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在梦里——
  顾庭曾无数次见过的星球依旧是荒芜的模样,甚至比从前更加清冷,寸草不生,之前的废墟早就变成了沙丘,只要风一起来,便能扬起一片沙子。
  曾经居住着虫母的洞窟早就塌陷了,原来生活在这里的虫族消失地无影无踪,整个星球就像是背上了某种不详的诅咒,毫无生气,看不到任何的生命迹象。
  顾庭站在风沙之中,半透明的脚轻轻地浮在沙粒上,他的存在超脱于梦境,依旧是不被接纳的旁观者。
  这片沙丘一望无际,年轻的雄虫感觉自己走了很久,目光所及之处全然是一模一样的场景,那种令他发闷的空寂感过于强烈,于是脑海中紧绷着的弦在一刻不停地催促他早点醒来。
  忽然,他脚下的沙子开始内陷,周围半径十米之内开始旋着圈向下,下一刻脚下一空的顾庭就顺着那忽然绽开的沙洞掉了下去。
  咚!
  顾庭落在了柔软的沙堆上,没有痛感,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几乎为眼前的一幕而震惊——
  这是一座巨大的、被埋在沙子之下的骨巢,米白色的骨架巨大狰狞,一只只交叠地搭建出了堪称地宫的巢穴,圆栱形的顶上缀着金黄色如蜜一般的圆珠,正好能照亮周围的光景。
  顾庭一步步走了进去,明明是陌生的环境,但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归宿感,甚至深藏在体内的渴望在趋势着他一点一点地向前。
  随着他靠近,堆在骨巢中央的东西被彻底看清——那是几块骨,只是光从颜色和大小上,就能明显看出来,这应当来自于两只虫。
  啪嗒。
  一滴泪水从顾庭的下巴尖滑落在地上,他毫无所觉地流着泪,直到低头看向那被洇湿了一块的地面,才迟钝地伸手擦过眼角。那种悲伤来的突然,却又叫他不知道因何而来,即使面上有抑制不住的泪水,可顾庭却忍不住在心里疑惑“为什么”。
  ——为什么会难过呢?
  他靠近那几块骨并蹲了下去,微微颤抖的手掌缓缓靠近,当指腹刚刚触到骨面上是,汹涌且压抑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的心脏,窒息感扑面而来。
  砰!砰!砰!
  “呼……”
  顾庭猛然睁眼,视线上方是深红色的床帐,奢华的蕾丝边点缀在窗帘的四周,边角处还镶嵌着淡金色的宝石。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落下去,顾庭随手抹了一把脸坐起来,便见自己在一间格外华丽的房间里,整体都以深红、黑金为主,在不远处的架子上放着昂贵的摆件,甚至有些东西是他曾经在星网上见过的拍卖品。
  这里很陌生,原来围在他手腕上的水晶不知道所踪,甚至他身上可能与外界联系的联络器、能够装东西的空间钮都被摘了下来,更有一条细细的银色链子铐在了他的手腕、脚腕上,以至于他根本不能大幅度动作。
  忽然——
  “谁?”
  顾庭蹙眉,宝石蓝的眼瞳看向了房间的一角。
  “阁下,您醒了。”
  随着声音的响起,一只黑发的亚雌走了过来,他面容姝艳、周身散发着浅浅的玫瑰香,穿着一身堪堪遮住私密部位的水红色纱衣,赤脚戴着足环,双手举着托盘小心走来,一举一动之间掺杂着风情,像是随风摇曳罂粟花。
  顾庭:“你是谁?”
  亚雌声音温柔,似乎藏匿着无限的情谊,恍若在与自己的情人喃喃细语,“阁下可以叫我零七。”
  “零七?”
  “是的。”
  “我身上的东西呢?”
  “啊,因为害怕影响阁下休息,所以暂时放起来了。”
  “可以给我吗?”
