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直到里头传来咳嗽声，齐钰才将人放开。
四皇子已然被亲懵了，由着齐钰给他擦口水抹眼泪，又被拉了手往里走。
他身上没力气，以至于小朔跑出来抱住他的时候，差点被扑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
“哥哥，身上好疼。”
印象里，齐朔从没有过喊疼的时候，就算五岁那年从假山上摔下去，头都摔破了，仍然是一声不吭的。
哪像他，每回喝个苦药都是嬷嬷在身后追着跑。
四皇子要喊太医，然而齐朔抱着他不放。
“哥哥，没用的，太医说忍忍就好了。”
齐朔环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吐出的热气喷在脖子上，四皇子痒得想把人推开，但齐朔把他抱得更紧了。
“哥哥，那日中毒的时候我好怕，好怕自己死了就永远见不着你了。”
四皇子没料到他突然说这些，吓一跳，“呸呸呸，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这不是好好的吗？”
嘴上呵斥，心里也后怕起来。
该死的皇后！
他气愤地甩开齐钰的手，“你给我出去！做出这等害人性命的事，就算皇后亲自来道歉都没用！”
说完又安抚地拍了拍齐朔的背，低声道：“你回去躺着。”
“我想哥哥陪我。”
“好，我陪着你，你先松开。”
齐朔得了保证，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四皇子。
他抬头，见齐钰还没走，在一旁怔怔地望着皇兄，便上前几步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齐钰这才将视线从四皇子身上移开，落在面前的九皇子身上。
这是小四的一母同胞，他没资格嫉妒。就像皇后是他的生母，他不可以厌恶。
理应如此，即便他在小四心中大概已经是个罔顾人伦的畜生了。
他确实是……
四皇子见齐钰半天不言语，还以为他在为难人，赶忙将小朔扶起来。
“太子殿下真是好大的威风。”
“我……”
“哥哥！”齐朔惶恐地拉了拉四皇子的袖口，“太子殿下，您别跟哥哥计较，都怪我，是我害他着急了，我替哥哥向您赔不是。”
在四皇子怒气冲冲的注视下，齐钰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来：“没事的，我不在意这些。”
齐朔也怯生生地笑了笑，像在讨好，目光中却是不加掩饰的挑衅。
齐钰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谭青砚是他的人，齐朔是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却有口难言。
小四长大了，比以前聪明了，被骗过一次就不会再信了。
这是好事，他该高兴的。
?
“我都看到了。”
“嗯？”
四皇子被齐朔拉着躺在床榻上，都快睡过去了。
齐朔见他那副迷糊样子，狠狠地抹了下他的嘴唇。
“都肿成什么样了！这么蠢，活该被人占便宜！”
四皇子被他弄疼了，闭着眼想翻过身去睡，被齐朔伸手搂住。
“躲什么？现在知道躲了？”
齐朔的眼中闪过怒意，但想到刚才皇兄替自己着急的模样，怒气化成了叹息。
他认命般替四皇子掖了掖被角，而后下床往外走去。
这事定然要同丽贵妃知会一声的，在自己宫里都这般肆无忌惮，鬼知道在外头被欺负成什么样了。说不得哪天就被人拐走关起来了。
41；
丽贵妃说要打福子板子的时候，四皇子还以为她又在吓唬人。
不成想福子真被拖了下去。
四皇子愣了下，同丽贵妃解释缘由，毕竟福子不是玩忽职守而是被他派去看徐默的。
丽贵妃面色平静，“接着打！”
福子是个圆脸的小太监，刚来宫里的时候别人都哆哆嗦嗦跟鹌鹑似的，就他整日笑得喜气洋洋，仿佛天底下的好事都被他占尽了。
其实哪有什么好事呢，一场洪水冲下去家里头就剩他一个了。
他常说，“能侍候主子这样的大贵人就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啦。”
四皇子听了好笑，三辈子加起来的福分就换了这些？
外头除了板子打下去的沉闷声响，安静得吓人。
四皇子本以为福子早晕过去了，不成想他居然还清醒着，见自己出来还催他回去跟贵妃娘娘认个错。
四皇子眼眶都红了，纳闷道：“你笑啥呢？你不疼吗？都打出血了。”
福子笑得更灿烂了：“殿下回去吧，别看了，看了又要做噩梦了。”
这么多年了，他这金贵的小主子胆子就没大过，看不得这些。
笑着笑着，面色一僵。
他这胆小怕疼的主子居然一咬牙冲了过来，趴在他身上替他挡。
可把那两个打板子的太监吓坏了，其中一个没收住力，板子落在四皇子的腰上，当场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一时间鸡飞狗跳，丽贵妃也顾不上教训人了，撩起四皇子的衣服就要看，就差叫太医了。
其实就留了个红印，那也是四皇子皮肉嫩。否则这么不轻不重的一下放在寻常被打惯了的宫人们身上根本不是个事儿。
丽贵妃气得头疼，她就没见过哪家主子这么给奴才挡板子的。
难怪朔儿说他哥容易招惹人，这宫里头一群冷心冷肺的碰上这么个热心肠的可不是要上赶着瞧个新鲜吗？
便是她自己，都盼着这儿子多来陪她吃几顿饭。
梅芳总说，四殿下一来，整个棠华宫都比平日里暖和有人气了。
四皇子见娘又开始絮絮叨叨骂人了，不禁松了口气。
刚刚娘面无表情地坐在上头，神色冷冰冰的，总觉着陌生。
“罢了，我跟你说这些你也听不进去。你只需记着随便去哪儿身边都带着人，出了什么事都同娘说。
你从小到大做了多少蠢事，我什么时候真罚了你？所以无论何事，都放宽心同娘说，娘都会帮你的。听见没？”
四皇子点点头。
丽贵妃又看了跪在地上的福子一眼，冷声道：“你是个机灵的，早些时候同你说的，想来你也都记下来了。你主子怎么待你的，你今日也看到了，若你还是个有良心的，就知道该怎么做，下去吧。”
“是……”
?
回去的路上，四皇子问身边的小太监：“母妃同你说什么了？”
福子看着四皇子一脸好奇的模样，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让奴才保护主子，不让人欺负您。”
闻言，四皇子切了一声，“娘天天瞎操心，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我啊。”
“正是呢，咱们殿下那可是在京城里横着走的。”
四皇子得意一笑，很满意他的捧场。
又想起正事来，“对了，徐默没事吧？”
“殿下没听着传言？”
“什么传言？”
“徐世子因同大将军身边的妾室私通，被打得下不来床了。现在全京城都传遍了，一个个都在看国公府的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