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以藏汇报的马尔科,在电话虫对面沉默了,他对一顿咖喱饭就把自己卖了的伙伴很无奈,但转念一想,如果被拜托的是自己,可能他也无法拒绝这个请求。
  “我知道了。出发之前再跟我打个招呼吧,到时候我去接应你yoi,注意安全。”
  “不来也可以的,马尔科,不要小瞧我啊。”
  嗯?马尔科?
  听到熟悉名字的赫佩尔动了动耳朵。
  其实她现在距离以藏是有点距离的,以藏现在正在酿酒厂四层暂做客房的会客室,而赫佩尔正躺在外面的草坪上,身边都是追逐打闹的小孩子。
  马尔科不是那个自带火焰特效的蓝色大鸟吗?
  好奇心爆棚的赫佩尔,现在满脑子都是‘好想见识一下’。
  她想亲眼看看不死鸟的青焰!
  于是正在和马尔科用电话虫沟通的以藏,突然察觉到窗外卷过了不自然的气流。
  他眼尾一扫,视线里出现了一颗粉色的脑袋。
  那是直接跳上来的赫佩尔,她此刻正站在外窗沿上,双手拄着打开的窗框,上半身弯进了屋内。
  “哇,以藏藏,你是在和不死鸟打电话吗?”
  以藏藏?
  听到赫佩尔称呼自己的昵称,以藏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虽然以藏一直以女装示人,但他同时也是一位非常有骨气的武士,即便在成为海贼后,也从未有一天懈怠过自己在正心上的修行。
  船上的同伴都是了解他的,亦十分尊重他。
  所以被人亲昵的称呼,是一件令以藏感到十分陌生的事情,他甚至没能及时给予回应。
  反而是电话虫另一边的马尔科先反应了过来:“哈哈哈,以藏藏yoi,真是不错的名字。你交到新朋友了吗?以藏。”
  赫佩尔已经仗着自己小孩子的身形,灵巧的从窗外翻进了屋里。
  她蹿到了以藏旁边,蹲在他摆放电话虫的茶几面前。
  坐在沙发上的以藏,一言难尽的看了眼蹲在自己脚边的赫佩尔。
  他僵硬的往一旁挪了下,试图用肢体语言告诉赫佩尔,她也可以坐在沙发上。
  赫佩尔双手托起电话虫,举到自己面前,有些小兴奋:“你是马尔科吗?”
  对面的男人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对啊,我就是马尔科yoi。”
  “我是赫佩尔。”
  赫佩尔笑眯眯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胖子现在在这里,大概会非常羡慕吧。
  他问了那么多次,都没有得到赫佩尔的回应,但是马尔科很轻松的就知道了她的名字。为什么!就凭他有特效吗!
  好在胖子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正和同样被区别对待的指挥官一起,勤勤恳恳的给曾经的同伴们挖着坟墓。
  赫佩尔拿着电话虫,坐到了以藏身边,她抬头,试图用自己的星星眼让以藏回心转意:“他想来接应你就让他来嘛以藏藏,拜托拜托~让我见见不死鸟的真面目!”
  以藏接过赫佩尔递过来的电话虫,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想见他?”
  “ennnnm,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是鸟?”赫佩尔眨眨眼睛,歪着头,对以藏比了个wink:“百鸟朝凤啊,以藏藏,没见过不死鸟的我,这趟旅途是不完整的。”
  “喂喂喂,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词啊yoi。”
  这个世界没有百鸟朝凤的典故,但即使从字面意思来理解,马尔科也隐约感到哪里不太对。
  赫佩尔将自己一侧的手臂兽化给以藏看:“你瞧,我都没有火焰羽毛。”
  赫佩尔是一只白底带着浅棕色
  花纹的猫头鹰,随着本体不断长高,她兽化后的体型也日益变大,现在只单单兽化一侧翅膀,这个屋子都快要装不下了。
  她瞄了眼自己飞羽上,浅棕色依稀要往金色转变的地方,淡定的收回了翅膀。
  “而且,估计我家长辈会顺着我的生命卡找过来,说不定咱们会在海上碰面。”赫佩尔挠了挠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啊,真的不是觉得以藏藏弱,主要是因为足够多的敌人,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样我还能多蹦跶一阵,啊哈哈哈。”
  赫佩尔干笑着,不太想去思考自己会面对什么家法。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在草坪上的小孩子们还在继续着自己的游戏。
  他们捡来好看的石头,她们摘下可爱的花,或者只是一片还不错的落叶,一块形状有趣的碎糖。
  他们收集了自己喜欢的,漂亮的东西,散乱的堆在太阳会落下的方向。
  那是他们今天的供奉。
  “希望姐姐大人今天开心。”
  “希望大姐头肚子不饿!”
