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张煜珩这话，王良心里咯噔一下，瞟了眼手机屏幕上张琴发来的盒饭照片，默默地按下了息屏键。
吃完午饭，王良便和张煜珩回宿舍睡了个午觉。
入秋的光明市还残留着夏日的一丝燥热，人体为了补偿夏天的消耗，从而会产生秋困的现象。
下午又是每周一次的格斗课，不睡午觉根本撑不住。
……
午睡的时候，王良做了个梦。
梦里是一片雪白，像是冰天雪地的那种纯白。
白色的下面，是一群站的笔挺的小孩。
他们脸上没有孩子的童真，目光无神又有一些……呆滞……
“良子、良子醒醒，上课去了。”张煜珩推着王良的肩膀。
同宿舍的另外两个兄弟和王良不是同一专业，已经提前走了，只剩张煜珩还在喊着没有睡醒的王良。
王良猛地从床上弹起，套上鞋子就跟张煜珩走了。
但赶到体育馆的时候，还是迟到了两分钟。
“给我一个不扣你们分的理由。”穿着工装裤、黑色t恤的徐风赤脚站在格斗台的中央，看着姗姗来迟的王良与张煜珩两人。
“教官，那什么，我和王良在讨论一个案子，太入迷所以忘记了时间。”张煜珩露出一丝假笑，信口胡诌道，“真的，那案子能破，简直就神了。”
“哦？什么案子？”徐风双手抱胸，冷哼一声。
“就是特大女性失踪案，那案子不是王良帮着破的嘛？我本来就好奇，就拉着他一直问东问西的。”
见教官不说话，张煜珩又说道：“教官，要不，先让我们归队？”
一边说着，张煜珩还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王良。
但王良还是面无表情，像是没有睡醒一样。
“行啊，你们俩，随便上来一个，打赢我，这事儿就算了。”徐风嘴角一勾。
闻言，张煜珩脸色一苦。
徐风没伤病的时候常年位居全国警察格斗大赛前三，张煜珩小时候学过散打，深知徐风的厉害，恐怕他们班十个格斗水平最高的学生一起上，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更别说是他和王良两个小菜鸡了。
“怎么？愣住了？怂蛋。”徐风轻蔑地看着两人。
警察学院的管理本就严格，普通的文化课也就算了，像是格斗课这种偏军事化的课程迟到，那可就是大事了。
“平时分扣20分，归队。”徐风没耐心了，朝着两人摆了摆手。
闻言，张煜珩急了，连忙脱下鞋子准备冲上格斗台，却被王良给拦了下来。
王良抬头看着站在格斗台上的教官，开口道：“教官，迟到是我们的不对，就算您扣我们平时分我们也无话可说。”
“怎么？”
“我记得您第一次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说过……如果能把您打趴下，这门课就算是满分？”
“没错，我是说过这话，但如果是你的话，别浪费时间了，归队吧。”徐风看着王良摇了摇头。
王良的身材摆在这一堆未来的警察里，实在算不上是魁梧。
一米七九的个子，身上虽肌肉分明，但块头并不大，体重连七十公斤都没有。
再反观徐风，接近一米九的个子，体重起码一百八，那满身的腱子肉，就算是让王良一只手都可以轻松把他按在地上。
“试试？”
“没必要，我只扣你们十分，归队吧。”
“怂蛋。”
王良并没有冒犯的意思，相反，他对徐风很是尊敬，自从他追查毒贩落下病根之后，就从一线退了下来，来当格斗教官。
只是这种激将法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你小子。”徐风似乎是被气笑了，“来来来，脱了鞋上来，今天你把我打趴下，别说是你了，张煜珩那小子我也给他满分。”
“同学们，正好今天教你们鞭踢。”徐风活动了一下筋骨，冲着台下的学生们说，“鞭踢分为低位、中位、高位，对于身高低于你们的对手来说，无疑是杀伤力极大的一招格斗技巧。”
一边教学，徐风站在了王良的对面。
“开始咯。”徐风说着，右腿后退一步，身子倾斜，飞起一脚直踢王良面门。
劲风扑到王良的脸上，他立即伸出双臂护住头部，同时右膝提至腰间。
徐风的腿部力量很是惊人，这一脚鞭踢震得王良双臂生疼，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立即做出了反击，翻手直接扣住那硬的跟石头一样的腿，紧接着猛一正蹬。
这一脚，直踢徐风胸口。
只听砰的一声，徐风连连后退三步。
见王良占据上风，张煜珩猛一捏拳，嘴里直喊：“打得好！”
就连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其他同学们，此时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没看出来啊！”徐风咧嘴笑道，“好小子，再来！”
王良调整了一下呼吸，太久没有打架，一些技巧也只是肌肉记忆的下意识反应。
他没有说话，小碎步一点一点地逼近徐风，肩膀微微一动。
