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恶龙缠?过久,??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尼采《善恶的彼岸》
  二千一百年前,这个世界由青之勇者建立的第一个王朝,殷商的君主与神宣战,伐天证道。
  历经数十载,随座下十二祖巫相继陨落,诛神之战落下帷幕,神之伟岸,非凡人能撼动,大势已去下的,一代君王、殷商国君将妻儿焚于鹿台,后以身怒触不周山,彻底斩断通天路,与神族战至最后一刻,宁死不屈。
  不周山坍塌,对神族,他们再下凡尘自是艰难险阻,而对人间便是灭世之灾,苍天失色,裂开一道窟窿,星月移位,河川变流。
  南有神鸟,啼于西峰,泪洒山河,衔五色石补天,葬雪山,血化天池,虽通阴阳除逆气,万灵始得以安居,可从此世间再无天神,只有地仙。
  后长达千年,世界没有因为失去神族的制约,巫族的压迫而变得自由平等,历史的历程正走向有史以来最腐朽、最黑暗的时代,“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对于那个战火纷飞,人吃人的时代,或许那个时代便是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没有强大力量的制约下,各族压抑的野心开始显露,无神时代,每天都会死人,人族、妖族、精灵族、矮人族……太多太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今天你攻我一城明天我灭你一国,无尽的战争下,当真是你未唱罢我便登台,毁灭你不需要理由,也与你何干。
  除了人祸,还有天灾,不知是否因为神的愤怒,连连打仗碰上百年难遇的旱涝饥荒、瘟疫疠疾、地震海啸,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本以为地狱,谁知在人间。
  战争是残酷的,残酷到它的胜利果实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就算是战胜国的人民,带给他们的也只有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的悲伤,他们开始思考,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他们开始祈祷,祈祷上天的原谅,祈祷与传说中一般,神明选中的勇者拯救他们,可换来是一次次失望,甚至有些人连失望都未经历,等待他的便是绝望,
  因为神界与凡间联系越来越薄弱,人群中出现了一群异类,被神抛弃的人,他们再无法控制体内的魔力,甚至无法正常施展一个简单魔法,成为一个哑炮,就像发出啪啪声响的小烟花般微不足道。
  和平年代尚且只是被人唾弃,可战争之下,无论何时何地,他们都是第一个被抛弃的,被神明抛弃之后,又被家人抛弃,被国家抛弃,他们是被神诅咒的人,也是最有资格憎恶这个世界、憎恶的人,因为这个世界在吃人,专吃他们这群可怜人,因为神明高高在上,却不听不看不做。
  没有人愿意庇佑他们,他们只能抱团取暖,共济会便是那样的背景下建立,共济,取共同挽救、共同度过之意,由一位牧师建立,他是神明忠实的信徒,却是最先背叛神明的人。
  开始共济会成立的目的就是收留战争中无法生存、无家可归的哑炮。许多人慕名而来,人数渐渐壮大,却也只是一个民间的小组织罢了,毕竟十个人里面凑不出会魔法的,只需一支骑兵小队不到一壶茶的功夫便能全灭,这样的组织根本不会有人放在眼里,若不是共济会有人出生于贵族,虽家道中落却与当时国家的统治者赫农王有些亲戚关系,共济会的成员可能第一天就被杀光了。
