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如之奈何 > 第11章战神
  
  那可是石建群啊,贩枪,在整个北方都有一号,可奇怪的是,证据上没有人命,可多少条命都是他的子弹整干的。审他的时候,他啥也不说,暗地里多少人都盼着只要他不开口,哪怕最后侥幸不是死刑,好在牢里下手,不过不大可能。对人来说,先躲过一劫,垂死挣扎。那是个系统,弄了这么多年枪,他绝不是一般运货的,就是没有线索。这会儿陆叔身体恢复了,威望是啥啊——上班第一天,全分局的人见面就打立正,敬礼,连门卫都给把自行车硬接过去,赶忙推到车棚儿里。没进办公楼大门,人家给敬的烟满手都攥不住——天神下凡,就跟给他烧香似的。陆叔跟队长说,我都没看清他长啥样子,叫我看一下。局长马上就批了,叫陆叔去,不然就得往省厅送了。已经不指望能问出啥了,他可是栽在陆叔这儿啊。
  咋想地?还看看他?。
  看他?他也配?陆叔说,就是想恶心他一下——牛逼什么啊,贼人胆虚,就我,就把你撅折了,你什么黑道儿你。局里所有领导还有我们,专门跑到会议室里,都看着屏幕。他进去连坐都没坐,对石建群说,你那几摇把,就是我打的,七尺的人了,你妈也把你养这么大,这么死,安宁不了吧?多少冤魂要寻你。石建群看着他,定那儿了。陆叔说,你的枪弄出的人命,有报应。石建群叹了口气,把头埋下来,说了句,唉,这都咋安排的。那怂势子,泄了气似的。他看着陆叔那身架,可能想就这老汉?还用开枪?还用攮子?就把我,我石建群,给拾掇了?!他以为自己多牛逼,该是比自己还有神通的啥人弄翻了自己,也不亏,就一个自己能打十几个的老汉就把他拾掇了,精神上垮了,声儿也散了,问陆叔,就你就行?陆叔说,你把枪当啥呢,枪能把我打死?然后把你留到世上,继续害人?世上到处都是我这没怂相地人,刚好还上这班儿。石建群苶呆呆,跟陆叔要烟,陆叔说:抽锤子呢,觉得自己是条汉子,就要说人话。转身就走,石建群急忙问,是我命不好还是碰上你了?陆叔就没回头,说,我就是不拿摇把也能把你勒死,而且老婆女子地,我一定能活,注定地,鬼话只有阎王听,要是磊落些,你走那天,我给你烧一盒中华。进去一两分钟就出来了。局长脸拉着脸嘟囔,这都说地啥嘛,一点原则都没有。
  也是,我丈人确实不大像警察,更别说刑警。
  谁都没想到,这怂这就交代了!真神,一案抓了十几个,都是大鱼,从云南到内蒙,光子弹就几千发,连带着抢劫等等案子,等于撕开了一张网。后来局长跟政委到到省上开会说,还学习这学习那,咱这儿就学老陆。他俩自己掏钱给陆叔买了一瓶茅台,现在还在呢,我估计快给打开你喝了。
  就这几句就招了,倒是为啥?
  也没什么,这就是个心理问题,人快成鬼了,可还是个人,陆叔实际上是泄愤,恨他,以藐视报复他,连句人话都不留就这么死?看不起他。枪毙石建群那天,陆叔真去了,买了盒中华,,说话算话,看不看得见也烧。
  那你姐还说报仇了啥的,咋回事?人不都毙了么。
  唉。小郑的脸忽然扭曲,汗出来了。这天气出汗也正常,但他立即汗流如注。
  我是小郑的“神”的女婿,他讲着就像是在虚拟的神坛前念诵,他虔诚的又一次为曾经洗礼,尽管早已出离前尘,那惊心动魄此生再也无法抹去。平日里那做派,也就不难理解。这不仅仅是救命之恩,更应该是浴火重生。一个人的成人礼,或早或晚,有的会惨烈无比,好悬有去无回。
  说起那天,这就说我姐这人啊,唉。他摇摇头,五味杂陈。
  她那会儿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个劲头,也没错,陆叔也说没错,实际上你知道要不是那一天她的冒失,陆叔现在退弄不好都能副局待遇了,不过他们绝对不是在乎这些的人,他不是安慰自己女儿,他就那样的人,简单,咋说呢?透明的像咱这酒一样,哥,咱再喝一个,敬陆叔。他站起来了,都这说辞了,我也得站起来喝。差不多快两斤酒了,我还没有醉意。可是小郑忽然不吭声了,叫我:我想吐。
  老王,赶紧拿桶。开店的这情况见得太多了,不敢说天天有,隔三差五太正常了。老王自然相当娴熟,把套着塑料袋的废纸篓放在小郑旁边,拍着他的背。
  这你亲戚?
