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黏人精攻占大魔王 > 第23章一剑斩
  这一瞬间,织织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师姐还拉着她,低声道:“别看了,织织。”
  “魔皇大军本就无可抵挡,再加上仙界诛魔阵,这一次的结局,可能已经定了。”
  不能看了。
  可是,他有危险啊。
  织织一瞬不瞬地望着那片火光,轻轻道:“师姐你说过,有时候,要看结果,而不是过程。”
  结果是,他没有挖她的眼睛,也没有杀师姐。
  他逗她玩,惹她生气,挠她痒痒,喂她吃龙眼,还在她反噬昏迷的时候,救了她。
  赵见仪怔住:“什么?”
  织织:“你还说,季雪危是几日前,说要杀你。”
  可她记得,她来到魔域的第二天,他就要杀师姐。
  也就是说,她昏迷了好几天。
  距离他吩咐杀师姐的时间过了好几日,他却没有杀。
  真奇怪。
  杀人如麻的大魔头,竟然真的心软了。
  那她又如何不心软?
  织织缓缓把手抽出,无比冷静道:“我要,回去找他。”
  赵见仪难以置信:“你疯了?这个时候回去,和找死有什么区别?你有没有想过,跟季雪危在一起,就是与所有人为敌?”
  季雪危再强,他也不过才两百岁,又能强到哪去?
  道合仙盟境元天尊在昆仑墟闭关三百余年,若某日天尊出关,小魔王必死无疑。
  这些道理,织织都懂。
  可是她就是下定主意了。
  人类总有那么多的利益权衡,可织织不喜欢考虑这些,她只知道,她不想走。
  “我就是要,回去。”她说:“我不在乎,和所有人为敌。”
  赵见仪惊怔地望着她,像是被她这句话所镇住,一时失语,就在此时,脚下的飞剑渐渐停了。
  赵见仪难以置信地回头:“苍师叔?难道您也赞同织织与那魔头……”
  苍溯剑尊缓缓摇头,含笑叹息:“皆为天定。”
  织织抬眼问:“什么,天定?”
  “你师尊收养你那日,便卜算过你的命数,你此生命格与天机相连,关系天下大劫,旁人若贸然插手,便是粉身碎骨,唯你自己可解残局,若实在无解,便是周而复始,无法解脱。”
  兜兜转转,皆为天命。
  “你师尊曾言,无论将来你如何选择,他都不会怪罪于你你。”
  “你既已心意已决……”
  苍溯剑尊蓦地抬手,掌心蓝光快速闪过,一把清亮笔直的剑出现于掌心,他抬手递给织织,说:“此剑名为千秋,可于危机时刻助你。”
  织织双手接过剑,剑身在她的掌心嗡鸣震颤,伴随着一道剑气迅速侵入眉心,她稍一动念,便感受到了与剑灵之间的联系。
  这便是认主了。
  “谢谢你。”织织垂头道:“可是,我不会用剑。”
  苍溯剑尊抬起一根手指,在少女眉心一点,织织只感觉到有一道光侵入灵府,旋即脑海中浮现了一段无比清晰的记忆。
  织织瞪大眼睛。
  这是……
  “此乃我剑虚宗心法剑谱,素不外传,但今日,可破例借你一用。”
  说完,苍溯拂动广袖。
  脚下飞剑一旋,迅速换了个方向,四面八方席卷出强劲的风浪,推着这飞剑,以难以估量的速度,再次往回飞去。
  “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但今日之后,一切艰难险阻,重重障碍。”
  “——你当亲手斩破!”
  --
  黑水幽都的火光无穷无尽,天边的血月再次从云层后缓缓出现。
  那少年便站在最高处。
  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长发散落,广袖被风鼓起。
  他的眉心流转着暗青色的竖纹,眼底的赤色红光越来越妖异,长发被火焰灼烧着,三条巨大的火龙栖息于他的脚下,听命于他。
  而对面。
  上清派广玄真君在左,长炎谷谷主戎遂在右,各持法器,
  仙魔两道势不两立已是数万年,万年来第一次破天荒地联手,竟然是为了斩杀这个魔胎邪种。
  “你这个孽障,今日必死无疑!”广玄真君手持镇魔幡,冷冷看着季雪危。
  少年眼底的红光越来越妖异,笑着重复道:“必死无疑?”
