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便是三个月。
  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孙零零便已经统一剩余的南北区域。
  女王登基的前一天,夜里。
  王冕将厚厚一叠写好的文件,搁置于密封箱中,防止水汽受潮。
  门外,小型的私人飞机,也已经准备就绪。
  关于小北、82号、蛮越妹妹等人的升职规划,也已经做得稳妥、妥当。
  忽然,外面一道清脆的脚步声音,咚咚咚的走了进来。
  灰绿色的帘子一掀开,一道气质如冰的光洁身影,微皱细细的眉梢,闯入了进来:“你要走了吗?”
  今天的孙零零,穿着黑色的贴身制服,白色的内衬衫,黑丝,漆黑油亮的高跟。
  妆容也精致而又细致。
  呼吸间,都夹杂着浓郁的果味香风。
  “嗯。”王冕不再隐瞒。
  “可以不走吗?”
  “这里的事情,我都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电报联系,就行了。我的国家,现在需要我!”
  孙零零从高冷女王,渐渐转为温柔的小女生,低垂头颅,向前慢慢地走,走到王冕跟前,然后再次抬眸,眼神乌黑、通透,却多了一汪水润:“还会回来吗?”
  王冕平静的想了想,说道:“想必不会。但等你这边稳定之后,可以去我们那边游玩。”
  说着,他眼神浮现一抹怜悯的不舍,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一摸,与爱情无关。
  但孙零零却心灵剧烈一颤,迈开最后一步,将王冕的虎腰,轻轻地抱住,却不敢用力。
  王冕错愕了一下,然后柔和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小香肩:“有离别,重逢才显得更加珍贵。”
  孙零零忽然松开王冕的虎腰,背过身躯,不说话,也不让王冕看到她俏脸上的眼泪。
  她的背影,孤美而又挺翘。
  “嗯,那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
  孙零零沉默片刻后,道:“能帮我最后一个小忙吗?”
  “什么忙?”王冕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孙零零道:“待会自会有人告知于你。”
  “你该不会是要杀掉我吗?”王冕半开半笑半认真的说道。
  孙零零摇摇头:“与其让你痛快的死去,倒不如让你痛苦的活着。这样,我才会更加的开心。”
  “坏女人。哈哈!”王冕笑了,走在前头,登机。
  孙零零站在飞机的斜梯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飞机的机口处。
  王冕进入飞机之后,空姐递过来一杯水,命令王冕喝下。
  王冕照做,却并未被毒死。
  他坐在位置上,飞机迟迟没有起飞,但他却觉得手重脚轻,神志不清,难以自制。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底节节攀升而上。
  忽然,穿着白丝的蛮越妹妹,如今的新二十四亲信挂尾灯小妹妹,孙零零的新宠,出现在王冕的脸前,依旧扎着一头干净秀气的马尾辫,脸盘上,没有俏皮溜出的任何一根发丝。
  王冕看着她身上的白色水手制服,皱了皱眉头:“孙零零让你来干什么?”
  蛮越妹妹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坐到了他的膝盖上,面颊欲近。
  王冕手掌撑开她的肩膀,有点使不上力气:“飞机就要起飞了,你难道要跟我一起走吗?”
  蛮越妹妹外表温柔、柔情,但内在,更像一个自立自强的男孩子。
  她此刻冰着一张倔强的脸孔,竟带着三分杀意,学女王,森冷直视着王冕的瞳孔,然后忽然间,重重吻下。
  王冕措手不及。
  这时,孙零零出现在一旁,冷冰冰的开口说道:“我想要你为我生一个孩子。”
  王冕无语道:“那你怎么不自己来?”
  孙零零高冷回话道:“我还有蛮越要管理。日理万机,只能让她来代劳了。”
  王冕用力按住蛮越妹妹的小香肩,努力维持住气定神闲的样子,与孙零零足足谈判了十分钟。
  孙零零态度强硬,谈判陷入了僵局。
  忽然,王冕用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将有着底线、原则、矜持的孙零零的热乎乎玉手,猛力拉住,扯她入怀。
  孙零零颠了一下,跌落王冕的怀中。
  王冕摘下她左脚的精致如墨的高跟鞋,另一只手,则轻轻捏住她的浓郁幽香的下颌,再次开口说道:“今天,要么你带她下去,要么,我连你一起干掉!信不信?”
  孙零零无视他的威胁,试图反制于他。
  她鲜红欲滴的唇,被一点点的封住。
  她声音呜咽中,下令给蛮越妹妹:“帮我摆脱他!”
  可这一次,蛮越妹妹却背叛了她,反而听从了王冕的建议,帮着渐渐脱力的他,去脱孙零零的另一只高跟鞋。
  由于孙零零先前的命令,飞机上已经没有了除她们之外的第四人。
  因此,也没有任何人,将会赶来救援。
  蛮越妹妹在孙零零耳畔,轻声说道:“零零姐,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打不过,就加入。
  可孙零零的矜持,让她做不出这种退让。
  在纠结与挣扎中,她的青丝,越发的凌乱起来。
  ……
  ……
  飞机的起飞,被推迟了整整三天。
  蛮越妹妹体质较差,才一天,就回去煲汤了。
  至于次日的登基大典,孙零零也是赶进度一般的,草率了之。
  然后便立即回到了住所。
  三日之后。
  孙零零头发干枯,油腻,气息紊乱,即便统一蛮越,似乎也没这般子的受累过。
  离别的时刻,重新到来。
  孙零零被一名女亲信,幽幽搀扶,面容疲惫地看着王冕,登上那一架满是三人味道的飞机。
  可孙零零还是觉得难舍难分,于是又登上飞机,两个人相互慰问了半个小时。
  下飞机后。
  孙零零得了一场重病,七天后,才渐渐好转。
  可她竟然想再病一次。
  而飞机开往自己国家的同时。
  王冕的意识,渐渐的抽离,仿佛是要苏醒。
  他看了看自己空空荡荡的体内灵力,竟然已经缺失了整整百分之七十。
  只剩下最后的百分之三十。
  “应该够了吧?”王冕没想到在第三步,用掉这么久的时间。
  用掉这么多的灵力。
  于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迈出了第四步。
  场外众学子,早已昏昏欲睡。
  “三个小时了!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最强的红绫,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一定到!他哪来的那么多灵力?”
