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瓜还是玉米？”
“玉米。”
“茄子还是高粱？”
“高粱。”
“瓷碗还是砖头？”
“瓷碗。”
朦朦胧胧中，叶帆听到有人在问自己话，只可惜他的一双眼皮好似灌了铅，沉重无比，怎么也睁不开。
好在他的嘴还能说话，那人问的问题也不深，而且还都是选择题。
叶帆是个吃货，他下意识的就选择了最喜欢吃的玉米与高粱。
对于粮食而言，他只喜欢吃，不喜欢用。
选择瓷碗，就更简单了。因为瓷碗比砖头光滑，摸起来更舒服一些。
“大人，这小子基本上都选择完了，可以让他去投胎了。”
透过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到黑咕隆咚的大殿里，一个身着黑色官服的人正襟危坐，在他的左边站着一个长着牛头的古生物，右边站着的那位的脑袋倒是长得正常的很，只可惜长了一张马脸。
刚才那句话就是这位马脸先生说的。
“小马啊，我不得不夸夸你。早年间咱们让死人投胎的时候，直接问人家‘你想帅想丑，想高想矮’，死鬼们选的都是最好的选项。结果嘞，人家出生后又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美有丑，导致咱们单位的信誉在人间直线下降。现在全都改善了，你说这是不是都是小马的功劳，老牛？”
没有人回答。
老牛耷拉着头，正与周公约会。
“老牛，我说话你听不见是不是？”
小马用胳膊肘捣了捣老牛，老牛深深地打了个呼噜，睁开蒙眬的眼睛，傻乎乎地说：“啊，马老弟，你找我啊。”
“牛老兄，不是我，是阎王爷。”
老牛吓得一哆嗦，他倒不是怕他这个上司，而是怕死。
“您老说的是，说得都对。”老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并不是凑巧蒙对了阎王爷的话，而是他对阎王爷从来就只会说这一句话。
也正是靠着这句话，他在地府待了上千年，虽没升过职，但也从来没降过级。
“哪里哪里。”小马知道这时候必须要客套几句了。
“好啦，小马你也别客气了，我说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用水果蔬菜和日用品代替高矮胖瘦，这些死鬼只会乱选一通了。选完后，咱们把他自己选的东西和咱们对应的美丑矮胖挑出来安在他身上。到时候这货到了人间也不能说咱们的不是。”
“可是头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头儿，这小子走了狗屎运了。刚才他选的玉米、高粱、大瓷碗，就是高、帅、富。头儿，这小子活着的时候脾气暴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到咱们这儿报道了。您看看是不是给该他替换两个……”
“切，我辈岂能言而无信。我们可以让别人说我们不诚信，但是绝不能从内部搞破坏！”
“那旁边这个死鬼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玉米，高粱，大瓷碗都被这小子挑走了。只剩下黄瓜，茄子和砖头了，咱们留着也没用，都给他算了。”
“头儿，你说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委屈人家了，毕竟人家这辈子不容易，卖了一辈子瓜，还死得老惨了。”
“哼，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就这么说定了。你说是不是老牛？”
“您老说的都是，说得都对。”
……
“把他俩扔下去，送去投胎吧。免得过会儿成了冤魂，在咱们这打起来。十八阎罗殿，人家其他殿都热闹得很，就咱们这一殿，兄弟们总爱打架闹事儿，被上头处罚来处罚去，到现在就剩下咱们三个人了。哦，不，是两个人和一个嘎嘟。”
阎王爷说完看了牛头一眼，只见他耷拉着头，眼睛眯缝着，挂在鼻孔上的两个晶莹剔透的鼻涕牛牛告诉别人他又和周公约会去了。
“早晚有一天要开了你，越早越好。”阎王爷嘟囔一声。
“头儿，你说啥，要开了俺？”牛头怒目圆睁，气愤无比，那架势好像要吃人一般。
“你闭嘴！你们俩又不是主角，两个小配角而已，说这么多废话，会导致人家的文章篇幅延长，免得耽误了黄金三章！”
“头儿，你说的啥俺不懂。”
“是啊，头儿，我们俩的话可没有你的多。”
“闭嘴吧，快拉下去吧！再废话签不了约了都！”
“是！”
老牛和小马一人抓住叶帆的一条腿，到了投胎处，往下一丢。
叶帆化成了一片树叶，飘飘荡荡，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头儿，坏了！”
小马大叫一声，下巴瞬间脱了臼。
“还有完没完，又说废话！”
“头儿，我是想告诉你，咱们忘了……忘了让孟婆给那小子灌上一碗凉汤了。”
“啊，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生人带着前世的记忆，这对其他人是多么的不公平！还有，这事儿要是被他人知道，那我这乌纱帽可要丢了！”
阎王爷气急败坏，乌纱帽上的两个铁翅被摇的忽闪忽闪的。
“头，没事儿，你不说我不说也就没有人说了，反正这事儿只有咱俩知道！”
小马嘴角一翻，狡黠地一笑。
天真烂漫，可爱无比。
“小马，你是不是不拿老牛当人？”阎王瞥了小马一眼，语气有些不高兴。他又瞥了老牛一眼，只见他的脑袋又耷拉下来了， “小马……这个，你说的没错，确实只有咱俩知道。”
“切！”老牛打了一声呼噜，“俺上班虽然摸鱼，但是俺不傻！”
“小马，事已至此，咱们也不可能把那小子弄回来了。你马上找台电脑，把那小子的人生档案给我找过来，我看看那小子前生究竟怎么回事儿，要是平庸之辈咱们就不想办法弥补了。要是奥赛次次考第一，比赛回回得冠军，咱们就想办法把他带回来。”
“头儿，没办法查了。上头在咱们电脑上安装了监控系统，只允许咱们在死鬼投胎之前查看人家资料。已经投胎的，要是再查看人家资料，那就需要往上打报告，不然的话就是犯了天条了。”
“噢，我倒是忘了这档子事了。小马，多亏有你提醒我。”
“还有俺。”老牛又打了一声呼噜。
阎王瞥了老牛一眼，“小马，老牛，把这个卖瓜的也拉下去吧，早扔早托生！”
“头儿，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要不要在把这个哥们儿扔下去之前，先看看他的人生档案？”
“一个卖瓜的档案有什么好看的！”
“头儿，我是怕这死鬼要是有丰富的人生阅历，到时候岂不是对其他投胎的死鬼不公平？”
“嗯，说得有道理。不过查资料怪麻烦。我的宗旨是能让别人干的活，绝对不自己动手！”
“头儿，您的意思是？”
“小马，你去把孟婆她老人家喊来，给这个死鬼灌上两碗凉汤！”
“是，头儿！”
小马答应一声，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