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这次在巴西出差。
  本来两周左右就能回来,但临时出了一点意外,拖到了现在才回来。
  虽然他有固定的信息渠道,可毕竟有时差和将近两万公里的距离,有很多信息不一定能及时传达到,所以现在降谷零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将这段时间国内的情报补一下,还要和上级联络。
  这段时间国内的情况有诸伏景光跟他说,但毕竟不是自己在国内,有的时候的确会有疏忽。
  现在回来,除了向朗姆他们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还要了解一下自己不在的时候组织发生了什么,又做了哪些事情。
  过来接他的自然也是诸伏景光。
  而在确定没有其他组织的人,并且车上没有其他窃听监视设备之后,降谷零这才问道,“最近组织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诸伏景光也戴着帽子,启动了车子,向机场外驶去。
  为了做伪装,他也特意换上了一身出租车司机专用的衣服,甚至还剃掉了胡子,让自己看起来干净清爽一些。
  他剃掉胡子之后反而不像快三十的男人,像是回到了还在警校时,让降谷零有些恍惚。
  “怎么把胡子剃了,不怕被认出来吗?”
  “还好。”诸伏景光摇摇头,“认识我们的人很少。”
  “阵平他们可能认得出来。”
  “之前……因为一点意外和他们见过面了。”诸伏景光一边开车一边说。
  他有点紧张,想着要不就这么告诉降谷零好了,但不知怎么地又有些害怕起来。
  可他又不能不说。
  “不会牵扯到他们吧?”降谷零手中的动作一顿,问道。
  “我们互相装做不认识,我也处理过了,应该没问题。”诸伏景光摇头,“琴酒他们没发现。”
  “在哪里碰到的?”降谷零自然不可能不过问。
  虽然按照诸伏景光说的两边都表现出了不认识的状态,可万一真的被酒厂发现了,那后果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别说是他们自己,就是亲人朋友都有可能出现意外。
  “……波洛咖啡厅。”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还是说了出来。
  他纠结了很久要不要跟降谷零说,甚至在刚才还在犹豫,可真的说出来之后,他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他的确没有去找月野宙,但并不是忘记了。
  而是不敢。
  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容易让月野宙陷入危险,也知道他不愿意看到自己――
  但是,又怎么真的放得下呢?
  就算阿宙真的说了不在意,可是又怎么能不在意。
  而且诸伏景光也做不到隐瞒降谷零。
  他有知道的权利,自己无权干涉。
  诸伏景光握紧了方向盘,随后又松开,“波洛……咖啡厅,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喝咖啡了?”降谷零问道,似乎并没有发现诸伏景光的异常。
  降谷零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正是累得要命的时候,还真没发现诸伏景光那一瞬间的不自然,而是趁着这段时间抓紧将巴西分部的事情跟诸伏景光说了一下,然后掏出电脑,开始整理这次的任务报告。
  “那家店刚开业,路过就过去看看。”诸伏景光抬头看降谷零,犹豫了好几次要不要说月野宙的事情。但是看降谷零一直没有抬头,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专心开车,一直把降谷零送到了他在东京的安全屋里。
  自己都跟他说了波洛咖啡厅,只要降谷零去查,就一定能查到阿宙。
  到那个时候他要怎么做就看他自己的了。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下,降谷零收起东西准备下车。
  “朗姆说什么时候交任务报告了吗?”临走前,诸伏景光问道。
  “说是会让琴酒过来接我过去。”降谷零说道,“你先回去吧,不然琴酒又该起疑心了。”
  “这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放心。”诸伏景光很是无奈。
  “不然他也不可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琴酒在组织内的地位很高,而且权利也不小,如果被他怀疑,没有问题最好,如果有问题,这家伙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而波本和苏格兰两个人在组织里面关系比较好是事实,而且也经过好几次琴酒的考验,但依旧没有让琴酒彻底放下心来,时不时还会突击检查。
  也不能说有病,但这种疑心病的确是琴酒在组织里面安身立命的资本,也是能让组织维持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如果没有琴酒,酒厂绝对没有现在的规模,也是他们扳倒酒厂的最大阻力之一。
  诸伏景光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去吧。”降谷零点点头,拎着行李上了楼。
  安全屋几个月没有人过来,上面盖着的白布落了一层灰尘。
  现在降谷零也没有打扫的心思,将沙发上面盖着的白布和茶几上面的塑料布都给掀开,坐在沙发上拿出电脑继续写任务报告,还有看这段时间国内的,有用的新闻。
  自然,降谷零看到了昨天才发生的涩谷大爆炸。
  这个在平安夜发生的案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可其中的怪异之处也很多,官方不让过多讨论,而不让讨论却更像真的有什么猫腻似的,让大家讨论得更加兴致勃勃。
  比如说,明明能感受到有震动,好像真的有爆炸一样,那既然是爆炸,为什么没有烟飘出来?为什么很多建筑物上面没有被火烧的痕迹?为什么受伤的警察的伤口明显不是爆炸或者是子弹造成的伤口。
  降谷零翻看着这些新闻报道,和一些帖子和论坛里对于这次事件的讨论,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或许……是咒灵?
