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打破沉默的人是乔强。
但是第一个说话的是王师傅：“厉害。刚才那一击，就算是真正的纸张，也已经被洞穿了。”
“呃，哈哈？”这话好像是在奉承乔强，所以他干笑了两声，结果想不出来其他回应，只得抽动了一下嘴角之后，开口说道，“所以，你打开了公文箱。”
“是的，乔强先生，就和您计划的一样。真令人佩服。”乔强还是不怎么擅长判断章鱼的表情，但是他相信，王师傅现在看起来应该不是很高兴，“容我问一句，那根金色箭矢，到底是什么？”
“金色的……箭？”
“箱子里飞出来，刚才插进您头里的。能快速制造超能力者的手段并不多，即使是密大，我想也不会随随便便乱扔才对。他们有对您说过什么吗？”
“插进头里？！”
乔强吓了一跳，慌忙在脑袋上摸索，却没有摸到任何伤痕。
“看来您完全不知情。他们已经阔绰到，可以拿这种东西来考试了吗。这倒的确是个新闻。”
“……”
他飞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眼下的情况，以及先前每一句对话，之后，做作地露出笑容：“呵，呵呵！是的，就是这样！我的真正考试内容，就是如何打开箱子！现在通过考试了！你应该没有理由再攻击我了吧！”
“认真的吗？您应该早已想过才对。我和密大没什么关系。就算你通过所谓考试，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王师傅好整以暇地收回腕足，还顺足把庞经理七零八落的尸体拨拉到远处，在地上留下好几道暗红色墨痕，“如果您真的通过了考试，那您先前说的，还在这里的监考官，不来帮您吗？”
“哼，哼哼……”乔强快速地左右瞄了几眼，仍然没有看到一星半点的白影，“反正你现在也已经打不过我了！接下来，趁你毫无意义地攻击我的时候，她就会出来给你致命一击！”
“呵呵。真的是这样吗？”王师傅好整以暇地弓下身子，“别误会，乔强先生。我相信密大的操守，您真的通过考试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对您坐视不管的。只是，您真的以为，只凭这种程度的能力，我就拿您——”
王师傅话音未落，六根腕足已是齐齐射出。
破空的尖啸不及传到乔强耳中，但迸发的肾上腺素，让他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一瞬，看到尖端与被压缩到极限的空气摩擦产生的，爆炸的焰光。
“——没有办法了吗！”
这和刚才那下除了数量还有什么区别——
那攻击抵达前的刹那，短暂到不够让理性想通背后贴住玻璃的危险性，但直觉已经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会死会死会死！什么都不做的话会死！挡住它，挡住它，挡住它！！！”
挡住？怎么可能挡得住——
慢条斯理的逻辑甚至没来得及组织起一句话来反驳，感性便一脚踹飞了它，抢过驾驶席。
“nyanyanyanyanyanyaaaaaaaa——”
“砰砰砰砰砰砰——”
“轰隆隆隆——”
电光火石的一瞬，乔强什么都没看到，只听到小孩子尖叫一样的尖锐喊声，紧随其后的，便是王师傅六条倒飞出去的触手，触手砸在地板上，整栋大楼都因此发出沉闷地轰鸣，仿若雷霆。
乔强因那震动下意识地想要退后一步，脚后跟抵在落地窗上，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恢复了质量，而烟尘散去的前方，大概一米开外，是一个不知为什么漂浮在半空中的帅气背影。
“是白——好像不是。是他救了我吗？”乔强的脑子还有些发木，“呃，嗯……
“……等一下，刚才是什么逼动静？”
———————————
王师傅是真的有自信，这一下至少能打伤乔强先生的。
那支黄金箭赋予他的能力，似乎是失去厚度，因而失去质量，同时也不具备保持形状的韧性。
这样一来，打击式的攻击便很难起到作用。就算借助空气阻力，以王师傅这样夸张的攻击速度，似乎也只能让他被揉皱成一团；而对方没有厚度时也很难被卷住，王师傅擅长的另一种攻击也派不上用场。
但是，终归也只是很难打到，很难抓住而已。
不是连存在本身都虚化的完美防御。
他之前确实被玻璃挡住了，贴在上面——
那么，不就有，既有厚度，也有质量的东西可以打了吗？
只要不被从他侧面逃掉，一击过去，将他和玻璃一起贯穿的结果，可以说是清晰可见。
当然，王师傅并不是没有想过乔强先生有办法从这一击中生存下来。
再怎么说，他都已经那么不可思议地，一直从自己手下跑到现在了。
但，现在这个形式，多少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在腕足接触到乔强先生之前，大概还有一米远的距离，就被莫名其妙地打退了。
是念动力吗？
念动力作为最常见的超自然能力，被研究的程度自然也最深。
一般来说，正常的念动力，想要击退速度快到肉眼都无法捕捉的六个方向同时攻击，是很困难的——对于刚刚觉醒的人更是如此。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支黄金箭，竟然赋予了失去厚度和超强念动力两种能力？
虽说超能力本身就是打破常规的存在，但打破规则之物，同样要遵循自身的规则才对。
话是这么说，除了超能力之外，可以达成同样效果的魔法、修真或者其他超自然手段，基本都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学习或者练习，王师傅一下子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方法。
