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清晨。
  湿润润的清风,从细密的窗缝中温柔的破裂而入,并轻轻地扫过自动束起的白色窗帘,微微拂动金灿光束中浮动幽旋的尘糜,这才总算是静悄悄的来到了晨光刚好无法落及的床脚。
  此时,淡白色的自然天光,近乎占据了豪华房间的绝大多数角落。
  在总统套房的大片阴影中,涂上一层又一层梦幻一般的白颜料。
  微风,穿过柔和的低温度白光,安静的侵入了滑软圆榻之上,那两具颇为疲倦,辛苦了整整两来个小时的玲珑躯影。
  从凌晨四点,他们一直清醒的强撑到不久之前,这才刚刚卸去了防备,得意稍稍小憩一会。
  因此,自然不会做梦,更别说做一个好梦。
  可同样的,也避免了做噩梦的可能性。
  凉凉的阴影中,颜如舜华的赫连赤伶,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满满的都是困意,但随意摆开的姿势,曲线柔美,花冠绝代,令人看之心旷神怡。
  她的脸庞水润,脸型匀称,尖而不利,如二次元刻晴般,线条清晰玲珑,睡眼迷人,洋溢着安静小郡主的气息。
  只是,一想起昨夜那一幕的风卷残吞,吹弹可破的嫩脸蛋,立即涌上一抹滚烫的红晕,当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死里面。
  当然,立即死掉,那最好了。
  圆床的另一边,王冕散躺在另一边,似乎是极有经验,与赫连赤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显得两人彬彬有礼。
  此刻,他直视着天花板的眼神,是那样的深邃而又迷人,但却又自然且随和,可女生直勾勾看上一眼,又宛如被刀割,火炽,可他那细柔的头发,以及他那张特殊、独特的面孔,观感极佳,又令得女生强烈地想要多看上几眼。
  还真是好生的纠结呀!
  这种状态,两个人,一共维持了整整四十二分钟。
  滴!
  反锁着的绝对安全级别的总统套房门,被人从外面,用一张卡片,给轻而易举的打开。
  一张俏生生的冰冷面孔,裹挟着冰霜般的冷气,风卷残云一般,随着那道清丽女子的可怕眼神,直吹而入。
  竟是连冷气费,都省了大半。
  这是一位年轻漂亮水灵的高挑清丽大姐姐。
  王冕不知,她是赫连赤伶的姐姐,还是母亲。
  但想必,与她有着极亲的血缘关系。
  王冕从榻上,直立而起,单手撑着床面,细发颇为凌乱的仔细审视着这位偏古风装束的小姐姐。
  她染成暗红色的、长度未至肩膀的短发,随着门吸风轻柔的飘荡着,与她冰冷俏丽的椭圆脸蛋,把她那严肃、威严、冷艳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乃至完美无懈。
  她暗红色的衣衫,无规律抖动,看不出是风吹的痕迹还是怒气上涌的轨迹。
  她轻轻迈出一个小巧可人的步伐,却已是残影一般,轻盈恐怖的迈步至靠里边的王冕面前,直接跳过了问讯赫连赤伶前因后果的环节,幽幽抬起她那只透着金灿光束的白嫩玉掌,向着王冕的脑袋面门,当即拍去。
  王冕反应不慢,也极为的迅速,一个侧滚,已经与她拉开了数米远的距离。
  可这段距离,并不安全,也就一个闪身的距离。
  王冕顿时觉得,自己聪慧眼前这个衣衫飘舞,容颜清秀丽雅,秀美可餐,约莫二十出头的姑娘,当真可怕,母老虎,惹不得,摸不得。
  但此刻自己突兀的不礼貌道一句:“打扰了,告辞!”
  估计自己也就真的与世长辞了。
  终于,赫连赤伶木然了一下,然后宛如一头受了伤的梨花猪,嘤嘤嘤的扑入女子怀抱,嘤声抽泣,撕心裂肺中,哭成了泪人。
  “是黄封夕,都是黄封夕干的好事!王冕是个好人!”