  我丈人他……干儿,麻烦你了哦。
  没事,这人好,一身正气地,杨六郎。
  啥么,呵呵,老王说笑呢。
  嗨,老陆是你丈人啊?这才对上号,那事谁不知道,你丈人,牛逼成渠咧,啥时候把老汉带过来吃一回烤肉,我不要钱,叫我看一下咱槐颖地战神。
  小郑醉眼乜斜着我们:对不起哦。
  要不叫到我后面床上躺一会儿?
  还是把他扶回去,你这还开门着呢。
  那行,罗儿,过来,把你这叔扶上回去。老王的小徒弟忙不迭跑过来,搀起小郑:叔,咱走。
  都是整钱不好找,改天来再说,罗儿,扶好啊,送到了赶紧回来不准胡跑。
  我们三人踉踉跄跄的进了小区。罗儿一个人等于扶着我俩,划着圈像是风吹着的叶子在飘。我跟小郑躺在新房的床上,陆美英在照片上笑咪咪看着我们。他没有再吐,鼾声如雷。我梦到了血,在一条走廊里,满地都是,还有哭喊声,人来回奔跑,锐利的灯光刺向所有角落,人们骑着某种动物,鞭挞的暴烈里所有云彩都涌进来了,书包里倒出的子弹被击发,镣铐炙烤得滚烫,雷电像是失去驾驭般迷失在任意季节……醒来时陆美英正在电脑上打“帝国时代”。就我一个人躺在床上。
  你行啊,今天是你把小郑拾掇了还是他把你拾掇了,还难受不?
  没事,好好地,小郑呢?
  他早就走了,再没吐,跑了,把爸笑得,说这娃不是能喝地很么?今天这是咋了。陆美英给我端过一杯水。
  爸妈呢?
  散步去了。
  他俩没生气吧?
  生啥气呢,你俩喝得这么好有啥生气的,保证谝美咧。她肯定不是戏谑。
  小郑平常可以么,我也可以,这今天不知道咋了。
  那是话说的了,肯定是说的差不多了,我爸就说他肯定哪一天要跟你说呢。
  他肯定没事?
  没事,肯定,放心,想吃啥不,我给你下面?
  还是到老王那儿吃碗面,中午帐还没结呢,你吃了没有?
  我也没吃呢,走,等我五分钟,把这一关过了。说着她又趴在电脑前,音箱里号角齐鸣,警报也响了。
  羊肉烩面片,中午就没吃。胡椒和油辣子的两层铺垫,才体现了老王的水平。罗儿端上来的时候还说:叔,来瓶啤酒?还还魂?陆美英一边吃着,一边很是得味的喝了口冰啤酒:老王这水平行啊,叫爸妈不想做了就到这儿吃,干干净净的,味道多好。她吃得都出汗了。
  他们习惯自己做,觉得外面调料重,吃了老王这面几回,也觉得行,不过老年人口轻,王师,这是我媳妇。
  王师,你这胡椒是自己的焙的。还是买的?
  哎,你就是陆师他女子?会吃,要没有这胡椒,就不是这味道。老王相当满意自己的这位女顾客,当时就把调料罐拿上来了:女子,你看这跟卖的能一样?他这是想转移话题,好奇心。
  英,他说你爸是“战神”。我想看陆美英白老王几眼。
  呵呵,王师,你还记着呢,“战神”成天光做饭呢,啥时候叫他来吃你这面。没成想她还很受用,回答有板有眼。
  走时结账,老王一摆手,拿出有零有整的钱:中午那吐了的小伙儿把钱给了,一吐人就好好地,给,他还多给了。这事搁小郑身上很正常。
  再来哦,最近这肉好地很。老王的店里开始烟熏火燎,人们都喜欢这个时候出来,哪怕吃过晚饭,也要来瓶啤酒。我爸已经享受不了这季节里沁凉的好玩意儿了,真可惜。晚风中孜然的味道盖不过栀子花,陆美英挽着我,踩着药气升腾的槐米,以最慢的速度往家走,小区里的树在晚风中,叠映出惬意,陆美英说:这会儿应该马上结婚。
  之后的日子里,下班吃完了羊杂,我要干的事可多了:找饭店,看菜单、谈价钱,给录像照相的交订金,看车、租车,办各种手续……小郑一多半时间都会在边上,像处于休假状态的公务员。我老说:该忙忙你的,要不你是准备因为这事儿办个啥案子?
  呵呵呵,哥你说笑了,陆叔叫我跟你一块儿,搭把手儿。他要这么说了我就不能拒绝,我丈人的话,到小郑这里差不多是文件。他比我更精细,更认真,一桌饭的菜单能反复商量,连上菜顺序都要计较。我倒像跟着他执行一些流程。有时候那个老彭也跟着一起,完全看不出他当年还挤兑过小郑,他俩干什么更默契,老少之间如同兄弟。那时的小郑,又是另一个人,刑警队领导嘛。跟我丈人一样,老彭的头发全白了,但还得几年才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