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每次考试我都会含一颗糖,我相信那能带来好运。
  章玄望着眼前小贩,长得獐头鼠目,细小干瘦,两片狗油答胡,非在炎炎夏日带着顶瓜皮帽,外罩红色马褂,脚蹬圆口布鞋,再配上那一颗金牙,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奸商。
  只见他笑得眼睛眯成了线,揉搓着手掌,谄媚的说:“这位爷,您这一看就是第一次来吧,咱这西市门道可多了,您可眼尖点儿,别被人给骗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许三一样纯朴善良,人见人爱。”
  男人永远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帅,不是什么普信也不是什么打肿脸充胖子,而是他们总喜欢站在自己的审美看问题罢了。
  见老板自卖自夸,一脸熟络的样子,章玄只是淡淡一笑,说道:“谁说我是第一次的,这黑市我可是比我家后花园还熟,小爷是喜欢清静,才白天来看看。”
  章玄多精的人啊,自然知道这时候要是被当成一无所知的菜鸟,不知道有多少苍蝇会惦记自己呢,他们可不在乎章玄手上没多少肉,只有口汤,事实上就算章玄碗里是水他们也能喝完不剩。
  小贩脸上依旧笑容满面,看章玄眼里充满敬重,心里却不怎么想,章玄自认为精彩绝伦的表演那在他眼里就是漏洞百出。
  这“黑市”虽已经被政府接受,却还是极不光彩的事,一般常年来往于此的人都习惯用“西市”来称,还有白天安静一说简直就是滑之大稽,这西市晚上人来人往,为了治安,有杨德祖的人专门巡视,大家都买他面子,安分的很,而白天虽人少却没人看管,经常有些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事,所以啊,白天来的不是背景雄厚的大人物就是那些啥也不懂的新人小白了,这一身便宜货,就配怎么一把破剑的章玄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绵羊。
  看透一切的小贩也不揭穿,而是接着下套,“哎呦,这位爷,是小的有眼无珠了,小的许三给您赔不是了,这样,您看看我这小摊有什么看上眼的,小的给您打七折,就算交给朋友了。”
  许三一脸堆笑,将章玄拖到自己摊前,摊位实在简陋,别人就算没有店铺也知道摆辆小车,挂个木牌,到了许三的门面就是个破棉布,破个大洞油光发亮的,上面的东西也是随便摆放,东扭西倒的,用粉笔在地上写上歪歪扭扭的“家传秘宝”四个大字。
  陵光对这种不符合自己高贵气质的东西向来是避而远之,所以看的只有章玄,东西要是放在地球估计算是宝贝,但这是异世界,会发光唱歌的花,会自己给自己加水的杯子实有些稀松平常了,倒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珠子引起章玄注意,很像小时候那颗啊,章玄捏在手里,兴致勃勃的把玩。
  那商人也是八面玲珑的主,脸变如翻书,一下哭丧着脸,本来就颜值欠费的脸更是惨绝人寰,“哎呦,这位爷真是不给小的活路啊,这本店镇馆之宝要是七折买去,小的怕是赔的裤衩都没了。”
  章玄自然不信自己随手一拿就把最贵的拿了,调侃道:“哟,看来我今个是捡到宝了呗,老板快给我说说,得什么样的宝贝从能镇住你这百年老店啊。”
  嘴上嘲讽的章玄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那玻璃珠,举起对着阳光若有所思。
  许三见章玄上套连忙说道:“那小的就给您说道说道啊,此宝物本不该出世,此是家师的本命法器,带上它能逢凶化吉,当年家师带着它与那洪荒巨兽大战三万回合,不幸与其同归于尽,这宝物就流落我手啊,但我资质平平,实在没法将这等宝物发扬光大,又凑巧家道中落,只好在此摆摊,一方面维持生计,一方面将它赠予有缘人啊。”
  这许三满嘴跑火车,说好逢凶化吉?就怎么就死了?不替你师傅挡个致命伤什么的?还三万回合,咋了,你在旁边数了不成,明明心里已经认定许三是个骗子,他还是接着说:“你的意思我就是那个有缘人?”