  他像是听到了笑话,仰头笑得颤抖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人啊,上次也是说本君必死无疑,本君听得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真是……一群蠢货呢。”
  他手中蓄着火光,随着话音落下,再次挥出一击。
  火焰穿过少年的黑袍,带着磅礴的杀气,轰然与对面的法器相撞,有两个器灵加持,广玄真君与戎遂打出的灵力合二为一,力量难以估量的威力。
  季雪危用力抵挡,头顶却又罩下一道血红色的网,像撕开了整个夜色,无边无际,无所遁形。
  头顶盘旋黑云纷纷退散,血网煞气浓烈,迅速朝着少年收紧,将少年当场撕裂,却又被他周围无形的护身魔气所抵挡,不断地发出碰撞。
  “血煞网之下,季雪危,你纵使是有滔天的本事,我看你又怎么逃?”
  另一道声音也响了起来。
  是魔皇麾下的另一位魔君,白宴。
  白宴凌空而立,十分悠闲操控着那张血网,还特意嘲笑被围困的季雪危,“啧啧”道:“怎么?你今日看着颇有些力不从心啊,这是受了内伤?哎呀,你这身上的翎羽怎么少了一根?”
  季雪危蓦地咳出一口血,血将唇色染得艳红。
  他又抬起手背擦掉。
  少年抬眼盯着他们,眼底酝酿着暴风雨前的寂静,唇角扯出一抹疯狂的杀意,“本君纵使受了内伤,杀你们也易如反掌。”
  说完,他缓缓闭目。
  睫毛和乌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长,眼色渐渐褪去,眉心间的青色竖纹开始往四周延伸,渐渐爬满了整个额头。
  与此同时,漆黑的魔纹钻进面具之下,又飞快地爬上眼睑,钻进黑眸深处,烙出诡异的痕迹。
  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不好。”白宴终于敛了笑意,面露凝重后怕之色,迅速对其余二人道:“快,不、不能让他变成原形!我们现在必须斩了他!”
  戎遂和广玄心底微惊,三人同时驱动法器,与此同时,上清派的诛魔大阵已经完成,自下方渐次亮起,滔天白光夹杂着数不尽的魔气,朝季雪危席卷而去。
  “哗啦——”
  铺天盖地的灵气与魔气,席卷千里,吞噬万物。
  若有生灵不慎卷入,便会即刻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季雪危被包围着。
  “咔嚓”一声。
  他的护身魔气碎裂。
  他唇角流着血,再次抬手,决定孤注一掷。
  偏偏就在此时,一道雪白的剑气擦着他的鬓角掠过。
  极快。
  极稳。
  剑气似白虹贯日,又似日坠长空,甚至刮起噼里啪啦的雷霆电光,擦着少年的耳畔往前一劈,劈开黑雾,劈开烈焰,劈开法器,劈落人群……
  轰——
  所有的杀机,全部散开。
  少女从天而降,双手握剑,长发被剑气吹得乱舞,挡在了少年面前。
  她说:“谁都别想,伤害他。”
  场面一片寂静。
  乱糟糟的混战场面,突然寂静得犹如时间停止,堪称诡异。
  云雾散开。
  所有人,无论是魔君、魔宗宗主、各方魔域尊者,还是仙界弟子、上清派的长老们,全都看到了这个突然的少女。
  ——云织织。
  区区的苍羽宗内门弟子,云织织。
  青澜君最不成器的小徒弟,传说作为六道绝灵体、被幽都王掳走的云织织。
  她挡在季雪危的面前,使出了惊天动地的一招。
  所有人的震撼,一时都无法形容。
  而季雪危。
  他近距离地看着突然出现、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眼底何止是惊颤。
  黑眸一瞬间满溢着潮润的水光,那些诡异的魔纹、青色的纹路渐渐褪去。
  “云织织。”
  他低声叫她。
  织织还背对着他半跪在地,疯狂颤抖的双手死死捏着剑柄,从远处看,是一个又肃杀又帅气的姿势。
  她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抽空应了一下,“嗯?”
  “你握剑的手势不对。”
  织织:“……”
  过分了。
  她好不容易来救他,不应该先夸夸她吗!
  这个时候就不要纠结手势了好吗,她又不是剑修!长这么大第一次用剑诶!
