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江湖夜雨十年灯 > 3.第三章
  在陆府养伤的这几天,陆尚把苏凉照顾得很细致,第二天一大早便请了京城的名医替她看伤,除了准时遣人为她煲药外,那几天府里的伙食也净挑些温补的食材来给她料理。不出三天的休整,她身上积了几个月的伤已经有愈合的迹象,丰富的佳肴让她脸上开始有了血色,身形自然也没有开始时那么消瘦。
  苏凉自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义务,每天依着医嘱,还是会在院子里做些适当的练武,大抵是心境不同,竟是比在家中习武时要奋力得多。陆尚本想让阮轻陌陪她练练,但堂堂江湖两大刺客之一的阮轻陌却是挥挥手,说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并不喜欢打打杀杀。因而他也只是偶尔去指导苏凉几句,大部分时候还是去陪陆尚打点他们远行的事。苏凉想起前几日阮轻陌狠辣的招式,也是不解当时那个一招断人性命的阮轻陌,平日里却是如此不喜打斗。
  第三日后,医生又来了府上一趟,开了几帖药供苏凉以后调理,说苏凉恢复得不错,可以不必如前几日那样小心翼翼调养了,不过还是提醒了她最好不要擅动真气,否则会留疤。
  待大夫走后,苏凉却是耸耸肩,表示留不留疤都无所谓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待在陆府安逸下去。鲁地的盟会,苏凉一直牢记在心,陆尚也始终替她记着,车马和行李早早已经备好,既然苏凉伤愈,便也是时候成行了。
  大家再最后整理了什物,吃过午饭后,便坐上了前往鲁地的马车。
  其实苏凉的本意是自己前往鲁地,陆尚至多给她准备下车马,如果实在不放心,就派几个护卫跟随,这样已经足够让她感恩戴德了。却不想,陆尚本人直接坐上了马车,与他随行的护卫则只有阮轻陌一人。
  苏凉犹豫了片刻,终于上了马车,还未坐下便开口劝说道:“陆叔叔,你不必和我同去的,陆家的生意还需要你坐镇……”
  “各个产业都有人负责,我向来都是个甩手掌柜。”陆尚笑笑,只是示意苏凉坐下,便让车夫行进。
  “何况……江湖险恶,你毕竟只是一个商人。”
  “所以我带了阮大侠。”陆尚依然风轻云淡地笑着。虽然阮轻陌名义上是他的护卫,刺客为名的他在江湖上也不算是个侠客,但他向来敬重阮轻陌,所以一直都是称其为大侠。
  见苏凉还是还是皱者眉头,陆尚心知这姑娘不敢承那么大人情,出口宽慰道:“何况,我就算是个商人,我年少时混迹了十年的江湖,苏凉,可你只有三个月。江湖的险恶我何尝不知,你怕我遇险,我又如何不担忧你孤身涉险?”
  他这话说得在理,苏家人都知道陆尚当年闯荡江湖时,多次为苏寒岭所救,两人虽然相差十余岁,却交谈甚欢,互引为知己。为这莫逆情谊,陆尚自会全力保全苏寒岭的女儿。
  “这……”苏凉一时语塞。
  “苏姑娘不必过分挂心,”坐在一边的阮轻陌突然开口,“阮某自然会保护好陆大人的安全。倒是你还是小心为上,你们若是同时遇险,我自然是以陆大人的安危为重,还希望苏姑娘能保全自己。”
  “这是自然。”苏凉朝阮轻陌作揖,“有劳阮大侠了。”阮轻陌这番话乍听去不太中听,却恰好让苏凉宽心。
  “说起这个,我竟是忘了,苏姑娘,还不知道你练武成效如何呀。”陆尚自是不知苏凉功力深浅的,苏凉毕竟十几年来都只是待在苏家随长辈习武,还未曾步入江湖,而陆尚去苏宅的次数并不算多,偶有几回在那边小住,和苏凉也是没打过什么交道的。
  “呃,这个嘛……”苏凉也清楚陆尚的用意,需要摸清大家的实力,面对强敌的时候才有适当的对策,认真考量自己一番后,她如实回答道,“之前在家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都是以修炼‘蛟龙之气’为主,长辈对我也没有很严格的要求,毕竟我两个哥哥都很优秀,所以……好像就是马马虎虎的,在同辈人中,不算太弱,但还是很平庸。”
  这也正如陆尚所预料的,苏寒岭的长子苏执、次子苏迟都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性子也都算老成持重,尤其是大哥苏执,近年来已经协助父亲打理家族的一些事物。有了这等争气的长子,即使二子苏迟英年早逝,苏家也不至于会把幺妹苏凉当继承人培养,顶多让苏凉习武修身,大多数时候还是如平常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养着。
  思及此处,陆尚不免唏嘘,怕是谁也想不到,这样养在深闺的小姑娘,却不得不在狂澜既倒的时候,孤身一人生存下去,支撑起一个家族仅存的希望。
  幸而有这“蛟龙之气”傍身,加上往后苦心孤诣,还是能在江湖有一番天地,不负苏家的声名。若是能凭此剿灭龙渊,也算得以宽慰九泉下的亡灵了。
  这蛟龙之气正是苏家威名所在。苏家大宅就在江南水乡的静谧之处,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汲取山水之灵气,方能悟得蛟龙之气。这套气功能大大增强修行者对真气的操控,本身虽然无甚杀伤力,但能够娴熟运转真气之后,轻可如春雨润物,撼可如蛟龙在天。将这等内力注入武器中,威力自然倍增。
  苏凉顿了片刻,又补充道:“我也和父亲学过其他气功,但道行都不深,而且之前都没有和别人实打实地打斗过……也就这几个月积累了些经验。用的武器嘛……其实我都没系统学过什么招式,平时就用这一把短剑,还算趁手,但其实都是瞎比划。”苏凉说到这些,有些羞赧,“说白了现在打架都是靠着蛟龙之力的底子,用内力和他们眼花缭乱的招式相抗。然后我反应也比较快,就这样蒙混了三个月。”
  “倒也无妨。”阮轻陌思索片刻后,实事求是道,“我们此行是为了去鲁地,遇到强敌切勿恋战,以你的水准,脱身想必还是绰绰有余。”
  苏凉用力点点头,几个月来数十次交锋,敌我两方的实力她还是摸得一清二楚,加上有阮轻陌这等高手,大抵还是能化险为夷的吧。
  作为武学上的前辈,趁着这个闲暇,阮轻陌也便多提点苏凉几句:“你在陆府练功时我也观察了一二,你对‘蛟龙之气’的掌握虽不是登峰造极,但也算扎实,只是拳脚的套路上还缺乏章法,往后还是选一类趁手的兵器,系统修行才是。”
  陆尚也深以为然,点头称是:“可惜阮大侠使的是重剑,这类器械太过于限制蛟龙之气的发挥,所以这一路上,还不能替你提升多少。不过这些倒也不急,到了鲁地,各路高手云集,大可让他们帮你们看看。”
  “无妨。”习武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苏凉倒也不急,“逃难时擅用真气,留了不少内伤,我也趁路上的闲暇,好好调理一下。”
  交谈间,天色渐暮,夕阳全然沉入山峦,这一行人又行进了些许时辰,终于越过了那段山路,抵达了客栈。吃过晚饭后,已过亥时,他们便在那里住下。这一天下来,竟是风平浪静,但所有人都清楚,龙渊的人从陆府就一直蛰伏着,隐而不发。这一趟行程,怕是要时刻警惕着,小心为上。怀着忐忑的心情,大家都不轻松,各自回定好的房间,却也都多了几分防备。
  就这样入了夜,客栈全然静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