  “抱歉,现在不是时候。”亚雌颔首,他将托盘放在了床边的小桌子上,那上面正摆着一把精致的银钥匙。
  顾庭不动声色地侧身,余光估算着自己与托盘的距离。
  忽然零七道:“阁下不必着急,这把钥匙就是要给您使用的。”
  顾庭一顿,对上零七深棕色的眼瞳,“你什么意思?”
  零七抿唇笑了笑,他拿起钥匙忽然跪在地上,以一种无法拒绝的力道握住顾庭的脚踝,缓缓用钥匙打开了那对镣铐,又抽开了中间相绕的银环,只给眼前的雄虫留下了手腕上的银链子。
  他道:“我家主人说阁下一路到这里辛苦了,在安排用饭之前应该先好好洗漱一下。”
  说着,他无视顾庭的挣扎,直接扶住了对方的手臂,亚雌那看似纤弱的身子里藏着极大的力气,叫虫根本没有办法挣开。
  从房间的另一侧是早就放好水的浴池,这里并不是常态的科技感,而是更为古典的设计,顾庭眼见那只力大无穷的亚雌要准备开始扒他衣服了,立马道:“等等!我自己来!”
  零七笑着露出一个梨涡,语气依旧温柔,“好,那我看着阁下来。”
  顾庭:“我……我不习惯被看着。”
  “可是如果不看着阁下,您趁机跑了怎么办?”零七歪头,脸上的神情格外真挚,有那么一瞬间顾庭都忍不住怀疑眼前的这只亚雌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基于本能,他总觉得零七的神态、表现并不正常。
  他无奈环顾四周,道:“那至少把帘子拉上,你站在帘子后面。”
  顾庭着重强调:“在这里我虫生地不熟,想跑也没处可走,况且你的主人应该还在等我去用饭吧?这样,你站在帘子后面,隔着帘子也能盯住我,可以吗?”
  零七思考片刻,点头答应。
  见亚雌转身站在帘子之后,只能看到一截略模糊的影子后,顾庭松了口气,他抬手检查一番手腕上的链子,除了钥匙再无打开的可能,而明显这副链子上所需要的钥匙与之前亚雌拿来的那一把根本不一样。
  无可奈何的雄虫无声叹气,他看了看已经冒着热气的水池,干脆脱掉衣服泡了进去,与其在这里想东想西,倒不如等等看那幕后之虫到底有什么目的,至少现在看来,他的生命应该是无忧的。
  水池的另一侧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等顾庭沾着满身的香氛起来后,换上了那一套早就整齐挂在架子上的衣服——这衣服格外华丽,是老式贵族最偏爱的蕾丝高领衬衣,外面配着深蓝色的马甲、短裤,及膝的黑色长袜以及用在里面的防滑衬衣固定夹。
  等他一套都穿好后,立马像是从画像中走出来的西式贵公子。
  当顾庭拉开帘子后,零七眼里闪过了一抹浅浅的惊艳,他从身侧的柜子里取出一双棕色的小皮靴,半跪在地,露出了像是无数次训练过的笑容,温柔又带着些魅气道:“阁下,请抬脚。”
  如果是大多数的虫,或许会沉浸在这种温柔乡中,尤其半跪在地的亚雌露着雪白的后颈,整个姿态恍若奉献与臣服,完全满足了根植于内心深处的控制欲,甚至还想要更加粗暴地对待他,将某些艳丽的红色、狰狞的紫色染在那雪白的肌肤之上。
  可顾庭只觉得浑身充满了不适,他想后退,却再一次被亚雌抓住了脚踝,一种强制的力道缓缓抬起来。
  他忍不住心里疑惑,这真的是一只亚雌该有的力气么……
  “好了,”零七满意一笑,他伸手用手背拂去鞋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么阁下请跟我来吧。”
  “好。”
  从这间华丽的房间里出去一道很长很长的走廊,顾庭跟在零七的身后,打量四周,只能看到铺满金色暗纹的壁纸以及摆在道路两侧的雕像,都是很露骨、亲密的动作,看一眼就好像置身于欲望的乐园。
  正走着,顾庭在远处的廊道拐弯处看到了一抹影子,随后那影子缓缓接近,露出了被灯光打得晕染出金色光芒的纯白面具。
  零七俯身颔首,“格兰大人。”
  顾庭眉头稍抬,“格兰”二字令他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他看了过去,站在对面的明显是亚雌,身量高挑清瘦,金色的头发束在脑后,纯白色的面具完全遮住了面孔,身上穿着同色调的作战服,纤细的小腿上裹着双银白色的长靴。
  ——是他昏迷前看到的那个虫吗……
  “你主人让我把他带过去。”面具亚雌开口了,声调微微沙哑,但又有种成熟的风情与魅力,像是酒水微醺的效果。
  零七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格兰大人,可之前是主人吩咐我的。”
  被称作“格兰”的亚雌不耐烦地轻“啧”一声,他道:“东边有虫闹事,需要你去一趟,所以才中间叫了我……要不是因为真有事,我才懒得来。”
  “闹事?”这话一出零七面色立马严肃,“是谁?”