  还是异能力者?
  但能起涩谷大爆炸这个名字,说明情况绝对不容乐观,还有警察出现人员伤亡的话……
  降谷零找了找,可是网上并没有更多的信息,能够搜到的照片也都比较模糊,能看到这些建筑物被破坏得非常惨烈,也的确像网友们说的那样根本看不出爆炸的痕迹,反而更像是暴力撞击。
  应该是异能力者在涩谷打起来了,可普通群众没有看到打斗的场面又像是咒术界那边的手段。
  不过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查这件事,因为降谷零就收到了琴酒发来的消息。
  降谷零站在窗边看了看,果不其然看到了停在楼下的属于琴酒的那辆爱车。
  他直接带着东西下了楼,坐在了后座上。
  虽然琴酒在组织内部的威望要比自己高,但从职位上来说,他们两个应该是一样的,所以并没有谁是谁的上司这一说,但大家给琴酒面子,也把他当三把手来看,降谷零也是这样,除非必要,不然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
  当然,他俩在组织里面关系不好也是摆在明面上的。
  这个一般不要和他起冲突基本作废,两个人见面就互相阴阳怪气,基本不存在一般情况。
  “朗姆听说了你在巴西的事情。”琴酒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面看着男人,“他说你做得不错。”
  “是吗?”波本不置可否,“所以特意让你过来接我?”
  “怎么?这么不想见到我?”
  “您是大忙人,过来接我是大材小用了。”波本也不给他面子,明着阴阳怪气。
  “去了趟巴西胆子倒是大了不少。”琴酒意有所指。
  “怎么会?巴西的任务很危险,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回来的,比不上琴酒您在日本劳苦功高。”
  伏特加安安静静地开着车,旁边两个大佬说的话都不敢往心里面去,更不敢插话,这俩他谁都惹不起。
  他都觉得这俩人下一秒就要拔枪开始对射了,没想到两个人竟然都控制住了自己没用动手,只是在嘴上互相阴阳怪气。
  其实也是因为波本才刚刚回来,身上还有任务,不然琴酒怎么可能只动动嘴皮子。
  他们这次的见面地点还在东京,只不过是一家人不多的地下酒吧。
  唯一不同的是这家酒吧就在涩谷地下。
  “那里不是发生了大爆炸吗?能进去?”降谷零问道。
  “怎么不能进去?那群废物警察管不到的,他们自己都不敢进去,而且这夏油杰弄出来的。”琴酒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里面除了咒术师之外没有其他人,警察只敢在外围打转。”
  所以需要他们自己绕过警察的防线进去。
  降谷零没想到竟然是诅咒师弄出来的,还是夏油杰带的头。
  只是夏油杰不是更喜欢收集诅咒吗?怎么突然袭击涩谷了?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降谷零想不通。
  他们当然不可能直接当着警察的面大摇大摆地进去,但涩谷区域太大,就算有警察拉着警戒线也肯定有疏忽,甚至还有地下通道可以连通涩谷内部。
  波本和琴酒以及伏特加七扭八拐地拐进了涩谷。
  从外面看除了警察外空无一人的涩谷,在穿过了帐之后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曾经繁华的涩谷现在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都变成了废墟,甚至连楼都塌了一半,根本没办法继续用,但只有极少数楼上面残留着爆炸的痕迹,大多是因为被巨大的冲击力折断,地上全是飞溅的碎石砖块,还能在地上看到不少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空气中飘散着的腥臭味也十分刺鼻,熏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这种刺鼻的味道并不单单只是普通人血肉的味道,还有一部分是那些咒灵死去时留下的诅咒味道,这种腥臭味在帐内弥久不散,让刚刚呼吸了新鲜空气的安室透有些作呕。
  “诅咒师发什么疯,竟然去袭击涩谷。”降谷零嫌弃地问道。
  “不知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夏油杰死在了这次的恐怖袭击中。”琴酒说,“死了也好,省得碍事。”
  酒厂和诅咒师集团也有合作,但这并不妨碍两方都觉得对方是傻逼,该合作合作,该骂就骂,对夏油杰死了这件事更是乐在其中。
  琴酒说的没有人并不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而是没有普通人,现在涩谷内部还有咒术师在收尾,在查看有没有漏网之鱼,然后将其祓除。
  这些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们并没有发现是琴酒他们,降谷零也不知道他们发没发现这里还有一家还开着门的地下酒吧。
  这和他无所谓。
  他们几个躲过咒术师,终于来到了这家地下酒吧。
  这家地下酒吧很安静,根本没有客人,琴酒对着前面抬了抬下巴,“去吧,他在里面等你。”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抬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