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玄与穆明霄打的热火朝天,就如苏叶所言,穆明霄的魔力消耗殆尽,而章玄也所剩无几,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将是肉搏,摒弃任何魔法甚至技巧,你一拳我一拳的肉搏,直到一个人站不起来,而这在武昌还有一个名字—武昌决斗法。
  大家津津有味的看着,完全没有人在意一个人的悄悄离开,眼神中充满恨意与决意……
  “喂,你干什么?比赛还没结束呢,下一场也还没开始,这么早来入场通道干嘛?”在斗兽场的负责管理选手入场的炎狼帮成员,看到忽然出现在走道的男人,语气颇有不满的呵斥道。
  男人没有说话,径直走去,轻轻抬手,一道硕大的藤蔓拔地而起,将满脸惊恐的守卫死死缠住,捂住口鼻,拼命挣扎后没了呼吸。
  “老萧,老萧,别在那傻站着了,老大他连牙都用上了,不看你会后……”一个同样看守通道的帮众走了过来,而他口中的老萧此刻已经倒在地上,很后悔或者再也不知道后悔是何物。
  “老萧,老萧你醒醒啊,你这家伙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这可是炎狼帮啊。”见好友没了呼吸,李华愤怒说道。
  “我当然知道,我啊,杀的就是炎狼帮。”男人只在瞬息间就到了李华面前,手中巨剑挥舞如砍瓜切菜一般,仅一招李华就人头落地,死不瞑目。
  庖汇义细细擦去剑刃上的鲜血,望着手中的剑,它的名字叫“无锋”,与自己南征北战多年,只可惜到最后也没能名扬四海,以后也没有机会了,只能宝剑蒙尘,而这一切都怪场上正打的你死我活的二人,章玄与穆明霄。
  穆明霄,如果不是你,我才是那一届最强新人,受到万人敬仰也应该是我,可你偏偏横空出世,创立所谓的炎狼帮,从此以后,我们那届所有人永远只能活在你的影子里,还有章玄,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加入岩熊帮的,说不定已经成为四庭柱般的角色,凭什么?凭什么你一个废物能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名声显赫,凭什么你能与穆明霄打的有来有回,万众瞩目,你们两个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过着我想要的人生,又为什么要一次次与我作对,将我本该绚丽的人生推向低谷。
  庖汇义双目通红,此刻看台上的欢呼雀跃,阵阵掌声似乎都是对他被毁掉的嘲讽,他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血液也不断沸腾,恶狠狠将剑插入地面,毅然决然的朝决斗场走去。
  他要与这二人以及自己糟糕的人生做个了断,哪怕得手后自己也会死,但这次自己将会是主角,是能在武昌名垂千古的大人物,而你们呢?只能充当我的背景板,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庖汇义头也不回地走了却,没有带走他的剑,他一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而这把剑是唯一证明过他存在的东西,同时它也是庖汇义心中最后一点美好,代表的是过去的自己,剑还是原来的剑,而那个初来乍到,虽然有些爱出风头却也励志拯救苍生的他早就不在了,现在的人又如何能挥动过去的剑呢?既然没用,那就抛弃吧,反正自己即将一无所有。
  ……
  战场上,章玄与穆明霄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章玄所剩无几的魔力也被全部耗光,炎黄剑早就被丢到一旁,只能用拳头反击,而他们战斗的画风也在此刻,逐渐跑偏,一种小孩打架的既视感。
  “我靠,说好我一拳你一拳的,男人之间的决斗,你居然用牙咬我,太不要脸了!”章玄严厉谴责这种的行为。
  看着章玄一边骂自己可耻一边将身上已经失效的铁甲符撕下换上一张新的,穆明霄一口老血喷出,“我再不要脸能有你前前后后用了四五张铁甲符不要脸吗?你家是卖符的吗?随身带这么多。”
