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红楼之一世公侯 > 第44章暗潮涌动
  李瑜心头压力重重,不想离开神京不过几日,人尚未至扬州,竟遭遇刺杀之事,此刻难免忧虑不安。
  李瑜平日交际很少,南下一事所知的人更是不多。
  细算下来,排除自己西院中人和秦府可卿一家。只剩荣国府中有人知道,想来宁国府也知道的,另外即是宫中之人晓得。
  不过那宁国府中,虽则自己恶了贾珍贾蓉,但他们如今尚且自顾不暇,想来也还不及报复自己。
  另外皇宫之中,咸临帝也没有什么要除掉他的理由,不然何苦要费力栽培他?
  李瑜揉了揉眉心,将目标转向荣国府。暗道:“如此看来,莫非真凶与荣国府有关?
  仔细想来,坠马一事也是疑点颇多。那马儿是我亲自挑选的,喂养了两年,一向温驯。偏偏那日出外打猎,竟然马失前蹄……”
  李瑜院子里的采购,一向由郝伯负责,吃喝用度,一应花销都是自负的。
  便是做饭,也是用的自家下人。全因借居之人,不好麻烦主家。
  李瑜的坐骑,以往是贾府马厩中一同喂养的,往日不曾出过事,偏他那日临时起意,便遭了坠马之灾。
  之后他曾寻范二查过,喂马那人是荣府的老仆了,并不知情,也未曾查出什么线索,因此便只当是意外。
  如今看来,往日坠马定有蹊跷。兴许与刺杀一事相同,皆出于一人之手。
  “那么是谁所为呢?荣国府嫌疑最大,是哪个主事之人?
  或许与荣府无关?外人安插也是极有可能的……
  亦或者两件事并无联系?”
  李瑜只觉得如坠迷雾之中,扬州之行,恐怕不会那么简单了。不过既然对手行动,想来慢慢会露出马脚的。
  李瑜舒展眉头,看着拿下的三个贼子,若非其是习武之人,生性警觉,睡眠不深,此番几乎命丧于此。
  自那人挑闩之时,李瑜便闻声而醒,因自恃武勇,乃装睡诱他进来,看是谋财还是害命,再寻机擒贼。
  而那三个贼子,自备了手弩,却怕箭射动静大,被他叫喊发出声来招来旁人,因而商议了封嘴戮颈之策。哪想到李瑜察觉,反被一网擒住。
  李瑜一番打斗中收了力,也不攻其要害,各留了他们一命。
  趁牛阵赵群回来,也不待明日押解至扬州审问,即命他们将三人各自缚住,分押于房内。
  李瑜自顾看着手上的弩,说道:“我先去逐一审过了,你等仔细看管住,莫叫他们走脱。”
  牛阵赵群虽则也知其私审犯人不妥,然不想生事,又无主见,如今只得依靠李瑜,也只好听命应下。
  李瑜正待离开,那牛阵眼尖,一眼便看见了李瑜手中之弩的不同,不由惊讶得发出声来。
  李瑜听了,抬眼去看,见其盯着这手弩,似是认得的样子。
  李瑜问道:“怎么,牛大哥认得这弩?”
