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妖妃妹喜不加掩饰的敌意，陈羽心里郁郁。
他一个小喽啰，在群狼环视下想要为师报仇，本就是困难重阻。
现在还被妖妃给惦记上了，往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安逸了。
想到这，陈羽压下了对妖妃的忌惮，开始搜肠刮肚，看看有哪首诗适合他抄袭？
陈羽记忆里，夏朝从未有留过任何有关祭祀的诗，哪怕有，陈羽也不得而知。
旁人眼里，陈羽是在搜肠刮肚的作诗，只有陈羽自己知道，他实际是在想着，该抄袭谁的诗更好。
眼看陈羽久久没能做出诗来，在场不少人都露出了嘲讽的表情。更有一些人直接交头接耳，对陈羽无不是尖酸刻薄的讽刺。
夏桀见此，也是眉头微皱，可他却没有去呵止。这是陈羽自己的选择，他就得为他的选择去付出代价。
做为一国之君，没有责难陈羽，已是皇恩浩荡。
“有了。”
就在这时，陈羽的眼睛突然一亮，下意识脱口说道。
听到他这话，所有人目光再次投向他而来。
此刻，陈羽在车甸的眼里，不过是只跳梁小丑。
车甸最清楚不过，不是陈羽有才华，主动去做这出头鸟，而是被他给逼的。
仓促下，陈羽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好诗来。
如此一来，国君对他的印象必然会降到濒点，从此也就没人敢替他陈羽出头了。
“洛汭，洛汭绝顶忆神功，亘古情形一览中。”
陈羽一步一步在众人视线里夺着步，若非身上马夫的装束，倒颇有几分大儒的架势。嘴里斟酌着念出了两句诗。
听到陈羽念出来的这两句诗，在场所有人，包括夏桀在内，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两句诗蓄意深远，可并非他们想像中的，对天神，对道门的歌功颂德。也不是在夸先祖，更没有任何人道公世。
可仔细琢磨，洛汭有什么功绩，不正是大禹治水吗？
亘古情形一览中，既是缅怀又透露着对天地的敬畏。
人道公世，先祖，神道，只字不提，又尽皆包揽。
场上大儒，才子才女，不由眼前一亮，诗还能这么写的。
就当此时，陈羽再次开口。
“启母石迎新月白，防风冢映夕阳红。”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思，如果说，前两句诗是对天地的敬畏，与对先祖的缅怀，那么这两句诗便是一种承上启下。是对当今的一种认可。
“洪流匝地曾拘兽，老树参天欲化龙。有径直通霄汉外，登临无不是仙踪。”
当陈羽最后一句诗念完，场上所有人都陷入了寂静，大脑里全都是这四句诗词。
所有人都震惊万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诗原来还可以这么写的。
四句诗词每一句都体现了对天地的敬畏，对神袛的膜拜，对先祖缅怀与歌颂。更是对人道公世的认可与向往。
可是，若仔细追究，他什么也没说，仅是对洛汭的描述。
然而，诗中描述了洛汭了吗？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说敬天地吧，这诗就是讲述夏朝祭天。你说歌颂先祖吧，这诗句句都在歌颂着先祖丰功伟绩。
你说人道公世，诗借古承今，开创新的世纪。
可你若较真哪一项，他啥也没说。
什么叫拍马屁的最高境界，无疑是陈羽所做的这首洛汭。
把天地人甚至连在场的所有人，皆含盖拍了一遍马屁。
听着你舒服，偏偏较真起来，你又抓不到他的把柄。
心思如此细腻玲珑，当真恐怖。
此等才华，旷古烁今。
可惜，不用在正途，竟然用来拍马屁。
不少人感到了惋惜。
“好，好，好一句洪流匝地曾拘兽，老树参天欲化龙。陈羽，你很好，很好。”
夏桀细细品味了一翻，随即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对于他来说，从诗中又听出了别样的东西来。
洪流匝地曾拘兽，说的是大禹治水，逆天改命。面对天威，开创了夏朝四百多年的国祚。
老树尚可化龙，那泱泱华夏，岂有平凡的道理。
陈羽自然不知道夏桀心里的想法，若是他知道，一定会大呼。
“君上莫作死啊！这首诗就是卑职抄来的，绝对没有鼓励你造反的意思啊！”
可惜，他并不知道，他只是认为，他抄来的这首诗，过关了，龙颜大悦。
在所有人，惊艳，忌妒，不甘，甚至是怨恨中，夏桀又开口说道。
“此诗名洛汭？好，把洛汭树碑立于此巅。陈羽才华出众，今特封为大理司司溥。”
“回斟鄩。”
夏桀很开心，仿佛得到了什么莫大的启示，心情大好。大袖一挥，霸气外露，领着文武大臣，反回了斟鄩。
便在此刻，陈羽的目光不小心与妖妃妹喜碰在了一起。从妹喜的眼神里，陈羽看到了冰冷与杀意。
对此，陈羽心里苦涩啊！
妖妃妹喜的敌意让他头皮发麻。
“谢主隆恩。”
陈羽深吸了口气，事到如今，绝非他所愿。可事与愿违，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当即也不再多想，磕谢了夏桀的封赏。
可正当陈羽起身，忽然背脊一寒，一股深深的怨气将他笼罩。
不用想，陈羽也知道，怨气从何而来。
果然，当他扭头看去时，正好与车甸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此刻车甸满脸的猪肝色。
车甸本想，借此机会，让陈羽身败名裂，他也好将陈羽拿去给他儿子殉葬。
本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谁曾想，陈羽这个小杂鱼竟然借此机会，咸鱼翻身了。
只是到了这一刻，车甸还是无法相信，陈羽能够做出如此绝世佳作。
自古有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诚不欺我。
事到如今，车甸心里也是悔之晚矣。早知陈羽能咸鱼翻身，他在数日前就该杀了他。
不该顾虑太多。
如今想这些已经晚了，司溥论官职与他平起平坐，实际上车尉有四人，司溥却只有一个。
实则，司溥要比车尉高半级。
偏偏，他与陈羽早就闹翻了脸，没有虚与委蛇的余地，已是不死不休。
车甸阴沉着脸，甩袖离去，陈羽默默的看着，嘴角不噤勾起了一抹冷笑。
从车甸离开时的目光，陈羽知道，他对自己的杀意已经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
然而，陈羽对他，杀意也同样达到了顶点。
恩师血仇，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