  “希望阿姐一切顺利。”
  都是非常温馨的小愿望。
  不知道是谁最先知道了红先生供奉的事情,总之,等赫佩尔发现的时候,这帮小崽子们,已经流行起每天给大姐头上供的游戏。
  他们也没什么想要交换的东西,甚至不是给自己许愿,他们念叨着的与其说是愿望,不如说是某种祝愿。
  小小的愿望,小小的祝福,小小的金色光点。
  又是只有赫佩尔才能看得到的金色光点。
  躺在孩子们身边的时候,赫佩尔的视野里,遍布着这种亮晶晶的小东西,就像是夏日夜晚的萤火虫。
  那些从货轮上被带回来的孩子,虽然平日里安静又沉默,但她们也会加入这场集体游戏。
  长大从来都是一瞬间的事情,被赫佩尔及时救下的“待售品”们,还没有经历过“培训”,他们的恐惧是有限的。
  只有半只脚踏进过深渊的人,才会知道深渊有多可怕。
  她们害怕靠近的所有成年人,害怕玩具,害怕太阳落下的每分每秒。
  所以她们忍不住的去找赫佩尔在哪。
  看着她,围着她,心心念念着,千千万万遍。
  【赫佩尔】【赫佩尔】【赫佩尔】
  像是护身符,或是某种能令人心安的咒语。
  意外回到人间的小孩子们,战战兢兢的握紧小拳头,不停的在心底偷偷念叨着赫佩尔的名字,试图重获勇气。
  赫佩尔最开始是听不到的,但可能是她们真的念叨了太久,赫佩尔开始能听见这帮幼崽的【声音】了。
  平时还好,但一旦她们一起哭嚎着大声尖叫,赫佩尔真的会有一种耳鸣的错觉。
  所以当初,赫佩尔在面对吓到她们的以藏时,最开始的态度并不是很友好,甚至是带着些敌意的。
  幼崽们的金色碎光,一点点汇聚在赫佩尔耳边的位置,像是给她的耳廓描了个复杂的边。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浅金色的纹路从耳廓蜿蜒向下,已经开始有向脖子延伸的趋势。
  反正别人也看不到,赫佩尔索性也不去管这些浅金色的图案,打算按着泽法老师教导的顺其自然大法,佛系的等待着那个所谓的‘自然就知道’的时候来临。
  果实能力的开发,有逃避鼯鼠的怒火重要吗?
  当然没有。
  .
  “您找我?”
  “啊,你来了啊。”
  晚饭过后,在大家各自散去做入睡准备的这个时间,得到消息的指挥官,独自一人前来资料室面见赫佩尔。
  赫佩尔此时正坐在往常红先生会坐的高靠椅里,
  双腿交叠着架在办公桌上。
  她正在往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看到指挥官进来后,对他指了指一旁已经整理好的木箱。
  “孩子们都回来了,我也到了该走的时候。”
  赫佩尔把手中的笔记本合上,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看了指挥官几秒钟:“喂,说说看,你现在效忠的究竟是谁?”
  指挥官看着和红先生一样,同样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发号施令的赫佩尔,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那个被红先生从海军里带走的夜晚。
  面对在等待他做选择的赫佩尔,指挥官笑着单膝跪地:“当然是您。我们都是属于桃桃岛的遗产。”
  听到桃桃岛,以为是在叫自己的渊,从地板下探头,浮出来看了眼指挥官。
  它发出了疑惑的声音:“xiaxia?”
  虽然下意识紧绷了身体,大脑还发出了立刻逃离的信号,但指挥官咬牙停留在原地,努力露出了一个笑脸,学着渊,也小声回了句:“xiaxia?”
  赫佩尔敲了两下扶手,打断了莫名交流起来的两个家伙:“很好,那么明天,你带着这些资料登上以藏的船。”
  她看着不明所以的指挥官,一字一顿的说道:“给我好好在白胡子的威名下苟延残喘,在我去找你拿回这些资料之前,不可以随便死掉,记住了吗?”
  指挥官看了眼码放整齐的木箱,了然的低下了头:“是的,完全明白了。”
  赫佩尔放下腿,起身走到木箱面前,伸手拍了拍:“至于胖子,他想不到太多,那些人就算来了也问不出什么,留在桃桃岛酿酒挺好的。”
  只要白胡子的旗帜还在,留在桃桃岛的胖子就没有性命之忧,在赎完罪之前,可不能简简单单的死掉。
  赫佩尔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天的安排,确定没有把谁遗漏后,瞥了眼一直半跪着的指挥官。
  “总是你来你去的,确实不太方便,但我果然还是不想和你交换姓名。”
  她缓缓的拂过木箱并不光滑的表面,慢吞吞的开口:“这样吧,允许你称呼我为nysia。”
  “要好好在白胡子海贼团潜伏啊,巴洛克的新人,啊——但是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人贩子什么的。”
  “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