  “朋友硬塞给我的,我拒绝他就闹,没办法,再说了,谁让你们武昌人是吃石头长大的,一个个又臭又硬的,我要是不用点手段,比赛哪有公平性可言。”章玄倒是理直气壮,自从上次在稻香村与鹿籍赤手空拳大战一番后,章玄对这种自带反伤效果的身体强度就有所提防,这次决斗特地与杨德祖讨来大量铁甲符,你有你的反伤刺甲我有我的不祥之兆,who怕who啊。
  说着章玄抡起一拳砸向穆明霄,穆明霄伸手接着,又是一拳又被接着,正当穆明霄得意之际,章玄冷笑一声,他的脑袋毫不犹豫的向后一仰,狠狠朝穆明霄脑袋就是一下,这一撞撞的穆明霄眼冒金星,晃晃悠悠倒地,周围又是一阵欢呼声,章玄骄傲的抬起头,翘起的鼻子都快翘出地球,独行月球。
  小小骄傲一番,趁穆明霄躺在地上还有些懵的时候,章玄大吼一声,直接来了个饿虎扑食,整个身体压在穆明霄身上,接着就是一套毫无章法的乌龟王八拳,嘴里大喊:“木大木大木大,你的生命只剩下三秒钟了,jojo。”
  章玄打的正尽兴时,一股包含杀意袭来,章玄挥舞的拳头在空中僵住,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这股毫不掩饰的杀气就在场内,离得很近,却不是穆明霄,而是……
  章玄没有迟疑,抱着穆明霄就在地上不停翻滚,这一切来的比章玄预料的还快,甚至可以说是千钧一发了,因为下一秒,章玄他们原本躺着的位置,就被一根根凭空生出的竹子从地面刺出,顶端尖锐无比,滴下的紫色液体“滋滋”落在地上冒着黑烟,剧毒无比,章玄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若是刚才留在那,就算没有剧毒,也会被捅成马蜂窝。
  “该死啊,你真的该死啊,都这个时候还在与我作对,我动手你就直接去死啊,混蛋!”庖汇义歇斯底里的喊着,眼神冷冽满是杀气,明明自己的时机拿捏的很好,长出的竹子就连几十厘米的钢板也能刺穿,涂上的剧毒就皮糙肉厚的毒角兽都可以直接毒死,可就是这精心准备,无比华丽的一击,被章玄莫名其妙躲过,而自己也彻底暴露在怪盗小姐、穆清寒这样的怪物视野,接下来再想成功,只有……
  庖汇义心一横,最后的理智也被满满愤怒代替,直接朝章玄他们狂袭而去,如他所想,不仅是林月与穆清寒,现场的苏叶、杨德祖也是第一时间向前想要制服他,可高高的藤蔓将整个场馆内外分开,耗尽庖汇义全部魔力而成的屏障终究是挡住了他们一刹那,而等他们突破时,已经来不及了……
  庖汇义的身体迅速剧烈膨胀,就像打满气的气球,就连血管也清晰可见,剧烈跳动着,庖汇义双目充血,表情扭曲,“去死吧,你们两个,毁掉我人生的家伙!”
  “靠,又来!”章玄不禁回忆起西市中的杨鬼,同样的人体炸弹,同样手动引爆,这种动不动爆炸的,本以为是特例,没想到是反派们的常态,你们是来自同一个恐怖组织的吗?神风敢死队还是泡泡堂炸弹人啊。
  章玄吐槽间,爆炸在离章玄他们四五米的距离展开,席卷全场,血肉横飞,体育馆被瞬间炸出一个大坑,远非章玄之前一击能比。
  “章玄!”
  “穆明霄!”
  二位姑娘爆发出非比寻常的实力,既然比苏叶还先一步赶到场内,厚厚的藤蔓也被她们合力斩断,所到之处,地面冰冷刺骨,结起冰霜,天空黯淡无光,日月无光。
  “怎么会这样。”路上,林月喃喃细语,眼眶微红,如果不是自己强拉着章玄参加比赛,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章玄死了,自己也……
  “哇哇~~”就在林月自责之时,场内传来章玄的痛哭声,发自肺腑,感人泪下。
  “怎么会……”穆清寒古井无波的眼眸多了点悲凉无措,章玄哭成这样意味着自己的弟弟,那个白痴弟弟可能已经……明明答应自己要把炎狼帮做到武昌第一的,为什么要骗人,早知道自己就对他好……
  “哈哈哈~~”正当穆清寒心疼之际,一阵爽朗的笑容传来,在历经生死还能没心没肺的笑出来的,也就只有穆明霄了。
  两位姑娘好一阵无语,唔,怎么说呢?想揍人,穆清寒强压心中的怒火,看着傻呵呵笑个不停的穆明霄,冷冷说道:“你笑什么。”
  “哈哈,老姐,刺杀诶,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刺杀,诶呀,太刺激了,哟哟,大家都来了,真是关心我啊,我果然是一个受人敬仰的帮主啊,菲力菲力,你也是刺客,你们平时刺杀都是这么酷的吗?你也会爆炸吗?快快快,教教我。”穆明霄还沉浸在刺杀的喜悦中,身为武昌第一高手高手高高手,一直感觉少了点什么,现在知道了,感觉人生都完整了呢。
