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它已经又选择了一个人？”
文月心话语平静，听不出喜怒：
“它既然曾经选择过洛长河，又怎么会轻易再选别的人”。
虽然嘴上说着不会有人比得上洛长河，但话落之时谢淮安已经被她踩在了脚下。
视线下移，文月心手指凭空一拨，黑色的丝带从脸上滑落，露出了两个漆黑的眼眶。
目光转向何沐心：“就这个瞎子？”
怀中的挣扎力度越来越大，何沐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是他，他应该领悟了本命剑意，不比年轻时的洛长河差。
而且你也不要想着杀了他，杀了他，你就再也得不到脉灵的认可了”。
“也就是说，到头来我们还是什么都没做到。
难道我还能等着这小子成就握道吗？就算我等的了，魔教能等得了吗？”
“或许，你还能有另一个选择，让他加入魔教，他的潜力不比洛长河差，未来未必不可以带领我们”。
文月心平静的与自己女儿对视，虽然修为比对方高，但她还是有种落入了棋盘的感觉：
“你喜欢他？你才认识了他几天？”
随着对话的进行，谢淮安感觉自己胸口的脚越来越重，都令他有了气闷的感觉。
但在难受他也只有接受和被接受的选项。
何沐心喜不喜欢他呢？
他认为是不喜欢的，别人感觉不出来，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孩是将自己当成了弟弟，很亲的那种。
甚至他也有些疑惑，明明他们也没见过几次，为什么自己这么轻易就认可了这种感情。
“我的确喜欢他，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我建议你这么做的目的还是为了魔教。
他的双眼是我亲自取下来的，我也比你更了解他”。
文月心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坚定，看不出一点动摇。
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今夜她跟自己对话之多，已经超过了过往二十年的总和。
“孩子”，她唤了一声，这是“圣女”之外，她第一次别的称呼。
何沐心抱着玄龙的手臂都微微一僵，身形有着略微的颤抖。
文月心抬起了自己的脚，摇了摇头：“孩子，你和我真像，所以我不能让你走我的老路”。
话音入耳的同时何沐心发现自己也不能动了，怀中的玄龙和他一起僵硬。
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她满眼的不可置信：“你疯了吗？
脉灵已经是你寻得道途的唯一方法，杀了他，你会永远失去握道的机会”。
文月心的脚缓慢而坚定的落下：“就算我失去机会，你也可以与它绑定。
我绝不能再让你踏我的后尘”。
也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一直追寻的道途相比于自己的女儿也没什么。
到了需要取舍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想过会这么毫不犹豫。
那只脚还是在何沐心的眼前落了下去，没有任何意外的贯穿了谢淮安的胸膛。
谢淮安连疼都不能展现便陷入了黑暗。
……
“你爸已经跟你说了情况吧”。
这是他们的相识，也是他们第一次相见时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对方还是苍老的声线。
但是那双眼睛啊，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应该是自己的弟弟。
她的生母是文月心，生父——是洛长河。
她小时候见过谢淮安的照片，那是教中唯一张他的照片。
她从那时候知道这个人是父亲的养子，自己名义上的弟弟。
她那时候还萌生过去看看他的想法。
只是因为教中的计划，后来何宇中填补了她的父爱，她也不想去打扰那个不知怎样的家庭。
才渐渐打消了这个想法。
相见之后，对方也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满足了她对弟弟的幻想。
她很不明白自己已经不止一次试图让对方离开，对方为什么没有。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因。
授以天息，馈之地气，既承其德，必担其责。
已经接受了脉灵的认可，以对方的为人，又怎么会离开呢？
有心再言，可是所有难言的、将言的、欲言的，都伴着这一脚而消逝了。
“吼”，一道震耳的龙吼声中，玄龙冲出了何沐心的怀抱。
于空中再次冲着谢淮安的尸体悲吼一声，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智慧的情绪。
再冲着文月心怒吼一声，整只猫就化作金光消散。
文月心有些惊讶，刚才明明是因为谢淮安的死而让脉灵冲破阻碍，诞生神智，却是不知为何又消失了。
何沐心看的心生哀意，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它已经诞生神智，现在应该是去收摄自己的本体了。
它对你恨意不浅，这就是你抓取它的唯一机会”。
“唳～”
似九天之鸟，是云端之鹏，尖锐的叫声突然自场中响起。
“你们哪也别想去”，是南宫倦。
文月心看着其人身上燃烧的红色火焰，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其人正在燃烧自己的灵脉。
可他身上的红色火焰，却不是正常燃烧灵脉该有的东西。
南宫倦在火焰的包裹中，再度发出一声鸣叫，一道朱雀的焰影在他身后凝聚。
“南明离火？看来你是南宫家的人。
不过能在这个境界燃烧生命使用这种火焰，看来你觉醒的另一门神通应该是涅槃一类的”。
文月心语气中明显带上了赞叹，眼前这个小胖子，既拥有百年难遇的资质，也具备舍生向死的勇气：
“给你一个机会，加入我魔教之中，我会说服教主亲自收你为徒。
只要你同意了，今天就不用死”。
南宫倦眼中的仇恨已经被火焰烧没，孕育出更加灼人的光芒。
没有废话，趁着对方说话的功夫，南明涅槃诀自体内疯狂运转。
整个人瞬间就被身后的焰鸟包裹，双翅一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向两人冲去，撞上了一道黑色的屏障。
文月心首次动用了自己的魔气，成功挡下了这道攻击，但她的脸色并不好看。
刚才她招揽南宫倦并不是无的放矢。
一来他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二来是她看出对方的实力已经到了让她动用道则的临界点。
南明离火燃烧期间，遭受的攻击越严重，爆发出来的实力也越强。
所以她也没有打断对方。
而现在——她已经没有余力去抓脉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