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相公他其貌不扬 > 第37章上元
  秦盛走以后,虽然每个人都没有提及,但整个京城的气氛都莫名低沉了许多。
  连没心没肺如施乔儿,在家陪沈清河在书房撰写卷牍时都有些垂头丧气,下巴往手上一拖,发呆一发一下午。
  沈清河顿下笔,抬头噙着笑意盯着她,也一动不动。
  终于,施乔儿察觉到书案后的那道目光,便看过去说:“你看我干嘛。”
  沈清河:“我看呆雁呢。”
  施乔儿:“哪来的呆雁?”
  但等说完,她就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这个“呆雁”指的是谁,气得一甩袖子起身跑过去捶人:“你才呆雁!你全家都是呆雁!”
  沈清河把她搂进怀里,憋着笑道:“我全家现在可就你一个了,绕来绕去还是到你身上。”
  施乔儿生气,坐在他身上也不好好坐,故意折磨他。
  沈清河把她摁住,搂紧道:“等会儿再胡闹,你先跟我说,你这两天是否有些心事?”
  施乔儿顿时安静下来,叹气道:“何止是我有心事呢,眼下国公府上下,乃至整个京城,不都提心吊胆,担心前线的战况。”
  沈清河亲她鬓边一下,轻声询问:“怕蛮人打过来?”
  施乔儿坦然点头:“有些怕的,毕竟我爹老了,来了也打不动了。也怕雁行哥哥在那边吃亏受伤,八百里加急啊,连我娘都说有些年头没见过了,漠南那边必定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静,否则不会使得他连夜整兵出发,一刻不敢停留。”
  沈清河抬了眼,静静望着娘子那双清澈的杏眸,说:“关于此战,三娘想听我说实话吗?”
  施乔儿两眼亮了亮,双手捧着他的脸道:“想!你同我说说吧。”
  她现在莫名相信沈清河口中的每一个字,好像平白无故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便如同多出许多道理一般,有理有据,令人不得不信服。
  沈清河扶着她的腰又往自己怀中带了带,道:“祖辈统治中原大地一百余年,到了他们就被赶入漠北苦寒之地,蛮人心中咽不下那口气,所以只要他们还活着,他们就永远盯着中原这块肥肉,哪怕被打回到阴山老家,也随时虎视眈眈,稍有机会便要冲上来咬我们一口。但是三娘,你要相信国运这个东西,对于蛮族,最为辉煌的时代已经结束,从结束的那刻起,他们每走一步都是下坡路。我听说现在的蛮人首领是个年轻人,年轻之人能做到如此魄力确实厉害,但他太急躁了,时机不对,方法也不对,想来是身边没有出谋划策之人。”
  施乔儿听得云里雾里,但多少懂得了点意思,搓着沈清河的脸道:“你再给我说明白些,怎么是时机不对方法不对?我觉着雁行哥哥不在边陲,对他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么就不对?”
  沈清河无奈抓住脸上两只不安分的小手,拽下来握在掌心道:“你雁行哥哥是员猛将,猛将手下无弱兵,他不在,至多军心不稳,但一时片刻的抵御还是毫无问题的,等他到了,才是两方真正开始厮杀的时候。西夏王朝昔日受中原庇护,本该安分守己,如今联合蛮人背刺漠南,无非是觉得唇亡齿寒,做些筹谋罢了。但墙头草的本性刻在骨子里,届时只要蛮人稍显败势,他们就会立马对大凉缴械投诚,弄不好还会反站在大凉这边,去与蛮人为敌。”
  施乔儿拍手叫好:“这不正好吗!既打了蛮人,还多了个帮手!”
  沈清河却轻轻摇头,口吻决绝:“见风使舵者,不可用之。二姐夫是个明白人,到时候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施乔儿听这半天,都有些犯困了,头往沈清河肩上一靠,宽心道:“虽然我到这都没有听太明白,但莫名安心许多,听相公的。”
  沈清河轻轻拍着她的背,没有言语。
  可真实战况又岂是这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的,阴山易守不易攻,蛮人见势不对完全可以退回保命,而又因有了这回的教训,下回他们再出兵只会更加小心谨慎。
  凭秦盛的性子,又绝不会给他们第二次韬光养晦的机会,最好便是短期内一网打尽。
  可怎么打,这是个问题。
  感觉肩上的呼吸声越发均匀下去,沈清河捏着施乔儿软腰的手紧了紧,正色道:“不准睡,方才那样折磨我,这会咱们算算账。”
  “算账”算到一半,猴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脆生生的嘹亮:“先生!兵部侍郎求见!”
  施乔儿一紧张,咬紧唇没发出声音,抠著书案的手指都发紧。
  沈清河额上青筋跳了下,强沉住气回应:“不见!”