  许三坚定的点点头说:“正是阁下。”
  “那就赠送给我了对吧。”说罢章玄也不客气把珠子就塞到怀里。
  “唉唉唉。”许三连忙伸手阻止,又见章玄有些不高兴解释道:“按规定我自然不会要你一分钱,我也确实想怎么做,但是啊,这毕竟是我师傅的遗物啊,我每天睹物思人,这一下子没有了,我这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一不小心愁出个病来,想来阁下这种光明磊落之人也会心生愧疚、于心不忍吧,所以在这左右为难之际,在下想了个办法,你看能不能给我一笔钱,一来我用钱祭拜一下家师,告诉她此事,二来虽钱不能消除我心中之痛,却能买几口浊酒,所谓一场愁梦酒醒,了却心中烦伤。”
  情到深处,许三不禁抹去眼泪,黯然神伤。
  这演技这台词写入北影教科书也不为过,章玄也是点头附和,“老板真是性情中人啊,这样,您给个数,我绝不会说过‘不’字。”
  许三强忍笑意,故作镇定的说:“这样吧,本来这应该是无价之宝的,但今天你不需要九九八个金币,不需要九九八个银币,九九八个铜币你拿走。”
  在周国发行了三种钱币,分别是金银铜,一个金币等于一百个银币等于一万个铜币,其中金币上是东宿青龙,银币是北宿玄武,而铜币则是西宿白虎,分别对应三勇者出现顺序。
  章玄心中一惊但很快恢复正常,这应该是巧合,因为自己钱袋里就是九个银币和九十八个铜币,一分不多不少。
  章玄有些不舍,放下弹珠起身准备离开,许三见状急忙拦住他,“这,怎么了,这位爷怎么就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我对价格不满意,又答应不说‘不’字,只能离开。”章玄到底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这,这生意不是怎么做的啊,你要还价啊,你不还价怎么知道我底线在哪?”许三有些欲哭无泪。
  “我不还价,怕你打我。”章玄摇摇头拒绝。
  “怎么会呢?我许三在这西市是出了名的慈眉善目,您看看我这眼睛,多真诚啊。”许三努力将眼睛睁到最大,可惜章玄找了半天也找不到眼睛在哪里,但既然他怎么说了, 章玄还是勇敢还价。
  “五个铜币,这是我的极限了。”章玄直接举起屠龙宝刀将价格砍的亲妈都不认识了。
  许三低头沉默,一服即将爆发的样子,这是砍价吗?你好歹给八块也算赚了个零头啊。
  “果然不行吗?”章玄有些遗憾,转身要走。
  许三一把捏住他的肩膀,将他身子转过来,扳开章玄的手将玻璃珠放在章玄手中紧紧捂住,坚定的说:“五铜币你拿走,谁反悔谁孙子。”
  章玄看着手里那自己心仪的玻璃珠子,五味杂陈,后悔啊,自己当初怎么就不喊“一个铜板”呢?
  想归想章玄还是付过钱和老板告别,继续逛市场去了,章玄手里盘着那颗玻璃珠,一脸得意,陵光则是一脸不解,“少年,这珠子一看就是假的,地摊货,一个铜板估计一大把,你怎么高兴干嘛?”
  章玄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懂啥,我小时候就有一颗一模一样的弹珠,我拿它打弹珠就没输过,每次都差一点点然后力挽狂澜,后来不小心弄碎了,我伤心了一个礼拜呢!这可不是普通的弹珠,是童年也是青春,是护身符也是守护神,我相信它能个我带了好运的。”
  开了张的许三心情不错,躺在靠椅上,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做工粗糙的紫砂壶,那断了一截的壶口冒着热气,里面已经泡好浓茶,许三嘬一口热茶哼一句小曲,惬意自在,还未享受多久,一个黑压压的身影挡在他面前,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还有几个同样面目不善的人将其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