徐风见状，瞬间做出了防御姿态。
然而，
王良却是一脚低位鞭腿抽在了徐风的小腿上。
只见徐风腿部一软，重心不稳，身体一个趔趄。
王良哪能放过那么好的机会？直接前踏一步，一个侧身，躲过了徐风的一拳，趁着重拳落下的瞬间，双手环抱住了徐风的腰部，再猛地一甩。
抓住徐风失去平衡的瞬间，王良毫不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徐风按在地上，双腿像是巨蟒般缠住了徐风的腰部，再把他的脑袋卡在臂弯。
“裸绞！好特么快的裸绞！”
“我次奥——这小子怎么那么狠啊！”
台下的张煜珩看得呆住。
王良……他打架有那么猛吗？
就凭他那瘦不拉几的身体？
他猛咽一口唾沫，脑海里闪过曾经对王良“动手动脚”的场景，忽然觉得后背一凉。
徐风撑不住了，不停的拍打着王良的手臂，王良见状，也松开了自己的手臂。
缓过来的徐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红的像是能滴血一样，缓了好久，视线才稍稍恢复了一些。
他抬头看着王良，咧嘴一笑：“跟谁学的？”
“我爸。”王良一边把徐风拉起来，一边说，“他也是个老警察了。”
开玩笑，王天元一个普通民警哪会这种东西？
“不错……不错……刚才那个裸绞很帅。”
“是教官你放水放得太多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王良大声说。
徐风无奈一笑，放没放水他还不知道吗？但既然王良给了这个台阶，他也就顺势而下地道：“行了，看把你臭屁的，今年的全国警校格斗大赛有兴趣吗？算了，这事儿后面我再联系你吧。”
此时，张煜珩跑上了格斗台，冲着徐风连忙问道：“教官，你怎么样，要不要……”
“滚蛋！”
徐风没好气地骂道。
和学生对练，被自己的学生按在地上没有反抗能力，这还是头一遭。
张煜珩这小子也没点眼力见，和其他学生一样等着就行了，还非要上来泼冷水……
“呃……教官，我想问问……那啥……这格斗课还能算我满分吗？”张煜珩有些不好意思。
格斗课的学分很高，如果期末结束，综合分数不够80以上的话，他转专业就难了。
“怎么？想拿奖学金？咳咳……”
“呃，我是想转专业。”张煜珩说。
闻言，徐风道：“放心好了，只要你认真学，期末分数不会低。”
“谢谢教官！”
张煜珩一喜，屁颠屁颠地就跑下台了。
徐风无奈一笑，双手叉着腰看向王良：“王良你也归队。”
“谢谢教官放水。”
王良又大声强调了一遍，走回了队伍之中。
一旁的同学用胳膊肘蹭了蹭他，从嘴里蹦出三个字“牛逼啊”。
王良瞟了他一眼：“放了个太平洋。”
“真的假的？”
“不然你以为我打得过教官？”王良没好气地道，“教官要是用全力跟我打，第一脚我就得废。”
“那裸绞呢，刚才那个裸绞超帅的说！”
“运气好而已。”王良摇摇头，目光看向格斗台上准备开始教学的徐风，眸子里透着一丝光。
……
格斗课结束以后，回宿舍的路上，几个同学凑了上来，和王良聊着课上发生的事情。
王良也和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回到宿舍之后，张煜珩才对王良开口道：“谢了良子。”
王良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道：“请我吃饭。 ”
“那必须啊！虽然迟到是因为你睡过头了，但你今天确实帅，姑且让你当一天宿舍老大。”张煜珩笑着凑近王良，勾住了他的脖子，“不过，怎么今天睡过头了？”
说着，张煜珩的表情开始狡黠：“别是做美梦了吧？”
王良回头看他，煞有其事地点头：“不瞒你说，确实是做了个美梦。”
“说说！说说！”张煜珩搬了个凳子坐在一边。
“咳咳。”王良干咳两声，一脸正色，“我和你的张琴学姐……”
“打住！打住！你个混蛋！”
“做梦而已，又不是真的。”
“做梦也不行！你个混蛋，你还笑！”张煜珩张牙舞爪。
“我没笑。”王良说。
他确实不记得自己的嘴角有过上扬。
“不许打我张琴学姐主意，不然兄弟都没的做我跟你说。”张煜珩恶狠狠地说，“行了，我去买饭，喝什么？”
“胡萝卜汁。”
“行，等着。”说着，张煜珩便出了宿舍。
待张煜珩离开，宿舍里只剩下了王良一人。
他扭头看向窗户，玻璃上映出他的脸庞，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晚霞，恍然若失。
夕阳一点一点地躲到云后面去了，它挂在天边，用火一般的光线，点燃了大片大片的天，金色的光落在远处的楼房上，像是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王良的思绪被手机铃声拉回现实。
按下接通键，听筒里就传来了张琴急促的声音。
“学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