  又过了会儿,猴儿又哒哒跑来,隔着门道:“先生!顾公子求见!”
  施乔儿咬上了自己的手背,眼里泪汪汪如梨花带雨。
  沈清河眼底绯红一片,咬字都有点发狠:“不见!”
  等猴儿走了,施乔儿松开自己的手,气喘吁吁道:“顾公子是哪位?”
  沈清河拿起她的手,吻着上面的咬痕,强忍住继续发疯的冲动,克制而温柔道:“三娘别提他的名字。”
  沈家大门外,寒风萧瑟。
  朱传嗣下了马车,捧着个手炉站在大门口,眼角余光瞄了下后来的年轻人。
  有点眼熟,再瞄一眼。
  怎么越来越眼熟。
  “在下兵部侍郎朱传嗣,不知阁下……”朱传嗣一个突然转身,把身后小厮都给吓一激灵。
  顾放眼睫颤了颤,转头作揖:“下官翰林学士顾放,见过侍郎大人。”
  朱传嗣把手炉往身后小厮手里一塞,搓着手上前,眉开眼笑将人搀起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是顾状元,此处是我妹妹妹夫家,不知顾状元来此意欲何为?”
  顾放想到此人与先生乃是连襟,干脆也不再伪装,直言道:“有些难题,特来登门求老师解惑。”
  朱传嗣怔了怔,转头盯着大门“哦~”了一声,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心想小沈啊小沈啊,看不出来啊,表面老老实实,背地里花样很多啊。
  回过脸来眼睛一弯,笑眯眯盯着顾放道:“什么疑惑?顾状元才高八斗,还有你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吗?不如展开说说,或许我也能有些拙见呢。”
  顾放没抱希望地舒了口气,拱袖直言道:“有关东南匪患。”
  朱传嗣的笑僵住了。
  顾放沉默着等半天没等来“拙见”,抬脸打量着朱传嗣的面色,试探道:“侍郎大人?”
  朱传嗣冷不丁张口:“你来人家里怎么不带东西呢。”
  顾放一脸见鬼的困惑。
  朱传嗣扫了眼他空空如也的双手,道:“还没成亲吧?亲戚没走过几回吧?自古上人家里哪里有不带礼的道理,何况这刚过完大年,空着手就来登门,岂不让自己难看,让人家也难看。”
  顾放一沉思,想到最近几次来找先生总是吃闭门羹,不是正忙就是不在,过往从未有过,本还心下郁闷,听兵部侍郎一番话,竟有些豁然开朗道:“原是如此么?”
  朱传嗣一拍手:“那必定如此啊,正好我车上带的多了些,你拿两件在手里,人能不能见得到再说,东西送到里面,好歹意思到了。”
  顾放深深一揖,诚恳道:“多谢侍郎大人慷慨相助!”
  朱传嗣点头:“小事小事,举手之劳。”
  等顾放转身走向马车了,朱传嗣方松了口气,心想还好掩过去了。
  东南剿匪,说得轻巧,他都剿了快一年了也没剿出个主意,有主意的那个缩家里头不知道干嘛呢。
  朱传嗣恨恨瞪了眼大门,心想沈清河你有本事别让我逮到。
  夜深人静,星光寂寥。
  沈清河将早已睡熟的施乔儿从书房中抱出,正往卧房去,猴儿便上前道:“今日收的礼都在内堂放着了,先生等会过去清点清点,有哪些是不能收的和我说一声,赶明儿我心里也有个数。”
  沈清河只觉得头疼:“又是大姐夫送来的?”
  猴儿:“有世子爷的,也有……顾公子的。”
  沈清河的步伐登时就停住了,望了眼怀中娇儿的熟睡面容,强压着声音,皱眉道:“顾公子的?谁教的他这种规矩?对我还要送礼,这才到官场多久便沾染这种恶习?罢了,一封书信过去,这两日让他抽空来见我。当真欠收拾。”
  ……
  冰雪消融,转眼到了十五上元节。
  长安大街从白日里便开始热闹,到了夜里,更加人潮汹涌。
  各式花灯绵延几百里,烟火在夜空彻夜不绝,空气中都漂浮着烟气,与沿街叫卖的各色果子点心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成了独特的人间烟火。
  在这天,无论是深闺小姐还是高门贵妇,都可以于夜间随意随意出行,欣赏一年一度的花灯盛景,其热闹于春节有过之而无不及。
  沐芳身子重不便出行,便将两个孩子交给了朱传嗣,由他带着出门寻热闹。
  朱传嗣一边得看孩子,一边得在人潮人海里找沈清河的影子,好趁机再劝上几句拉上贼船,其匆忙程度不亚于家中掌事婆子。
  施乔儿学聪明了,怕相公被突然跳出的大姐夫抢走,到了外面便一人一个面具戴上,手拉手到处跑,根本不怕被人认出来,还能趁着无人注意跑到小巷中还能偷亲两口。
  听大姐夫嘶声力竭地在外面喊:“丘儿!不准乱跑!不准松开婆子的手!霜儿呢!霜儿!别去河边!小孩子不准去河边!给我回来!”