  幸运的是,牧师家中有间不小的作坊,还算富裕,又是家中独子,自幼受到宠爱,父母倒是愿意投钱去换儿子在身边,共济会的成员也被安排作坊进行有些简单的工作改善生活,一切似乎在向好的发展,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也只找苦命人,父母的意外离世,家中财产被一远方表叔霸占,将共济会营造的美好硬生生撕碎,让一个个幻想美好生活的人又不得不面对冰冷的现实。
  一无所有的牧师想讨回公道,换来的只有不公,倒打一耙,他成了毒死父母的恶人,锒铛入狱,若不是共济会成员花光最后的脸面,到处求人将他保释,他可能早就人头落地了。
  不幸的事接踵而至的,在彻底击垮一个人之前是不会停下的,为了让共济会继续运行,他只能去借钱,借了个遍,借来的却只有冷嘲热讽,落魄看透世态炎凉,他心灰意冷,独自坐下酒楼买醉,却因为没钱被赶出来,走在凄凉的街道,晃晃悠悠,乌青的眼珠看向漆黑天空,皓月当空,却照不亮他的归途,就连月亮也不属于他,天上宫阙万间,却这般高处不胜寒,他好冷,心是冰冷的,身体也是,单薄破旧的衣物,日益虚弱的身体,他的眼皮开始打架,无尽的困意袭来,或许…他要死了吧,希望,这次是个好梦。
  这的确算个好梦,一个改变一生的梦,他缓缓睁开双眼,朦胧中看到一颗巨树,大到枝干高耸入云,枝叶一望无际,仿佛笼罩整个世界,仔细看去,浓密的树荫中,依稀看到一团黑雾闪过,凝眸注视,不知何时,巨树的枝头停着两只三足渡鸦。
  它们一黑一白,抖动着浓密亮丽的羽毛,黑色的渡鸦开口,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像将一个人的身体撕碎,而后不断击打灵魂,“啊啊,吾等奉智慧之神托特之命,乘坐金色的马车,横跨虚空的虹桥,穿梭时间与空间,只为寻找传说中世界树下带个世间智慧的泉水,守护千年。”
  “啊啊,千年间我们肩负使命,一刻不敢松懈,只为寻找有缘之人,将“智慧”带进凡人的国度。”白色渡鸦的声音宛如天籁,柔美的声音仿佛一瞬间让人忘记苦难,治愈人心,“被选中的人啊,将你锐利的右眼丢入泉水,永远失去一只眼睛的代价换去智慧之神的庇佑。”
  牧师下意识的触摸自己的右眼,只是稍稍犹豫,眼神渐渐坚定,闪烁星辉,朝巨树走去,巨树比想象中的还大,还要久远,仿佛世界之初就屹立在此,根蔓交错下是智慧之泉的泉眼,滋润着巨树,这是世间最纯粹、最清澈的泉水,数千年未曾干涸,代表着不变的真理,无限的智慧。
  牧师双膝跪地,虔诚的祈祷,“赞美吾主,智慧之神托特。”
  他曾是最虔诚的神徒,却被原来信奉的神所抛弃,如今在他绝望之际,智慧之神接纳他,虽从未听到,虽第一次见面,可如今他又是他,曾经的他,那个最狂热、为信仰奉献一切的神徒。
  没有工具,他只能用手挖掉自己的右眼,整个过程没有犹豫,甚至他脸上表情都未改变,就连眼睛也没眨一下,疯狂且虔诚,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不是疼痛而是激动,双手恭敬的献出带着丝丝血腥的眼珠,头低的很低,贴近地面,他的右眼缓缓飘起,落进智慧之泉的泉水,无声沉没。
  血色在清澈的泉水蔓延,荡起的微波渐渐扩张,在平静如镜的泉水形成漩涡,智慧之泉的泉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世界之树的枝叶,一半开始渐渐枯萎,落叶凋零,而另一半却还是生生不息、春意盎然,一岁一枯,一岁一荣,此刻的巨树半枯半荣,就像落在牧师面前一黑一白的渡鸦,代表光明与黑暗,死亡与新生。
  “啊啊,伟大的智慧之神啊,赐福于你最虔诚的信徒,将过去的你抹去,赋予你新生,赋予你神的名字—荷鲁斯。”黑色渡鸦扇动翅膀,尖叫着。
  “啊啊,继承神的意志,接受神谕,将旧神拉下神坛,恭迎新神登基,神的使徒啊,苏醒吧,去改变这个世界吧,智慧之神啊,与你同在!”白色渡鸦的声音就像教堂的钟声,神圣不可侵犯。
  荷鲁斯缓缓闭眼,吐一口浊气,轻声说道:“愿智慧之神与我同在。”
  日出东方,天边泛起鱼肚白,荷鲁斯睁开双眼,连夜酗酒让他此刻头痛欲裂,缓过神来,梦中神迹渐渐浮现,荷鲁斯忙触碰自己的右眼,却发现右眼还在,莫不是一切不过黄粱一梦?
