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啸春正全神贯注地听台上老师讲课,忽然口袋里的手机来电了,一直在震动。
  首先排除路少延。
  路少延知道他这会儿有课,就算要恶作剧、要耍少爷脾气也不会这个时候打。
  也许是Allen或其他人找他谈昨晚的纠纷,也可能是他名义上的小叔阮藩。
  阮藩原名孟凡,一直不火,又绝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软硬件条件都不足才不火,想来想去,最终把原因归咎到名字上了,遂斥巨资六万六请圈内人举荐的一个神秘低调互联网没姓名的东南亚玄学大师帮他取了这个艺名。
  改名至今三年,阮藩虽然仍没上位,但软饭确实吃得越来越开,足以见得那个大师可能真有点东西。
  ……
  但,也可能是医院打来的。
  孟啸春一般都会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今天也如此,稍微做点小动作不会被老师发现。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低头看了下来电显示,是阮藩。
  没事了。
  孟啸春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认真听课。
  阮藩又打来了好几次,实在是没人接,只好改成了发消息。
  孟啸春仍旧不理不睬。
  如果是奶奶出了紧急情况,医院肯定比阮藩找他积极紧迫。
  直到课间休息,孟啸春才重新拿出手机,看阮藩给自己发的消息。
  阮藩发了一堆罗里吧嗦颠三倒四词不达意的废话,好在孟啸春高考语文和数学加起来298。
  大概情况就是:毕安邰根本早就调查过孟啸春,知道孟啸春和阮藩的关系,果然是早有预谋、对路少延图谋不轨。
  目前碍于路少延护着孟啸春,毕安邰可能想在路少延面前还卖下乖,就没直接动孟啸春,而是让人威逼利诱阮藩,说本来可以看在孟啸春的面子上给阮藩资源,甚至帮他跳到一线娱乐公司做艺人,可现在孟啸春不识抬举,所以阮藩不仅得不到资源,还很可能被株连打击。
  阮藩的反应和毕安邰预计的一样,立刻火冒三丈地来找孟啸春兴师问罪了。
  孟啸春没回阮藩的消息,打给路少延。
  路少延故意挂断两次才接,懒洋洋地明知故问:“谁~啊~?”
  “吃了吗?”孟啸春问。
  “气也气饱了,还吃?”路少延反问。
  “我当时在和你开玩笑,这是情调。”孟啸春面无表情地解释。
  路少延差点就一口老血吐出来了:“孟啸春你可真敢说啊!你当我是傻子啊?”
  “上个月顾迩带女朋友来班上,就是这么和她调情的。”孟啸春有理有据、多多少少还有点夹带私货地如此道。
  “我管你顾二顾三呢,反正我现在很生气!孟啸春,你是我包养的小情人,可不是我女朋友,你要摆平你的位置,别给自己抬咖。没听过那句话吗?人最怕的就是摆不平自己的位置。”路少延深沉道。
  “……嗯,我知道了,抱歉。”孟啸春道。
  路少延又开始一惊一乍:“你居然道歉啦?我那一万可真没白花。”不由得感慨,“可真是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不过,我还是生气,不能让你随便道个歉就这么蒙混过去了。”
  他的钱也不是地上捡的啊,是他向他妈他姥姥姥爷爷爷奶奶一万一万要来的!
  可别看一万一万的好像很多,他一花,就没啦。
  而且,谁家是一万一万的给啊?都是给副卡刷。就他还得去要,不要就默认还有钱够花,就不主动给。
  说是怕他被外面的坏人骗了。
  听听这话,多寒碜人啊。
  他都快二十了,还能被人骗钱?这大学不就白考了吗?专业不就白选了吗?
  多让人生气啊。
  当然,气归气,钱还是得要……但要得多不高兴啊。
  所以他的钱四舍五入也属于血汗钱!所以他每个月花一万包养孟啸春就不能太纵着孟啸春!不然这性价比可比他去电玩城夹娃娃还低!天坑了属于是!
  ……
  路少延正在心里嘀嘀咕咕,孟啸春说:“中午请你吃饭。”
  “免了吧!”路少延哼哼两声,别有用心地疯狂暗示,“我再也不跟你吃饭了,不但饭没得吃,就看你吃了,还不让我录像……主要是不让我录像!”
  孟啸春沉默了一阵,在路少延“干嘛?又哑巴啦?不说话我挂了啊”的催促下,岔开了话题,说:“毕安邰那边……”
  这个是正事儿,路少延暂且收起自己和孟啸春的私人恩怨情仇,拍着胸膛安抚不安的小情儿:“你别管他了,我来处理。”
  “你要去找他谈判吗?”孟小情儿问。
  “我傻吗我去找他谈判,他那人以前我以为就是笑面虎罢了,昨晚那一出搞出来简直让我震惊。我去找他,万一他给我也下药呢?我可不想日你的腿,尴尬死了!靠,我现在光只是说就很尴尬了,脸都发烫!”