  格兰:“不知道什么势力的,好像刚来没几天,因为没见到雄虫玩偶所以开始挑事。”
  “好,我知道了,那这里就先麻烦格兰大人了。”零七又一次颔首,他转身看向一直旁观的顾庭,“阁下,我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剩下的路由格兰大人带您去吧。”
  话落,他匆匆从另一边的走廊离开,正是一副着急处理正事的模样。
  “阁下……”
  那只面具亚雌开口了,见顾庭转过来,他扶着面具露出半张脸,皮肤苍白,眼瞳灰蓝,嘴唇殷红,“阁下,您还记得我吗?”
  顾庭一愣,他细细打量对方,隐约觉得亚雌的五官轮廓有些眼熟,但短时间内却无法对应上具体的身份。
  “阁下,您还记得三年前救的那只亚雌吗?就是我——我叫格兰。”亚雌斜斜带着面具,只露出灰蓝色的左眼,里面充满了希冀。
  三年前?
  顾庭怔然,“是你啊……”
  当年他意外帮助的亚雌瘦骨嶙峋、形容狼狈,与现在飒爽的模样判若两虫,尤其是气质上的巨大改变,几乎叫他很难将前后两个形象联系起来。
  “阁下,快和我走吧。”说着,格兰伸手就想拉住顾庭的手腕。
  “等等——”年轻的雄虫后撤一步,虽然眼下的场景算是他乡遇故知,但却由不得顾庭不去警惕,“你想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当初应该就是被你带过来的。我昏迷前,听到你说的话了。”
  那时候,他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格兰说“终于抓到你了”。
  格兰重新扶正面具,语速较快,“抱歉阁下,那时候我身边该跟着他们的虫,我不得不那样做,但是请您相信我,我绝对没有任何想要伤害您的意思!”
  说着,他压低声音:“阁下可知道辛烛?”
  顾庭:“……我知道。”
  上一次听这个名字还是在三年前,当初反叛军攻入翡冷翠后,原本在雄虫之中名气很大的夏诺伊尔很快易主,至于原来的老板辛烛不知所踪,被传出来的各种消息里只说辛烛是离开翡冷翠回到自己曾经的故土了。
  碍于最初的接触,顾庭对辛烛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后来星盟成立,他偶尔也会遇见图因斯,更是知道了对方与辛烛之间矛盾的起源,于是初始好感一降再降,直到“辛烛”这两个字消失在翡冷翠之上,顾庭便也将其抛到了九霄云外,却不想今日会在陌生的地方再一次提起。
  “辛烛是黑市的主人,也是这一次想要抓您的罪魁祸首。”格兰揭老底毫不手软,“他说要借您做实验。”
  “做实验”这三个大字明晃晃地跳到了顾庭的脑子里,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缘由,他当年以为隐瞒的秘密其实早就种下了种子,只是直到三年之后才彻底发芽,如果不被抓住还好说,一旦被抓住,他没有丝毫能力可以捂住自己血液的秘密。
  顾庭立马做了决定:“好,我跟你走。”
  虽然眼前的格兰也不可信,但至少比接下来可能被解剖抽血更好。
  “阁下,我拉着你好吗?”