  剑这么重。
  她拿都不拿不住。
  织织皱了皱鼻子,小声顶嘴道:“不对就不对,能打不就……”
  话未说完。
  少年凉滑的乌发从她的颈间流下。
  织织僵住。
  她看着他自身后俯身,伸出的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缓缓握住了她握剑的右手,慢慢掰开她因为用力而有些痉挛的指尖。
  “这样握的。”
  少年低低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抓着她的手指,教她正确的手法。
  好、好软。
  他的声音,突然轻轻软软。
  织织觉得自己要飘起来,绯色一直从脖子漫到了耳根,活像是被烫熟的小鸭子,少年还偏头,在这小鸭子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这么不知死活,跑来保护本君,要是不小心死了,本君不给你收尸啊。”
  语气仿若说着情话。
  话的内容最总是那么煞风景。
  织织觉得自己的手在抖,魂在飘,天灵盖都要被他酥酥软软的声音给掀开了,她受不了地呜咽了一声,好、好想丢了剑,现在!立刻!马上!扑进他的怀里狂吸一口。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哥哥好甜!她好爱!
  但那些讨厌的人不给她机会。
  很快,有魔回过神来,再次朝着织织挥出一击,织织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少年却极为迅速地拉着她侧身一旋。
  与此同时,织织再次默念剑谱法诀,往前一劈。
  两道光当空碰撞,轰然碎裂。
  季雪危:“啧,这招还不错。”
  哇哇哇!
  漂亮哥哥夸她了!
  织织立刻亢奋了,开心了,管他什么人,只要敢袭击他们,通通打跑他们!
  后来的局势,因为织织的加入,便立刻反转。
  这丫头从前也厉害,但是打的毫无章法,连武器都不会用,全靠近身肉搏,打着打着还能让自己受到反噬,所以根本不足挂齿。
  但此番,有了剑尊指点,犹如一下子脱胎换骨,直接变得前所未有的猛。
  连季雪危麾下几个魔将都看懵了。
  嗯……他们主上看起来……像个吃软饭的。
  还吃得很开心那种。
  偶尔划划水,指点一下剑法,顺便摸摸小手。
  魔将:简直没眼看。
  而上清派的人,对于这局势也甚为懵逼,景和真人正要犹豫要不要撤,就看见广玄真君被织织一剑直接打飞,他伸手一捞,把从身边飞过的广玄真君抓住,“要不,撤了?”
  广玄真君捂着胸口,怒道:“这丫头!叛出道合仙盟,大逆不道!论罪当诛!”
  说完,又吐出一口血。
  景和真人擦着额角的冷汗,唯恐他气得急火攻心,随口敷衍道:“好好好,当诛当诛,你还记得天尊说过的话么?天狗所止,天血盈野,很明显异星将起,大难降临,没准就是说这云织织,我们得回去从长计议。”
  “轰——”
  “啊!”
  正说着,又是一声惨叫。
  又有个长老被劈下来了。
  景和真人急急去接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剑虚宗叛徒,把剑虚宗的心法给了云织织,这丫头现在一整个剑尊附身,太凶悍了。
  这里的所有人,除了最开始那几个黑水幽都的魔,全都没发现剑尊苍溯的踪迹。
  这剑尊如今八百余岁,想要隐匿气息,简直轻而易举。
  而且很不巧。
  他师尊就是境元天尊。
  很快,仙界的人先撤了。
  仙界与魔域本就敌对,是因为要杀季雪危才暂时联手,平日里恨对方恨的不行,所以上清派的人突然一声不吭撤退就算了,还故意传了个假信号,坑了魔君白宴一把才遛。
  白宴:???操,这些人不讲武德!
  然后白宴也溜了。
  看似浩浩荡荡的各方势力,其实各自图谋、分崩离析,来得气势汹汹,结果说逃就逃。
  但来了黑水幽都,也没那么容易走。
  再后来,便是到了幽都王收割人头的时间。
  季雪危此番并不是全然被围攻而无力反击,而是设下了一局,只是全局险些因为自身内伤而崩盘,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像是面对这些生死场面多了,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死。
  后面的收缴人头,他又杀得血流成河,兴奋不已。
  只有织织累了。
  除了打斗中偶尔的交流,织织跟季雪危重逢后的交流其实没有那么多,一是没有时间,二是……她心里有一点点纠结。
  不久前,她还气急败坏地对他说“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然后一个时辰不到……
  她就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了……
  漂亮哥哥对此也没说什么,对于她的眼睛,他也没解释,好像就……突然什么事都没有了?
