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威天气日偏长,汗湿轻罗倚画窗。蜂蝶不知春已去,又衔花瓣到兰房。
  凌柔将门窗锁好,将酒醉的魏起扶到榻上。
  静静躺在他的身旁,手滑过他的脸。
  做他的妾也有几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同榻。
  “你偷偷见李暮晴,我知道。你想娶她,我也知道,但我不会让你如愿,否则我怎么办?我知道你对我不是喜欢,没关系,我也一样,喜欢这种事,都是嘴上说说,我感激你,愿意与你在一起,这就够了。”
  魏起醉中翻了个身,拉着她的衣袖,口中唤着李暮晴的名字。
  “是吧?你梦中都念着她,我怎能不先下手?幸好今日我跟踪你,不然不就晚了?”
  她摸着自己的腹部,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孩子,如果她不选择拿掉,此时已经抱在怀中了。
  “我庆幸做了当初的决断,这样我们之间才不会有阻碍。眼前终日晃着别人的孽种,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魏公子,若是今日之后我们有了孩子那该多好,你说是吗?”
  凌柔自言自语,衣裳滑落,闭着眼睛承受她花心思得来的。
  屋外,蝉噪,风鸣。
  屋内,旖旎,缠绵。
  结束后,她睁开了眼睛,想用被子将自己盖严实,随即放弃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还当自己是贞洁烈女吗?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所有她经历的,都会在最不想忆起的时候给她难堪。
  谁会想到名动京城的丞相家二小姐,会为了不确定的未来,主动委身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
  也不是一无所有,至少他心里有别的女人。
  凌柔痛哭,如果时光倒流,哪怕一年,她一定会认清李暮云的虚情假意、怯懦无能,他是她悲惨的根源。
  可除此之外,她感觉得到冥冥之中有一股力将她推向万劫不复,她却不知是谁。
  暖风变凉的时候,魏起醒了。
  酒醉让他头疼。
  他想坐起身,惊觉怀里有个女人。
  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
  皮肤白皙细腻,一双眼睛闭着,在他的臂弯睡得正香。
  “凌凌小姐.”魏起吓得脸都白了,他对她做了什么?
  很快他明白做了什么,他想一掌拍死自己,都已经好聚好散了,他却要了她,真是混蛋!
  醒了的凌柔先是一愣,随即羞红了脸,嗫嚅着:“魏公子,你喝醉了,力气太大”
  二人各自穿好了衣裳,相对无语。
  凌柔叹了三次气后,眼中蓄泪,努力挤出笑容:“你不用内疚,反正我早不是完璧,明日我就离开,不会影响你娶李暮晴。”
  魏起已经没心思想李暮晴了,他都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女子。
  一直告诉她只当她是朋友,可却酒后乱性,造孽!
  就这么放她离开也不是不可,只是她的眼泪让他觉得自己龌龊,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与青楼的嫖客有什么区别?
  虽然那种地方他也没少去,可她毕竟与那些女子不一样。
  魏起的头都要裂了,不停拍着额头。
  凌柔拉住他的手,急得眼泪都掉了:“魏公子,你别为难,我现在就走。”
  她掩面而逃,不小心绊到了门槛,倒在地上哭泣时让魏起的愧疚到了顶峰。
  他默叹一声,将她横抱起来,对上她的泪眸:“留下吧。”
  夜晚。
  魏珞趁叶离忧外出风花雪月,带着布偶偷偷去凌府找凌玥,还未到揽月轩的院子,碰上了纳凉回来的柳姨娘。她妆容精致、步履婀娜,魏珞觉得她比自己过得都惬意。
  柳姨娘瞧着树影下有个年轻女子在打量她,凑近一瞧认了出来。
  “原来是王妃,见过王妃。”盈盈施了一礼,心中暗道难道不成找茬来了?
  魏珞挥挥手:“不用多礼,我找凌玥有事。”
  “找大小姐?那我带王妃过去。”
  “不用不用,我认得路,来过。”
  柳姨娘尚未回过神,魏珞已经跑远了。那飞快,可见路况的熟悉。
  她快步赶去,可别吃了亏!
  刚到揽月轩门口,魏珞出来了。她只得讪讪道:“有东西遗忘在这里,特来取回。”
  魏珞狐疑地看着她,这是她家,用得着解释吗?反正事情已经办妥,不再久留,“嗯”了一声,飘然离去。
  柳姨娘进揽月轩找了凌玥,询问可是魏珞刁难她了。
  “没有,怎么会?姨娘你不是困了吗,赶紧回去休息。”
  这是下逐客令了,柳姨娘有些懵。事出反常,要不和老爷说一声?
  凌烈道:“魏珞与玥儿年纪相当,在一块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老爷,王妃之前可是刁难过大小姐和表少爷。更何况她夫君是叶离忧,那厮恶毒得很,魏珞会不会受他指使来害大小姐?”
  柳姨娘的紧张认真让凌烈很满意,虽然有疑神疑鬼的嫌疑,但说明为他女儿上心。
  “叶离忧恶毒不错,但魏珞与他貌合神离,早已不是一路人,依我看,无须担心。”
  一个冒牌货,再敢恶毒,就废了他!
  次日,杂役房。
  白逸一手叉腰,一手挡着阳光,怀中揣着凌玥交托的一千两银票,在等人。
  “白大人,这大日头的,别晒着,来这边用杯茶水。”
  蒋公公亲自奉茶,笑脸那么殷勤,白逸不能不给面子,悠悠过去:“魏八贤呢?”
  “马上就来。”蒋公公点头哈腰,接过小太监手中的扇子亲自打扇:“敢问白大人,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
  这尊神的任何举动都代表着圣意,蒋公公不敢怠慢。
  可别是皇上要恢复魏八贤的侯爵之位,若真是那样,就凭他往死里虐待,那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不过他也是奉凤起殿之命,与他无关啊!
  白逸呷了口茶:“没有。”
  蒋公公陡然轻松,支使一旁的小太监:“还不快去催催魏八贤?磨磨蹭蹭的,又想挨打了吗?”
  魏八贤到的时候,白逸都怀疑认错了。
  形销骨立、躬身垂首,粗糙的手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若是将太监服换成破旧的衣服,扔在乞丐堆里都不见得能认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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