或者，是乔强先生所说的藏在暗处的监考官出手了？
倒是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乔强先生在自己的腕足被挡下的瞬间，似乎就已经恢复了厚度；而且，虽然那一瞬间的视野被自己的腕足遮挡了大半，但好像在他胸口，确实有一瞬间，看到了黄金反光般的色泽……
是偶然吗？
……王师傅不喜欢思考。
它相信世上绝大部分事，仅凭思考都无法得到答案。
眼前的问题正是其中之一。
“真没想到这件差事会发展到和超能力者死斗的地步。早知道会变得如此麻烦，我真应该直接无视那些人’要抓活的’的妄想，在车上就直接拧断您的脖子。”王师傅将腕足搭在一起左右晃动，看起来就好像人类在运动前活动关节，“您说是不是，乔强先生？”
“哈，所以你承认，你没想杀我了？那……”
“是的，我之前确实没想杀您，直到刚才也没有。您的每一个判断都基本正确，真是不可思议。所以呢——”王师傅又像人类做伸展运动一样将腕足向后猛抻，“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杀了你，就在这！”
————————————
挡在乔强前面的背影并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或者三个人。
根本就不是人。
而且刚才觉得帅气似乎只是心理作用，现在仔细看的话，反而，在四肢、躯干、脑袋等等各方面，都好像有点圆滚滚的，颇为好笑。
能够确认这点，主要是因为，在下意识地说出“什么逼动静”之后，那玩意回过头来，“nya”了一声。
当然，乔强并不会因为一个人不会正常说话，说话而且飘在半空中，就把他开除人籍。他深信人与人应该相互包容，种族歧视是要不得的。
只是，nyanya怪回头，刚转到一半的时候，那看起来像是电影宽屏视频被压到16：9一样的。瘦到离谱的狭窄脸型让乔强差点笑出声。直到完全转过来，正面看起来圆滚滚的外形，才让他多少理解了，这玩意到底是怎么个形状。
飘在半空、像纸片一样没有厚度……
这两个性质乔强都还挺熟悉的，毕竟他自己不久前也是那种见鬼的状态。
也许是加入纸片人大家庭后，其他纸片人就热心地来帮助自己了——
虽然也有过这么一闪念，但乔强毕竟还是不希望自己出现在那么无厘头的作品里。
况且，就在这样想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妄想产生的错觉，乔强本能地感觉，自己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控制这个nyanya怪，不如说，这玩意，就好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乔强垂下眼去，想要看看周围有些什么东西，却冷不丁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是因为恢复了厚度的原因吗？
先前王师傅挤断掉的肋骨，又重新疼了起来……
好像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已经不至于疼得想死。可还是有些影响行动。
“揉揉会好吗？”
乔强这样想着，右手食指才刚刚抬起半公分，那个明明像纸片一样轻薄，行动起来却比乔强流畅十倍不止的玩意，完全无视了空气阻力，一眨眼的功夫，闪现一般出现在乔强面前。
接着，它伸出圆圆的纸片手，轻轻揉着断掉的肋骨。
嗯，就算揉了也不会好。
疼得龇牙咧嘴的乔强，切身体会了刚才想法的愚蠢之处。
“……真没想到会发展到和超能力者死斗的地步……”
就在这时，他听到王师傅这样说道。
看来它做出了和乔强同样的判断。
箱子里那个金色箭矢一样的东西插进头里，非但没有弄死人，反而帮自己觉醒了超能力，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白”大概没想到这一点。
而这正是“黄”的目的所在。
虽然不知道“白”这个监考官，到底为什么要带这么一个不打算给自己的东西呆在这，但是，那也和现在的乔强没有任何关系。
“哈！所以你承认你没打算杀我了？”
乔强心情很好，他之前那些没什么根据的胡乱推理，居然真的命中了大半，不但帮他活下来，甚至一路走到了觉醒超能力的地步——
虽然这个超能力侧面看都看不到，正面看起来也有点过分粗糙……
四肢是方块，手脚是圆圈，连指头都没有，脸上，眼睛就是圆圈里面点个点，嘴就是一块颜色不一样的三角形……
“那……”
那就到此为止吧。
毕竟这个，呃，不知道怎么称呼的，超能力，看上去就很不靠谱的样子。
说起来，应该怎么称呼呢？
到时候和人打架，自己大喊一声“出来吧nyanya怪！”，然后这玩意就“唰”地冲上去，一阵“nyanyanyanyanyanya”的怪叫……
说不定有把人逗乐，进而削减对方斗志的功效？
“……杀了你，就在这！”
唉？话题怎么突然跳跃过来的？
乔强一抬眼，就看到王师傅不知道为什么把触手都放到背后，向上伸直，也许是因为太多用力的缘故，微微震颤，如同孔雀开屏，又好像美杜莎蛇发摇摆。
摄人心魄的气势，伴随着足以令人石化的刺骨寒意扑面而来：“咕——”
为了掩饰那一瞬间的恐慌，乔强把脸拧在一起，露出狰狞的凶相：“……草！有种就来啊！我早就说过了，要死的，是迈过界线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