  路少延越来越感觉尴尬,不由得加快语速,鞭炮似的一串串话往外蹦。
  仿佛只要他语速够快,尴尬就追不上他。
  “我找我妈,让我妈去找齐安源他爸,让齐安源他爸去搞下这事儿。他要是不搞的话,我就买水军到处说齐安源跟我同父异母只比我小半岁,反正他跟我妈的结婚证在我这儿呢,呵呵。”
  话锋一转,疯狂明示,“这可是我的杀手锏,我一般不轻易用,但为了你,我可就用上了,你可得知恩图报啊!下回我再偷拍你,你就要装作没看到,知道吗?不然你可太那什么了。”
  孟啸春耐心听完,认真请问:“你要和你妈说毕安邰给我下药,然后我日了你的腿吗?”
  “你有病吧!我有病吗我跟我妈这么说?”路少延简直无语,朝天花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啊我请问?”
  “那你会怎么说?”孟啸春请教他。
  “我就说――就说……我就……说……说……”路少延说了半天没说出来,舔舔嘴唇,讪讪道,“反反、反正、反正我有话说,我找个别的说法,我就说……呃……要不我照实说了吧?你那时候是受害者,脑子不清楚,又不是故意的,我妈不会怪你的。”
  “……”
  果然。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还好打了这通电话。
  孟啸春闭上双眼,深呼吸。
  “喂?还在吗?又不说话了?你能不能改改?每回说着说着就不回话了,这样很没有礼貌哎。”路少延在手机那头抱怨。
  孟啸春睁开眼睛,说:“前面你照实说,我们去酒店之后的事情不要照实说,只说我一直在洗冷水澡。”
  “哦……对哦,我可以稍微改一下细节。”路少延恍然大悟道。
  “你不要自己改细节,照我说的说。”孟啸春说。
  “你这什么意思啊?你是觉得我一定会说漏嘴咯?”路少延质问。
  “对。”孟啸春直言不讳。
  “你――算了,不跟你争,拉低我档次。”路少延道。
  他刚刚飞快地想了下,觉得孟啸春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他路少延一生光明磊落,又不是齐安源那种谎话当饭吃、面具焊脸上的绿茶精!
  正说着,要上课了,孟啸春就说:“要上课了,你先不要跟你妈说,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教你,你记熟了再去说。”
  “哦哦,好,那先挂了。”路少延说。
  ……
  苟奕睡了个回笼觉,当他被胡鹏叫醒时,太阳都晒他屁股了。
  念及今天上午这堂课是人称冷血无情挂科阎王的某教授上,他赶紧带着胡鹏快马加鞭赶回学校,路上闲着没事儿刷刷论坛……
  “卧槽!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苟奕把手机递到胡鹏眼前,瞪着他问。
  胡鹏匆匆扫了几眼帖子,也震惊了:“问下路少?”
  苟奕赶紧打给路少延:“路少怎么肥四?论坛上都在讨论你跟蛇精!”
  “知道,我正在看。”路少延非常淡定,但在淡定中又有一丝不爽,“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孟啸春是1我是0?”
  苟奕更震惊了:“你昨晚1了他?!”
  “哦,那倒没有。”路少延说,“但我给他转了一万,所以我肯定是1,是不是我也得是,不然我不成那么什么了吗?我不成大冤种了吗?”
  “等等路少,我被你弄糊涂了……所以你俩昨晚那啥了吗?”苟奕问。
  “没。”路少延果断否认。
  “那他怎么突然答应了?一万块就答应了?以前八万八不都坚贞不屈宁死不从的吗?”苟奕问。
  “终于认识到娱乐圈的可怕了呗,刚还期期艾艾紧紧张张地问我能不能帮他解决毕安邰呢。”路少延说着说着,后知后觉地乐了起来,“哎,苟奕,你觉不觉得,其实我还挺牛的嘿,孟啸春都怕的毕安邰,我挺容易就能解决!”
  “我路少当然了!这不是纯纯废话吗?”苟奕话锋一转,“但你真的是1啊?你听我跟你说啊,其实当1没当0爽,说真的,我肯定不骗你。”
  “怎么可能!”路少延不信。
  “我拿我跟你的感情向你保证。”苟奕说。
  路少延想了想,摇头:“不行,那还是不行。”
  “为什么?”苟奕问。
  路少延语气复杂而郑重:“我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