  “怪物呀!即便他现在败落,恐怕,也会在我们赫连家族,青史留名吧?”
  然而,王冕并不知道这一点。
  外界的声音,都被阵法屏蔽。
  他现在,只能与自己的内心,沟通、交流。
  第四步迈出。
  他从现实,再度过度进梦的时间。
  他依旧乘坐在飞机之上。
  向着月国赶去。
  数小时后。
  飞机缓缓降落。
  有一名王冕的学生,会前来接机。
  但王冕并未见到他。
  于是决定去寻找他们安排的新地址上的住所。
  这时,他看见路边有守卫在打路人。
  “让你偷东西!让你偷东西!”
  被打那人道:“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那是你的事情。关我们屁事?”
  那人被打得头破血流,鲜血流入口鼻,缓解他的饥渴。
  王冕看向旁边的面包店,问道:“伙计,一个面包,现在多少钱?”
  那人道:“二百五十块。”
  王冕脸容平静的点点头:“还好,还有缓和的余地。”
  见王冕转身,那名店员态度暴躁的骂骂咧咧道:“呸!不买,问你嘛问!”
  他已经被高额的店租、银行催债、街头流氓、小偷,逼成了赚钱却永远差钱的机器。
  他看不到希望,不知如何拯救泥潭中的自己。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他,也并非个例。
  所有的贫民,基本已经卖光了田地与房屋,即将饿死。
  中产,则被各种债务绑架。
  月国的97%的人,都在负债,究竟谁在挣钱?
  面包就摆在柜台中,人们没有怜悯与同情心。
  路边有与世无争的人,眼睁睁看着一层玻璃之隔的面包,却活活饿死在路边。
  施舍粥饭的人,忙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连静下来的时间,都被压榨得一干二净。
  搞钱、搞钱、搞钱!
  人们被逼得麻木不仁,却有国外的报社,指责月国人的素质低下。
  原来,是死战之前的舆论战,洗礼而来。
  “我们终究追不过时间!”王冕幽幽感叹道。
  像是再玩一盘与己有关的棋局。
  尽管,王冕很早以前,就已经让学生们,制止奢靡的消费,坚定的发展自己的生产力、农耕力、军事力量。
  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又怎么可能几年就能与之抗衡?
  这一刻,王冕想到了一个人,不以成败论英雄的那个人——诸葛孔明。
  在人们无知的时候,周围都是聪明人,说话好听又有趣。
  可一旦自己的智慧增长起来,四周就都变成了令人发指的笨人。
  一句话,气你三次,一个举动,让你想杀他三次。
  而等你开悟之后,却发现,他们的所有恶,不过是生活的鞭子,狠狠抽进他们骨肉里,一段时间的愈合后,留下的难以磨灭的疤痕与暗伤。
  王冕不抽烟,但还是照常点了根烟,看着血泊中的那个乞丐,吐了口有价烟雾,驱散人间烟火气息。
  这一家面包店前,有乞丐被守卫走到濒死。
  下一个路口,则是守卫被乞丐版的暴徒,撞晕在电线杆上,然后拿了他的枪,并打断了他身上的骨头,守卫生死未卜。
  能够被制止的混乱,像贫民窟街道上的垃圾一般,折磨着热爱干净之人,光一条街道,就能让你捡得腰间盘突出。
  王冕在蛮越建立了乌托邦,若他愿意,甚至可以把那里变成只属于自己的阿房宫赋。
  但他什么也没带走。
  甚至失去了某些东西。
  然后,他转瞬间,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一个炼狱之中。
  王冕对着旁边的文秘书,问道:“猪养肥了吗?”
  娇小可人,但气质极佳的文秘书,文质彬彬,推了推精致鼻梁之上的金色大大眼镜镜框,“养肥了!并且,脏猪都已经挑选了出来。”
  “有干净的吗?”
  “呃…有不那么脏的。”
  “也就是说,大多数,都该杀咯?”
  “理论是如此。”
  “先把人集中起来吧!虽然我对种族仇恨无感,但有的种族,确实自私到让人无法理解。返到是有一点过了呀!”王冕又吸了一口烟,轻轻吐出一口烟圈。
  文秘书附和道:“微火国的宋仁宗,当年以宽仁为名,宅心仁厚。最后还不是被逼到重新启用凌迟之刑吗?”
  “有道理!今天中午,就吃片鸭吧!”王冕平静地走在混乱中,明明身边没有任何的守卫,只有一名文质彬彬的女秘书。
  可却无一人,敢于上前抢夺。
  这个谜题,至今没人能够解开。
  女秘书跟在他后面,有点难以接受地吐了吐小香舌。
  王冕后脑勺对着她,突然开口说道:“你跟我一起吃。”
  “诶?”女秘书面容苦瘪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