  可很快穆明霄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嘚瑟过头了,所有人正默默将他围成一个圈,穆清寒身上散发的寒气更是让穆明霄止不住的颤抖,穆明霄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接下来的事可能比刺杀还要刺激,毕竟这架势估计不死人很难收场。
  穆明霄连忙开始他的表演,“诶呦诶呦,不行了,痛,太痛了,我的心脏啊,好痛啊,金木研的痛咱还是不懂,可佛耶戈的痛好像明白了一点。”穆明霄演的惟妙惟肖,就是……大哥,你的心脏好像和胃装反了啊。
  穆明霄演了一阵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章玄,你最后挡住爆炸的那种天女散花是什么路数,要不是那招咱俩还真悬了,说起来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那招你也教教我呗。”
  章玄哇哇大哭:“什么天女散花,那些是我好不容易薅来的铁甲符,全砸进去了,呜呜呜……”
  是的,章玄他们能逃过一劫,一方面是因为并不处于爆炸中心,另一方面是章玄及时甩出的全部铁甲符在空中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爆炸的冲击,而这也让章玄的资产瞬间清零,一夜回到解放前。
  “我去!全部。”姗姗来迟的陵光瞪大双眼,有种一巴掌呼死章玄的冲动,“那可是百八十张啊,你个败家玩意都用了?气死老夫,我打死你这逆子。”
  “好啦好啦,这不都是为了救人嘛,别生气了,炎狼帮财大气粗的,又是武昌有名的义薄云天、知恩图报,一定会赔个我们的,你们说对吧。”林月拉住暴走的陵光,细声安慰,压力给到炎狼帮,不对,给到大财主吴亮头上。
  吴亮嘴角一抽搐,百八十张?这是符箓还是洒豆子啊全武昌都找不到这么多铁甲符好不好,而且杨德祖就在旁边,你们敢对峙,说武昌人不骗武昌人吗?
  “给了,既然是百八十张,也没有准确的数,那老夫就按一百张给吧,你们看怎么样?”吴亮还在心里骂骂咧咧,已经有人答应下来,而且是一锤定音,炎狼帮无人敢说个不字,谁让钱都是他的,金主爸爸惹不起啊。
  吴亮满脸诧异,他感觉老爹好像又老糊涂了,是不是要考虑考虑提前继承家产防止被老爹败光呢?
  吴半城自然有自己的考量,用百张铁甲符在武昌一众大佬面前露个脸,换的好印象,没有比这更值得生意了,而是怪盗小姐很不错,章玄嘛,似乎也是一支不输穆明霄的好股呢。
  “老爷子你是?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林月总感觉面前笑眯眯的老人有些眼熟。
  吴半城笑了笑,提醒道:“老夫曾经有一颗幻形宝珠。”
  “啊啊,是你啊,老爷子。”林月偷东西只记物不记人的毛病又犯了,“当时我记得闹得沸沸扬扬,倒是你这个失主特沉不住气,没什么反应,以后我也没再偷过你了,没意思,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吴半城放声大笑,“哈哈,幻形宝珠对老夫本来就是锦上添花的装饰品,丢了就丢了嘛,倒是怪盗小姐事后销声匿迹,再不能见识到那神鬼难测的本领,让老夫好一阵遗憾,不过嘛……今日一见,林小姐风采依旧,老夫啊,真是大开眼界,这珠子也全当票钱了,这买卖值得很哦。”
  吴半城不愧是武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气魄胸怀,为人处世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就连林月也萌生一种负罪感,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露出小女子的姿态。
  章玄更是心情大好,不知为什么夸林月那几句格外顺耳,当即大手一挥说道:“一百张就不用了,老爷子你看着给点就好,就当咱们交个朋友,以后我和你儿子各论各的,我管你叫哥,你儿子管我叫弟!”