  “嗯。”顾庭不想在这里浪费任何时间,干干脆脆伸了手腕,下一刻亚雌的手握了上去,有种刺骨的凉。
  一边跑,格兰一边道:“我让我的手下在另一边闹事,这里也派他们引开了把手的人,您等等只需要从出口跑出去就好。”
  格兰很熟悉这里的路,三拐两拐便从华丽的走廊进入了一又窄又黑的小道,在尽头处打开一扇小门,他掏出联络器、空间钮以及被装在小袋子里的水晶递了过去,“阁下,从门口出来后,您一直往前走,会有我的手下把您带到安全的地方,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去找您。”
  顾庭深深看了亚雌一眼,“好,谢谢。”
  他转身从小门里出去,在门扇即将关上的最后一秒,顾庭回头,只看到了亚雌半边隐藏在阴影里的面具,一明一暗。
  咔嚓,门彻底合上了。
  暗沉沉的廊道里,格兰轻笑一声,他从大腿的绑带上拔出匕首,毫不留情地在自己手臂、腰腹间划出伤口,立马浅色的衣服被血红浸染。他抬手敲了敲脸颊,状似思考:“唔,还在哪里划一下比较适合呢?”
  锋利的刀尖顺着脖颈向上,直到脸颊,格兰皱眉,自言自语道:“这里不行,这里受伤会吓到他的……”
  想了想,他直接调转刀尖,又从大腿上划开一道,随后将刀扔在自己的空间钮里,神色从容地走了回去。
  与此同时,“轰”的一下爆炸声从另一端响起,安置在走廊里的警报器立马响起,等戴着面具的辛烛身后跟随一众手下赶来时,就看到扶着墙壁、地上满是血迹的格兰正低低喘着气。
  辛烛一愣,面具下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格兰吐出一口血沫,他道:“忽然有虫来带走了那只雄虫,并打伤了我。”
  “打伤你?为什么会有虫追到这里?”辛烛明显不相信,他冲着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立马有虫往最开始用于关顾庭的房间跑。
  辛烛丝毫不在意另一边的爆炸声,他慢悠悠地走到格兰面前,忽然伸手掐到了亚雌手臂上的伤口里。
  “唔——”
  格兰倒抽了一口气,他死死咬住牙齿,将痛呼咽了进去。
  辛烛漫不经心地抬起血淋淋的指尖,“看来是真的。”
  伤口很深,如果是一般的虫对自己下手,多少会因为疼痛而下刀较浅,但格兰身上的伤再深一点几乎见骨,倒是勉强让辛烛相信了他的说法。
  ——只是救走蓝宝石的虫又是哪来的?
  “零七呢?”
  格兰:“零七追出去了,毕竟他比我厉害。”
  “也是,零七可是专门受过训练的。”
  辛烛接过手下递来的手帕擦干了指尖上的血迹,将帕子扔在地上又踩了一脚,“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慢慢找吧。”
  辛烛余光扫了格兰一眼,忽然笑出了声,“快去治疗一下吧,可别留了伤疤。”
  格兰隔着面具假惺惺地勾了勾嘴角,“我现在就去。”
  另一边,黑市东边,一路赶来的零七依旧是水红色纱衣,只是他手里却一边拿着激光枪、一边握着匕首,刚到目的地就被一群穿着黑衣、戴着头盔的雌虫围住。
  零七皱眉,“就是你们闹事?”