  不,右眼是右眼,却不是他原本的右眼,荷鲁斯可以感受到这股强大且熟悉的力量,与智慧之泉是这般相似,此刻他的右眼,便是智慧之泉的泉眼,荷鲁斯之眼,辨善恶、通古今的智慧之瞳!
  智慧之神托特,哪怕是诛神之战也未出现过的神袛,各国历史更是从未有过世界之树与智慧之泉的记载,他是一个极具神秘色彩的神袛,突然出现,无人知晓其来历,就好像他不是属于这个世界。
  但可以确定,他的确是神,而且不同古今任何一位神,他的力量源泉不是充满世界的元素能量,也不需要转换魔力才能施展魔法,而能靠荷鲁斯赐福下获得属于自己特有的能力,就算是被神抛弃,无法使用魔法的哑炮也能掌握的能力,重力力场、物竞天择、血液操控、心灵感应……
  他们区别于巫师,自称为觉醒者,不依靠旧神的力量,而是新神赐福下,觉醒真正属于自己,不会被剥夺的力量。
  靠着智慧之泉赐予的力量,加上荷鲁斯的智慧,共济会迅速壮大,不到百年,共济会的教众遍布六国,可能是市井流氓,也可能是贵族甚至国王,都成为智慧之神虔诚的信徒。
  共济会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智慧之神之下,是教皇荷鲁斯,教皇之下是黑白神官、十三名神侍。
  上古的史诗,留下这样的赞歌,教皇荷鲁斯啊,作为神的使者,继承神的意志,坐在黄金打造的王座上,替智慧之神托特,守护十方。
  荷鲁斯两侧啊,是一黑一白,站在光与暗的交接点,光是这般刺眼,暗是如此夺目。
  黑白大神官啊,无人见过他们的容貌,只知道他们是智慧之神选中的制裁者,白刃刺穿背叛者的胸膛,黑色的漩涡将异教徒碾碎,他们同样狂热虔诚。
  他们的前方,是白蜡树打造的圆桌,是十三位神侍,围圆桌坐下,共赴神的盛宴,死亡新生,崇拜狂欢。
  圆桌上的十三骑士啊,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种族,却拥有共同的梦想信仰,悬浮在空中的岛屿,由石墩骑士守护,在这童话的世界里,有倒流的鲜血,球状的闪电,九命的黑猫,妖艳的罂粟,雾蒙蒙的清晨绽放。
  巨人与矮人啊,喝下葡萄美酒,长出翅膀,飞出云雾雷霆,留下银色尾巴,飞向远方。
  外面的世界啊,黑色的火药,开辟天地的伟力,高尚的灵魂,超脱本我的冲击。
  共济会的初衷是救济战争中无法保护自己、苦难中的人,并且向苦难中的人布教,宣传自己的教义,赞美新神托特,可……这太慢,世人太愚蠢了,他们不愿放弃对旧神的信仰,明明已经被抛弃了,明明是无家可归的狗,却依旧念着旧主人的好,对赐予食物的自己,狺狺狂吠,旧神的残党,冥顽不灵,终究点燃智慧之神的怒火,降下神谕,惩罚异教徒。
  曾经的荷鲁斯,人微言轻,散尽家财却只能为这吃人的时代带了一米阳光,可如今,他是神的使者,六国君主奉为上卿,手上拥有无上的权力,能主宰战争,左右一个国家的存亡,若他能保持初心,至少让世界变好一点,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发起圣战,将无辜的人卷入战争,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异教徒,猎巫运动,坑杀方士,当时人间百味,九十九是苦的,有一味是甜,而荷鲁斯却要夺走这最后的甜,世界历史最黑暗的时代,罪恶的中世纪,人民朝不保夕,惶惶不得终日,直到勇者的到来。
  如传说中一般出现,拯救苦难中的人民,凛冬所至,明吾、池玄二位上神,携玄之勇者与武之勇者,降于凡尘,誓将旧神的血,斩于真武大帝剑下,为此,数百年的争夺拉开帷幕,历史也正式进入群雄逐鹿,战国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