  牛阵上前几步,细细看了,回话道:“爵爷,小卒确实认得这弩。”
  李瑜笑道:“还请牛大哥仔细说一说。”
  那牛阵也不隐瞒,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不知爵爷是否知道十余年前神机营随义忠亲王作乱一事。
  其被平定后,乃新招良家子弟重组。彼时我尚年轻,便也去参选,故而曾于神机营中从军,因而认得这种手弩。
  爵爷应知,神机营乃不同寻常部队,是以火器装备,用火炮、火铳。
  步军各配铜火铳,列队发弹,一队开火,另一队装填。
  为防敌军近身、炮弹用尽,是以神机营中军士各配手铳、短刀和手弩。
  这弩正是兴武年间神机营中所配的,旁的营卫,再无这样的小弩。
  只是自叛乱之后,重又收缴上去,另改了制式,至今再无这样的,不想今日却又见到了。”
  李瑜听罢,不由想起这件故事,于是心头明悟,疑惑顿消。
  也不多言,命牛阵自去做事,自己则领着范二去审刺客。
  李瑜寻了一个门进去,见正是掀帘子下手行刺的那人,此刻倒在地上,虽手臂上疼痛难耐,眉头紧锁,冷汗直流,却硬是死撑着一声不吭。
  李瑜不动声色,行至他面前,范二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李瑜坐下,直盯着他看。
  那人听闻门响,见李瑜迎面走了进来,心里暗暗叫苦,脸上更惨白了几分。
  却见李瑜当面端坐,一言不发,只是注视自己,更觉得压力如山岳倾覆,难以喘息。
  李瑜坐了半晌,声音清冷,问道:“你姓甚名谁,是哪里的人?受谁指使?为何要来杀我?”
  那人哑着声音,说道:“我们兄弟三人是往来京淮的劫匪,专寻富足之人下手。
  见你穿着不凡,料你是富庶人家的子弟,乃为求财,故而闯进来。”
  李瑜轻笑一声,道:“求财未必要伤人,况你等进门之后,既不翻我行李,也不拿我银钱,持刀备弩地至我床前,便要取我性命,若说是求财,恐怕不实。
  况且你等人人备有手弩一柄,寻常贼子,只怕拿不到这等兵器吧。”
  说罢,翻出一柄精致的小弩,正是先前牛阵所言的那个。
  那人听了,沉默起来。
  李瑜接着道:“手弩一向为军中所用,按这样式看,也非现今的制式……倒像是兴武年间神机营中盛行的。”
  李瑜视线一刻不离他,见那人慢慢呼吸急促起来,心道说着了。
  “兴武三十二年秋,义忠亲王兵起神京,霍乱朝纲,领神机营、济阳卫、济州卫作乱,最终为当今陛下平定。此事你可知么?”
  那汉子一刹那惊骇,随即收敛表情,故作平静起来,偏过头去,仍旧一言不发。只是其神情表现却被李瑜看在眼里。
  李瑜暗自点了点头,心道所料不错。又见这人不同自己答话,便想着先放一放,另寻那两个再问。
  乃说道:“既然你不知,那也不同你多费口舌了,待至扬州,自有府上官员推定罪责,你且好生待着吧。”
  说罢,也不管他,领着范二径自出去了。
  李瑜此时心中已有把握,寻机截杀自己的,定是原义忠亲王的余孽势力。
  这义忠亲王乃今太上皇之子,彼时太子早薨,义忠亲王同现今咸临帝俱为皇储有力争夺者。
  义忠亲王虽得许多文臣勋贵支持,却仍被上皇所弃,立了咸临帝为太子。
  义忠亲王夺储落败,一则不甘,二为活命,乃兴兵夺门,围城逼宫。
  不料咸临帝得了消息,领兵平定叛乱。兴武帝感伤义忠亲王之举,郁郁寡欢,不理朝政,由太子临朝主政监国,两年之后,于兴武三十五年传位当今,居深宫荣养了。
  至于义忠亲王,最后依叛乱推罪而处刑,其家中亲眷奴仆,一个不留。
  “兴武三十二年夺嫡一事究竟如何?
  莫非传言如此,果真走脱了义忠亲王的子嗣么?
  彼时我尚未出生,此事又与我何干,为何要对付我呢?”
  李瑜暗暗揣度,此事若真是如此,倒是超出他的预料了。
  “待至扬州,先着人回神京传话吧,看皇帝如何想的。”
  待想过,至另外所羁押的贼人房内,抬眼看去,正是最后使手弩射自己的那个。
  李瑜依旧面色沉稳,古井不波,在椅子上静坐。
  片刻后说道:“义忠亲王余孽,当真好大的来头。
  李某的人头当真如此管钱么?竟要劳烦你们三人前来。”
  那人听得李瑜说了义忠亲王几字,吓得神情一阵慌乱。
  李瑜见了,心中更是确信无疑。
  却听那人胡乱狡辩道:“什么义忠亲王,我却不知你在说什么?”
