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是被一阵香气诱惑清醒的。
昨晚，陆昭尧突然将衣衫凌乱，双眼微有红肿的女孩送过来，让她下意识觉得不妙。
在拉着梁珞宁聊了大半夜后，她总算是进入了梦乡，本想睡个懒觉，却被美食的气息吸引，被迫起床。
“今天是什日子？王妈，你还特地换拿手……宁宁？！你怎在厨房！”
“奶奶收留我过夜，我当然要尽孝心啦免费的，不收钱哦！”女孩将早餐逐个端上桌，“都是吴姨教我的家乡早点，奶奶要是觉得油，可以每样吃几小口。”
往常，王妈都会准备西式餐点，搭配一杯牛奶。
说是老年人需要补补钙，坚持喝有好处。可她就是受不了那股怪味，每次都捏著鼻子喝完。
今天，总算有新鲜早饭了！
软蛋饼夹了脆饼油条，表皮洒了葱花芝麻。鸡蛋灌饼卷著脊，金黄色的荷包蛋还露出一角。汤碗盛满了干拌面条，咬一口就尝出了专属于手面的筋道。
看到杯中奶白色的液体，老太太试探着闻了闻，居然是豆香！
“好好好，总算不用闻怪味了！”她的食欲瞬间大开，迫不及待喝了口黄豆磨出来的豆浆，“宁宁，还是你心疼奶奶！”
“昨晚听奶奶聊到创业初期的艰难，那会儿攒了钱，吃上卷肉的饼都是奢侈。我就想着，吴姨恰好教过我怎做地方小食，就试了一下，也不知道符不符合您的口味。”
“就是当年的味道！”
陆昭尧推门而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幕。
坚持健康饮食，保持好身材的奶奶，左手软蛋饼，右手鸡蛋灌饼，大口大口嚼著油条。碗的干拌面，也少了一大半。
“奶奶？！”
“诶？你怎又来了？”
好一个又字！
他成了多余的人。
“奶奶，早上不能吃这多油腻的。”男人耐著性子提醒，顺便瞟了眼旁边的梁珞宁，“我曾经叮嘱过王妈，这早餐，应该不是她做的吧？”
“偶尔吃一顿没事！厨房还剩半碗面，你凑合吃点，尝尝宁宁的手艺！”
“……我不饿。”
“我看你是没口福。”老太太擦干净手，白了他一眼，“说吧，什事？”
自从他辜负奶奶的期望，接二连三帮梁悦妍说情之后，她说话就习惯性夹枪带棒，似乎在发泄强烈的不满。
“奶奶昨晚问我的事，有了最新进展。”
“哦？！”
“巷子受伤的人先后醒了，秦朗正在赶来的路上。他已经派人搜集完所有的口供，就等著告知您。”
听到这话，梁珞宁眉心一跳。
陆昭尧的动作还真是快，昨晚直接将现场所有人送进医院治疗，今早就完成了问询！
好朋友说好会善后，那就不会食言。具体如何操作，尚未得知，希望别出岔子！
众人沉默之际，男人再次出声问她：“当时，真的有人从旁协助你？”
“陆总在怀疑我？”
“小巷子的监控坏了，附近摄像头都有死角区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老夫人忍不住维护道：“你这种探索发现的精神，应该用在你的妍妍或者梁振南身上！宁宁差点就被那群人糟蹋了，你还质疑她？我以前怎教你的？非要完美受害者，事情才能继续推进？”
好嘴替！
梁珞宁在心已经亲了奶奶无数口，表面还得做出替他着想的小媳妇样来：“奶奶，陆总也不是这个意思。既然要调查，总得问清楚，我也是当事人之一。就……随便问问而已，您别激动。”
“我看啊，他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那个妍妍污染了！脑子拎不清！”
她突然有点好奇：陆昭尧从小被奶奶带大，会不会很怕这个小老太太？小的时候，又经受过怎样的严苛教育？
“叮咚。”
有人按响了门铃。
王妈急急忙忙跑去开门，来人正是秦朗。
“尧哥，路上我已经翻阅了一遍！都说是受到了梁振……呃，老夫人您好！”
“继续往下说。”
秦朗为难的看了眼陆昭尧，磕磕巴巴的说道：“都，都说是梁振南梁总指使的，他们……他们就是有酬金可以拿，所以……”
“多少钱？要对我做什？！”
虽然早就在那群人口中得到了答案，却并不影响她再问一遍。
当着老夫人的面重复那段内容，冲击力可比自己单独听，刺激多了！
“这，这恐怕不好说出口。要不，老夫人您自己看？”
偏偏，老太太选择在此刻拿乔，合上双眼没说话。
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陆昭尧眼神示意继续读下去，秦朗这才清了清嗓子—
“梁振南答应给他们每人五万块酬金，让他们在muse酒吧对梁小姐施暴。并且……并且要求拍摄相关照片，录制视频，打包发送，方便日后上传至网络。”
“还有呢！”
“没，没了，他们没成功。”
“没得手就该一笔勾销了？！”老太太气的站起身，胸口起伏不定，“我早就说了，梁家这帮人，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一个好东西！宁宁已经过得这样惨了，又没招惹他们，为什要做这种事？这是一个父亲对亲女儿做的事吗？！”
秦朗看到她动怒，一边安抚，一边往下说：“老夫人您别生气！我后面还仔细问了，每个人都说，突然来了个男人救场。把他们暴打一顿且不说，那什……也都被利器剁坏了，以后就是现代太监。”
“哦？还有这种大好人？”
听到伤情鉴定，老太太气极反笑，满腔怒气总算得到了平息。
陆昭尧听着这段对白，目光依旧在梁珞宁身上逡巡，努力观察她的表情变化，最终问出了盘踞在心口的疑惑。
“所以，你为什突然要去那家酒吧？有陌生人联系你，态度可疑，为什要一个人跑去？”
好！
就等着你这句呢！
她掏出手机，点开附件弟弟的照片，放大至整个界面—
“因为，爸爸用我亲弟弟威胁我。他不允许我报警，也不让我找人陪同，为了得到弟弟的下落，哪怕知道前面是陷阱，我也只能硬著头皮过去。”
姐弟情深，衬的梁振南嘴脸尤为可恨！
豆大的泪珠滚落，砸在手机屏幕上，一滴又一滴。
于他心中，却激起了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