  施乔儿实在憋不住了,同沈清河接吻时都没忍住笑场,手一伸抓住相公衣领道:“我们出去帮帮他吧,再这样下去,花灯没看完,人先疯了。”
  沈清河又按住她深吻了下,然后才松开,在她耳边悄声说:“听娘子的。”
  护城河面上,花灯如彩霞,翩跹落人间。
  施乔儿把外甥女追回来,本想亲自送回她爹手里,一抬头,目光瞥到了河边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把霜儿交给沈清河,让他先把人带回去,自己慢悠悠朝那道身影走去。
  河畔,素手之上丹寇鲜红,将一盏精致华美的莲花灯缓缓推入水面。
  施乔儿走到二姐身边蹲下,把面具摘下来,瞧着灯中正燃烧的灯芯,道:“上元节河灯祈福最是灵验,你这是在让河神保佑谁呢?”
  施玉瑶目光沉沉盯着渐远的灯,冷不丁道:“保佑我自己长命百岁。”
  施乔儿白眼一翻:“真没劲,和你说个什么话呢。”
  她起身一看,发现边上有个卖河灯的小摊子,便买了一盏点燃带回来,推入水中闭眼合掌,虔诚祈求道:“河神大人保佑,让我和我相公这辈子白头偕老,永不分离,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继续做夫妻,一日也不分开。”
  这回翻白眼的轮到施玉瑶了,强忍住反胃道:“傻子,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施乔儿眼一睁,挑眉叉腰道:“没事儿啊,反正我们的日子长着呢,今年不灵还有明年,明年不灵还有后年,年年上元节,我年年来许愿,总有灵验一回的时候。”
  施玉瑶的神情慢慢沉静下去,变成一种想不明白的费解,看着天真的三妹,张口道:“我真想不明白,你喜欢这个沈清河什么。”
  施乔儿飞她一记眼刀,回过脸来望着河面花灯,心慢慢变得平静,悠悠道:“从小到大爹娘虽都惯着我,却也非事事让我明了,事事与我解释通透。哪怕是你们,对着我的时候,不也是捡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憋在心里头。我相公是不一样的,只要我想知道,他什么都能告诉我,即便我听不懂,他也细细与我解释一遍,告诉我大概意思,让我知道是怎么个回事。他知我娇气,知我任性,偶尔还不讲理,但他每次都是心平气和对着我,从未有过急眼的时候,这样的一个人,你说我喜欢他什么?你该问我不喜欢他什么。”
  玉瑶听完,脑子里懵懵的,喃喃道:“原来在你眼里,看到的都是沈清河的优点。”
  施乔儿急了,炸毛猫儿一般瞪眼道:“我再说一遍!我相公没有缺点!”
  但看施玉瑶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乔儿感觉这时候也不能跟她吵,便压着脾气道:“两口子过日子,看对方当然要往好了看。在你们眼里,我相公一无功名加身二不家大业大,自然入不得什么法眼。但在我眼里,他温和体贴人,又善良知礼数,人品一等一的好,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说完,施乔儿似乎感觉自己待在这的时间有些长了,便转头一看,恰好与身后不远处的那双眼睛四目相对。
  其实他早回来了,只是没有打扰她,所以一直在等。
  见被发现,沈清河对她笑了下,举了举手里买的泥人。
  施乔儿鼻头一酸,瞥了眼二姐道:“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我去找我相公了。”
  护城河畔,人声鼎沸,花团锦簇。
  可玉瑶好像与周遭的一切都隔绝开了。她看着河面一圈圈荡漾开的波纹,发了许久许久的呆,直到天上又响起烟花绽开的声响,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夜空缤纷的烟火,眼眶渐红。
  她知道,这一刻的繁华,是有人用血换来的。
  ……
  街上,泥人摊子。
  施乔儿觉得沈清河给她带的泥人还挺有意思,非要自己动手捏个,捏时一脸认真,嘴里振振有词:“我要捏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拆开。”
  她本以为沈清河会嫌她孩子心性,没想到他笑后与她一起坐下,挽起袖子握住了她那双沾满泥的手,说:“我与娘子一起。”
  半晌过去,泥人捏好,需要烧制,得等上片刻功夫。
  施乔儿拉着沈清河到河边洗干净了手,回去路上又被猜灯谜的摊子所吸引,拨着灯笼念来念去,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此颇有兴趣。
  拨到最后一只灯笼时,灯笼一歪,露出后面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那张脸上,曾饱含柔情的狭长眼睛,此刻正冰冷阴鸷地注视着她。
  “啊!”