  李瑜笑道:“你既用此军弩,想必也知它的来头,自然懂我在说什么。”
  那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知在想什么。
  李瑜放松身子,轻靠在椅背上,说道:“李某自忖同义忠亲王无冤无仇,却不知为何要来杀我?
  你若如实说来,届时我可饶你一命,悄悄放过你离去,自有另外两人抵罪。
  到时你隐姓埋名,另觅活路,总好过白白丢了性命吧?”
  那人眼神恍惚,似乎心有所动,李瑜趁热打铁,说道:“当今陛下圣明英武,你等以往尚且斗不过,如今丧家之犬,以卵击石,哪里有什么胜算呢?
  且将所知说与我听,来了多少人,主事的是谁,巢穴在何处,同哪些官员有所勾结,有何计划?
  若是你说的有大用,往后依你所言,剿灭叛逆,便当你是弃恶从善,我自做主,多许你些银钱也并非不可。
  或生或死,相信你是聪明人,应该有所决断吧。”
  李瑜平静地盯着他看,见其双目通红,气喘如牛,已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了。
  片刻,他身子瘫软,靠在一旁的椅子边,抬头看着李瑜,声音沙哑,缓缓说道:“我如何能信你的话?”
  李瑜轻笑一声,清冷地说道:“左右不过一死,说了还有活命的机会,不说的话,便只有一死了。你便是不信,也总该赌一赌吧。”
  那人犹豫了一会,叹道:“我所知也少。
  我们此番来了三人,我姓王,行二,众人都叫我王二。
  我们三人之中,领头的陈老大是以往跟随义忠亲王夺储的军士。后来坏了事,乃随众潜逃淮扬安身。
  我与另一人叫做吴六的,皆是扬州的混混,因陈老大看中我们有一把子力气,遂收下我们。
  后来方知乃入了贼窝,是替以前作乱抄家的义忠王府做事。我与吴六也怕,只是既上了贼船,也别无办法。
  头一年陈老大领我二人入神京,打探各处消息,寻以往同老王爷相亲的武勋之家搭线。
  前几日陈老大收了消息,说你要往扬州去,安排我们尾随,寻机将你除掉。
  我们见你上了这艘船,因此也随船而来, 便为杀你。
  至于为何,因我只是一个听命的小卒,一向由陈老大管着,不曾与旁人接触,其余却不太知晓了。”
  李瑜问道:“你等交了哪些勋贵?可与宁荣二府中人有交?”
  王二摇头道:“那些公侯之家,如今都没了胆性,竟无一家愿意同我们联系的。
  陈老大说他们以往承过老王爷许多情,如今竟全然不认了。
  宁荣二府我们也去找过,不过却被拒了,往后也不敢再上门去找。”
  李瑜疑惑,问道:“你们如何敢去联系他们?不怕将你们告发上去么?”
  王二笑道:“找的都是些相熟的,以往老王爷起事,或多或少都暗中有所资助。现今避之唯恐不及,怎敢再将这事捅出去?”
  李瑜又问他如何知道自己动向的,可是有眼线?
  王二细细回想了,说道:“听陈老大说过,以前有个暗子,便插在荣国府中。”
  李瑜吃惊,问那人是谁,只是那王二也说不知。
  于是一连又问了他好些问题,只是他再说不出什么,遂不再问,乃寻了随船的大夫,给他包扎了伤口,捆缚于房内,不得见外人。
  接着又往另一个叫做吴六的那里去,依样问了话。
  那吴六比之王二更是不堪。早吓得哆嗦,听了李瑜活命之话,一股脑都说了干净。
  只是其言同王二一般,多的一概不知。
  李瑜仍叫来大夫治他,便踱步回房。
  此时天边渐渐透出一点光亮,落在远处的河面上,如水墨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