  好奇怪。
  织织一边笨拙地抱着那把沉重的剑,一边还抽出两根手指勾住少年的衣袍,像是怕他跑了一样,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头。
  厮杀过后的黑水幽都遍地死尸,看起来极为吓人。
  两侧还活着的魔,皆是这场淘汰之后的胜者。
  玄络从另一处大步流星地走来,半跪在地道:“启禀主上!引出来的那些奸细,属下已经悉数撕碎了他们的魂魄,并悬首示众。”
  “嗯。”
  季雪危神色冷淡。
  织织:???原来是有奸细?
  这么说,他也不完全是被突然袭击,而是引蛇出洞?
  果然。
  指望这大坏蛋被坑,简直不可能。
  但她赶过来的时候,他看来状态也不太好,保不准也会跟她一样用燃命之法破局,她听到有人说他有内伤,可他怎么会受伤呢?上清派的时候他都好好的呀。
  难道是因为她?
  是她被反噬时,他救她留下的伤吗?
  织织垂着脑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的大脑从来没有这么灵活过,还沉浸在分析来龙去脉之中,没有看见少年已经和旁人说完话,回头盯着她看了。
  “织织。”
  “……”没回应。
  “云织织!”
  “啊!”她一抖,抬头,对上少年倏然弯腰凑近的双眼,睫毛相触,他说:“你现在离开黑水幽都,还来得及,本君的人都不会拦你……”
  织织飞快摇头。
  “我不走。”
  “本君的话还没说完。”少年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深黑的眼底像漩涡吸引着她,“……你若是执意与本君一起,那便再也不能反悔……”
  他抬手,指尖在她的脸颊轻轻触碰。
  “……哪天本君死了,你也要跟我一起死。”
  织织抬手。
  她温暖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轻轻一按,让他摸着她的脸。
  她的眼睛清亮无畏,“我不怕。”
  她还记得,在苍羽宗的时候,她不曾见过他,却每天都想着念着他,她听说了那些关于他的事,还没见他便已经喜欢和好奇。
  后来见了,便从最浅薄的喜欢,变成了很喜欢。
  虽然她还不能保证是爱,但这么喜欢却不得到,她就算不被杀死,也会懊悔死的。
  季雪危眸光一动。
  她看着他漂亮却望不到底的眼睛,突然觉得他的秘密好多,心事也好多,她想了想,认真道:“我想了解你,还想,跟你在一起,只要你不,又骗我。”
  被他骗的那段时间。
  她真的好伤心。
  为什么要骗她呢?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吗?
  “好。”
  季雪危缓缓抽离手掌,指尖一捏,掌心出现了一枚极其精巧的脚环,又被他指尖一点,便化为流光没入了织织的裙底。
  他面具之下的唇角勾起,手掌又探到她的后颈去,撩起她的发,凑到她耳边说:“此物一旦戴上,你便永远属于本君。”
  “只要本君动念,你无论在何处,都会立刻来到本君三步之内,即便砍了你的双脚,也无法挣脱。”
  “若织织敢背叛本君……”
  他打了个响指。
  织织的脚踝骤然剧痛起来,她惊叫一声,脱力地跌坐下来,少年也随着她蹲身,手指拨开她的裙摆,露出被铁环勒紧的双脚。
  “……本君可就要囚禁织织了啊。”
  这个场景,也和梦里重合了。
  织织的双手撑着地面,发现他也越凑越近,双手困在她的两侧,好近,又极有压迫感。
  她企图动一下脚踝,完全动不了。
  这一次,他没骗她。
  “那好吧。”
  其实她还有一点点开心,但努力压着上翘的唇角,不要表现得太不正经。
  她抬头,也学他悄悄凑近。
  “那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季雪危挑眉:“嗯?什——”
  织织凑近。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抹湿湿软软的触感,飞快地从他眼皮上擦过,他下意识闭眼,感觉那抹软意犹如蜻蜓点水,却留下了火辣辣的余温。
  他怔然抬眼,看到织织灿烂的笑容。
  “你的眼睛好看,睫毛更好看。”
  “我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