  黑衣雌虫没有回话,他们一见零七,便立马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零七的职责就是为主人打理黑市的秩序,因此他不做多想就追了上去,只是刚跑几步,忽然身子一顿,下一刻“轰”的一声巨响自他脚下炸开,连带着偏远的深巷都被炸得稀烂。
  很快那几只雌虫原路返回,打头的那只虫用脚扒拉了一下碎石块,“应该死了?”
  另一只摇头,“不知道,他……很厉害。”
  “不管了,反正任务我们是完成了,回去领钱就行。”
  “走吧走吧。”
  “走了……”
  等这一片小废墟上的虫走光后,又过了很久,忽然有一只手从碎石中伸了出来,那布满手腕的伤口下不是血丝,而是一条条闪烁着莹蓝色的细线。
  今日的黑市并不太平,接二连三的爆炸事故频发,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被发现了五处爆炸点,因此黑市的主人下令彻查黑市中的流通虫员,所有想继续参加黑市交易的虫必须要经过详细登基。
  一只星盗雌虫和同伴们骂骂咧咧:“妈的倒霉死了,老子到黑市就是不想被查身份,现在绕了一圈还得做这狗屁事情!”
  “还好,至少黑市不会暴露我们的消息。”另一个星盗嘟囔道:“真奇怪,是不是黑市的主人得罪谁了?不然今天爆炸怎么这么集中?”
  “啧,估计是看他赚地太多了吧……”
  就在星盗之后所隔的另一道巷子里,顾庭出来后按着格兰所给的方向一路奔跑。
  “阁下,这边!”忽然旁侧探出一个亚雌,他冲着顾庭招手,“是格兰大人派我来的。”
  顾庭看了看亚雌,又看了看巷子尽头完全陌生的场景,最后一咬牙,向亚雌走了过去。
  亚雌熟门熟路地带着顾庭一顿绕行,大约十分钟后停在了一座小阁楼前,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是很灰暗的风格,连天空也暗沉沉一片,就像是彻底被太阳忘记一般。
  至少就顾庭目前所见,没有自然光,只有如圣诞树一般堆砌起来、五颜六色的小灯,看久了眼睛发胀。
  亚雌将门打开,带着顾庭走了进去,才道:“阁下,格兰大人说处理完事情会来找您,请您先在这里等一等吧。”
  话落,他利索转身出门、关门、上锁,动作一气呵成。
  顾庭倒是没太多意外,他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就想到了最差的结果,但总归有当年的“帮助之恩”,他大胆猜测格兰应该不会对他太坏。
  被限制了自由的雄虫带着手腕上的银色链子先是绕着整个屋子转了一圈,不得不说准备这个房间的虫很细心,所有的窗户都被上了锁,没有钥匙打不开,甚至屋里连个尖锐的器具都没有,完全断绝了任何逃跑的可能。
  周围没了其他虫,顾庭干脆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开始捣鼓自己的“装备”。
  联络器没有任何信号,但顾庭还是进入了乌比斯联盟的群里发了几条消息,看着那小圆圈转了又转只能叹了口气,又伸手掏出袋子里的水晶。
  水晶还是沉睡的状态,但顾庭能感受到对方现在的身体状态是正常的,大概过一段时间就能醒来。
  他将小红虫放在了自己的颈侧蹭了蹭,对于自己此刻的境地浮现出几分茫然的情绪。
  ——希望能快点离开这里吧……
  n923星球上,恩格烈忽然捧着联络器道:“刚才一瞬间忽然有小宝石的行踪信号了!”
  “在哪?”坎贝尔追问。
  当初他们及时派了星舰出去,但整个星域之内却找不到任何痕迹,那么唯一能说明的就是那艘劫走顾庭的星舰一定是离开了星域的范围之内。
  恩格烈手指微颤,在一众雌虫灼灼的目光下道:“……在oe08星上闪了一下。”
  他们都知道,oe08星是黑市、星盗的根据地,那里混乱且从无秩序,是外星域最有名的犯罪星球。
  一只雄虫流落到那里,无异于肥肉掉在了饿狼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