  陵光狠狠瞪了一眼这货,赚钱时谈感情乃是大忌,这不,几句话就让我们损失这么一大笔钱,不过这都是小钱,大钱说什么也不能让步,陵光轻咳一声说道:“少年,是时候给战斗画上句号了。”
  “哦哦,对对,一百个金币呢,干完这票我大小也是个百万富翁了。”章玄美好的畅享未来,好像已经获得了胜利。
  穆明霄当即表现出不爽,“喂喂,我还没认输呢,而且我现在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就更不可能输了,等等,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打假赛!不行不行,虽然你救了我的命,但一码归一码,自己是不会为了报恩故意输的,况且老爷子就在身边,虽然他钱多但也不带怎么花的啊,这不就成了别人不发火当人是傻子了吗?实在不行我把我全部积蓄给你,就算报恩了。”
  “你全部积蓄?多少钱?”章玄来了兴致,四阶冒险者就连最简单的任务也是用金币做计量单位的,穆明霄的全部积蓄,那岂不是能直接跳过百万富翁成为千万富翁,照这个速度,一年后实现个小目标也不是不可能嘛。
  章玄想入非非,穆明霄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现在一共有一九十八个……”
  “金币?好像少了点,但也比一百个多嘛。”章玄觉得不亏,他哪里知道可穆明霄是既借钱上班苏叶之后,武昌又一大穷鬼,十次任务九次搞砸,赔的钱把武昌里里外外翻新一边都能剩不少,而他的资产也不是章玄猜的那样,不是一百九十八个金币,而是……
  “一百九十八个铜币,我攒了老久了呢,要不是你救了我的命,我才不舍得拿出来。”
  面对这份高达三位数的财产,章玄觉得很亏,下定决心就是心有愧疚,含泪也要赚下那一百个金币,至于如何赢穆明霄,答案早就从一开始就已经出现,出现在章玄制定的两项规则中。
  只见章玄也不理睬穆明霄的建议,径直走向观众席,缓缓走下,翘着二郎腿,嘴角上扬,气定神闲的说道:“给钱吧,我已经赢了。”
  众人懵圈,比赛还在继续了?还有他这怎么就赢了,他不是落到场外,应该算穆明霄赢吧,众人交头接耳,纷纷猜测章玄是不是刚被炸傻了。
  “哈哈,你都掉出场地了,应该算我赢了啊。”穆明霄得意洋洋,不是因为赢了章玄,而是武昌终于来了个比自己还傻的,真是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前途漫漫……
  “停停停,bgm停一下,我问你们啊,我之前与穆明霄你约法三章……啊不对约法两章,其中一条是如果一个人掉下场地算输,两个人都掉出场地的话……”章玄将都字咬的很重,可惜穆明霄并没有听出来,反而爽快的接过话茬。
  “算你赢啊,可现在我没掉出场地啊。”穆明霄感觉炸一下自己没变聪明,别人变傻了,要是多来几下,自己岂不是武昌智力天花板了。
  杨德祖嘴角含笑,很明显除了早知实情的林月、陵光,他是第一个明白过来的。
  “靠。”安道这时也反应过来,面色古怪,看着章玄颇为忌惮,看着他们的帮主大人充满可怜,太惨了,这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啊。
  章玄很想看到受骗者发现真相后惊慌失措的模样,可惜穆明霄这大聪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他还是乐呵呵,在畅想运炸弹炸武昌实现智力碾压的目标,章玄也坐不住了,提醒道:“你好好想想哈,都掉出去算我赢,可我又没说要两个人同一时间掉出去,所以只要你出去就算我赢,而你呢,总不可能在这地方待一辈子吧。”
  穆明霄愣了半天,一句国粹脱口而出,自己又被骗了?这都第几次了,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加减法好像不够了啊,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点信任吗?
  最后花逢春不仅感叹,“要是章玄能加入炎狼帮就好了,这样我们帮会就能既安道加入之后又一次拉低自己的底线,彻彻底底成为一个要脸不要皮,武昌第一名的组织。”
  而这句话自然引起章玄与安道一致不满,对其拳打脚踢,而穆明霄穆大帮主直到所有人散场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嚷嚷着吴亮准备睡袋,自己要在着待上一段时间,不多,把章玄熬死就行,这话吴亮还没来得及表态,穆清寒先坐不住了,刚已经饶你一命你又作妖?对其免不了又是一顿拳打脚踢,炎狼帮各位瞅准时机,加入对二位帮主的群殴,就连苏叶也偷偷过来给穆明霄补上两脚,就是你这厮,武昌的投诉信里,你不是主谋就是从犯,知不知道为了给你善后,伊绪小姐每天能发多少次火,都爆粗口的那种,而且都是朝我来的啊,阿sir,给我幼小的心灵照常多大的伤害,就连我逃班的效率也是大打折扣,每天工作工资没加多少,快乐全没了。
  现场乱作一团时,自然没有人注意到观众席,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甚至谢顶的老人缓缓起身,叹了口气,似乎在感叹世事无常,岁月不饶人,吃力的挪动步子,蹒跚离开,步伐僵硬,双目无神,就像一个被操控的玩偶一般,从出现到消失无人知晓,可就是这样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人,不久后将带来武昌最大的危机,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