  施乔儿尖叫一声,差点瘫在地上。
  沈清河本在与摊主交谈,一听声音立刻抱住了她,着急询问:“怎么了三娘?”
  施乔儿两只眼睛惊恐地瞪到了最圆,再看灯笼后面,只有来往经过的路人,哪还有那张脸。
  但她还是全身发抖,拽着沈清河的衣袖流泪道:“相公我们回家去吧!我不要在这里待了!我要走!”
  泥人还没拿到手。
  可沈清河被她这幅模样吓得不轻,哪里还顾忌得了别的,当即便带她打道回府,马车上将她抱到最紧,一遍遍问她:“娘子你到底怎么了?方才你看见什么了?”
  施乔儿泪流不止,脸埋在他怀中呜咽道:“我看见那个人了!我看见朱启了!他来找我了!他不会放过我的!我好害怕啊相公,我应该怎么办!”
  沈清河一听是因为这个,反倒松了口气,手掌抚摸着她的后颈,柔声安慰她道:“别怕,他不能把你怎么样,相信我乔儿,没关系的,即便他闯到我们的家中,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把你带走。”
  施乔儿在安抚声中慢慢止住了泪,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沈清河道:“真的吗相公?即便他来找我……我也不用怕他?”
  沈清河将她搂紧,摸着她的发道:“不用,有我在,何时都不用怕。”
  施乔儿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但仍有些心有余悸。
  夜间分明承不住,却仍勾着沈清河的脖子不让走,眼泪都将枕头打湿了,还是不叫停。
  一直折腾到鸡鸣时分。
  施乔儿沉沉睡到晌午方醒,醒来感觉全身酸软,腹中饥饿难耐,叫了两声“四喜”无人应,倒把沈清河给喊来了。
  “十五都过了,你今日怎么还没去学堂?”施乔儿哑着嗓子问。
  沈清河扶着她给她将衣裳换好,舒口气道:“你现在的样子,我敢去哪儿?迟上一天也无妨,孩子们会理解的。”
  施乔儿:“……”
  孩子们可不知道他们的先生到了晚上是什么样。
  施乔儿刚醒,脑筋转不快,愣了有好一会子,衣服都穿好了方道:“你不去就不去了,四喜到哪里去了?以往我喊一声她就跑进来的,今日却很反常。”
  沈清河正色下来,语气沉了沉,犹豫道:“那我告诉了你,你听完之后不准哭鼻子啊。”
  施乔儿浑身一震,一把抓住沈清河的手道:“她死了?”
  “呸!什么啊!”沈清河是当真哭笑不得了,伸手掐着娘子软嫩脸颊道,“她老家兄弟结婚,要她回家一趟陪新娘子,告假半月,今早突然有人来接,又不好打搅你,便与我说了声,我就让她随着去了,哪里有那么多死啊活啊的。”
  施乔儿扯着他的手反驳:“那你说不准哭鼻子什么的,我当然就容易多想了!”
  沈清河松手把人扯到怀中安抚:“好好好,怨为夫没把话说清楚。不过我不也是觉得你二人之间感情深厚,她这一走,换个人服侍你,你难免不适宜,想起她又难过落泪。”
  施乔儿“哼”了一声,头在相公怀中蹭了蹭:“她是回家吃喜酒,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有什么好落泪的,走了又不是不回来。再说我现在才没那么容易哭呢,不要把人看扁了。”
  沈清河点头:“就是说呢,也不知昨晚在榻上哭了一夜还不肯消停的人是谁。”
  施乔儿脸一红:“沈清河!”
  “为夫在呢。”
  这时,施乔儿感觉腰间的手越发向上,当即摁住不让动,脾气也没有了,拉起哭腔软声道:“再不要了,累得慌,好相公,让我歇歇罢,昨晚的还没缓过来。”
  沈清河把她的手挪开,欺身上前:“不一样。”
  施乔儿更想哭了:“哪儿不一样了?”
  “嗯……白天晚上的,兴致不一样。”
  “沈清河!”施乔儿脸通红,气鼓鼓瞪着那双含情目,“你有辱斯文!”
  沈清河的指尖在她衣带流连,终是一下拉开道:“辱就辱了,乔儿咬我一口?”
  作者有话说:
  沈老六这账算不明白,给人忙活半天穿衣服咱也不知道忙活了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