  “我这就被发好人卡了?”王冕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而后自证道:“我就是王冕。”
  这显然是句废话。
  但什么话都不说,未免过于尴尬。
  可这种事情,说其它任何事物,都只会加剧冲突。
  倒不如小心翼翼的随声附和。
  “从头说!”暗红衣衫的女人,冷艳艳的说道。
  她已不去看王冕。
  赫连赤伶小猫爪般的巧手,轻轻搭在大美人的鱼肚白手腹,一边感受着温暖,一边哭哭啼啼的将她被诱骗,以至于最终骑虎难下的场景,历历在目的情景再现了出来。
  王冕在一旁听得都眼泪纵横,但好像又有点耳熟:“我们那边,这种故事的骗眼泪小姑娘,貌似还挺多!”
  此刻,知晓了前因后果的暗红美人,愤然开口,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王冕闻言,当即不乐意了,十分大胆的在自己内心里面暗自菲薄道:
  “那黄封夕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死罪可免?骨气呢?
  诶?等一下,美人,你看向我是几个意思?我在这个局里,可是充当救世主的身份呀!妥妥的好人卡,你刀我,良心不会痛吗?”
  瓜子脸小美人赫连赤伶,也算是机灵,哭哭啼啼的泪眼婆娑中,依旧分得清利害与是非,当即顺势抱死自己怀中暗红衣衫大美人的温香玉腰:“等一下,母亲。他真的是一个好人。我是自愿的。”
  原来是小美人的母亲?我还以为是大她三岁的姐姐呢?可是,她这保养的也太好了吧?
  年轻、水灵、俏嫩。
  这哪是生过孩子的人妻呀?分明是没谈过恋爱的女神小姐姐嘛!
  此刻,王冕见赤伶母亲,没有挣脱女儿的怀抱,于是安全了,也淡淡补充道:“我确实是个好人。”
  但见她母亲不怎么相信的模样,于是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虽然我看着就不像一个好人,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个顶天的好人,大好人。而且我也是受害者。”
  母亲赫连蒂法,冷哼道:“藏头露尾!”
  她强压着香躯之上的凛冽杀气,一步一步,缓慢的靠近了过来。
  王冕见她没有多大的恶意,于是这一次,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伫立在原地,眼神微微慌乱的直视她怒意满满的眼瞳。
  她的滑腻手掌,轻轻伸来,王冕强忍着恐惧,没有后退,却没有迎来手掐,而是女人冰凉小手,润滑的摩挲。
  撕拉!
  脸皮猛烈抽痛之中,王冕所有的美好与幻想,顷刻间,如颗颗气泡,绚烂之中炸裂成空气。
  这还是王冕第一次,在除赫连小夜、侍女小莲、猎人王云雪儿之外的外人面前,露出真容。
  但既然她已经看破自己的易容皮肤,看到了自己的俊美容颜,想必,杀我应该已经不太可能了。
  赫连赤伶眼神呆呆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王冕的真实模样,并非原先那般的普通与特殊,恰恰相反,极有气质,脸部线条明确,轮廓分明,笑容可掬,如阳光般灿烂。
  竟令得小美人赤伶,心跳微微的加起速来。
  眼中的灵韵,金光般闪闪倾泻而出。
  这时,岳母大人森冷嗜血的狂袭声音,一字一句的撕裂般再度响彻于耳边,却也是余音袅袅之感:“我叫赫连蒂法!臭小鬼,黄泉路上,记得向阎王爷,报上我的姓名!别死了,连自己仇人,都记不住。”
  残暴的冷风,自静谧的香风中,骤然席卷而起,吹得四周无辜花束,摧眉折腰,花枯叶败。
  王冕健美的躯壳,顿时警觉到了一个难以描述的零界点,极点。竟是寒毛乍立而起,心提到了嗓子眼。只不过,表面看上去,十分的平静。
  赫连蒂法觉得他被吓傻了。
  赫连赤伶佩服他的平静与成熟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