕。
  在人体工程学的角度来看,这只脚重头轻的螯牙绝没有武器该有的重心,但好在有样东西弥补了这项缺项。
  “这是什么?”她摸到了螯牙一端后连接的某物,下意识想要凭手感来判断物品的属性。
  这时哥布林忙不迭制止了她的动作,一面拿起另一只螯牙,用力捏下螯牙后连接的囊袋。
  透明无色的液体从螯牙尖端喷涌而出,看似完全无害地在喷溅在岩壁上。
  但片刻以后,那面岩壁就被飞速侵蚀,原本坚硬的岩石像是软泥那样塌陷下去,露出令人心悸的偌大空洞。
  目睹这一幕的时珺珺联想起自己刚刚要做的动作,不由面色微白。
  如果没有那两个燃烧瓶,她几乎无法想象和那头蜘蛛贴身肉搏的后果。
  大概最后会变成和那些骷髅差不多的骨头架子吧?
  小心翼翼松开囊袋的哥布林伸出三根指头,又缩回去一根。
  “这样的话能用三次?”
  看到西蓝花点头以后时珺珺松了口气,但旋即有带着些无可奈何说道:
  “只是有了武器又没有出去的办法,何况现在那个笨蛋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兜圈子指不定还会撞到什么危险......”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把这个丑怪的绿皮小矮人,当做和自己一样的“人”来对待。
  虽然承认起来有点难为情,但时珺珺之前委实是被那头大蜘蛛吓得不轻。
  邵崴这会儿又联系不上,又没人再给她用花露水手搓燃烧瓶。
  看到她的反应,西蓝花又手舞足蹈比划起来。
  “你是说,你知道怎么走出这鬼地方?”
  “但走出去的路很危险,所以要用到那两只螯牙当武器?”
  这两个问题在后者那里都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时珺珺思索半晌,默默把手机调成极限省电模式。
  空荡荡的黑色桌面上只留下一个社交软件图标,置顶联系人是那个以前总被她揍的笨蛋。
  那个劣质充电宝最后一格灯已经在闪烁,不出意外能用的只剩下手机上最后那点电量,但她又不得不开着手电筒照明。
  她摸了摸口袋,里面没有多出来的东西。
  大概他真的碰到什么情况了,她有点担心。
  在时珺珺做这些动作时,哥布林西蓝花又折返回那具偌大的焦黑尸体旁边,像是要用力拽些什么出来。
  “蜘蛛丝?”
  皱皱那对柳叶似的眉头,时珺珺拿电棍捅了捅被拽出来的莹白丝线。
  摸起来带些粘性,拽起来感觉似乎比普通尼龙绳还要坚韧。
  拿来充当绳索似乎不错。
  吃的东西暂时不缺,邵崴前面送来的食物还有很多,但能够作用于这种环境的武器和工具可以说是基本没有。
  好在西蓝花作为土著,对这个异世界的了解要比她多太多,那些扒拉下来的东西虽然恶心,却都是她现在最急需的。
  卷了很长一卷蛛丝以后,她将那根螯牙提在手上。
  “时珺珺。”女孩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轻声对自己说,“你一定能回去。”
  她还年轻,她还没谈过恋爱,她还有很多的要想做,她不想死。
  她一定要回去。
  不远处西蓝花笨拙地扛起另一卷蛛丝和螯牙走在前面。
  她深吸口气,紧随其后,步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