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沉默之中,克莱因终于有了动静。
“我有一些想法了。”我们的院长先生说道。
其他几位导师刚想要再追问些什么，却看到克莱因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来——
“虽然很抱歉，但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想给这个孩子单独做一些检测来验证。”
“······”
导师们面面相觑。
“我明白了。”梅丽莎长官深深地看了克莱因一眼,然后率先朝办公室外面走去。
剩下的导师们也都跟了上去，只剩下伊诺克还留在原地,茫然地四处看了看。
接着，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嗖的一下子跳起来朝外面跑去。
“砰！”
“伊诺克导师？！”
外面传来了重物摔倒的声音，以及元素导师的惊呼。
斯科特甚至都不用看，就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种场景在最近可太常见了。
克莱因笑着关上了门。
当他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忽然叹了一口气。
院长先生揉了揉自己的脸，像是想要放松一下面部的肌肉,接着就这么随口问道——
“小斯科特,你认为自己是什么情况？”
斯科特抬头看他。
“我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但它却无法被释放出去。”灰发的少年说：“问题也许是出在我的身上。”
“也许也会和法杖有关。”斯科特的视线落在了被放到一边的法杖上。
“很难得的坦诚。”克莱因称赞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们这个年纪的幼崽都会不承认这种事呢。”
“克莱因先生知道我的情况。”斯科特笃定地说道。
克莱因放松脸颊的动作一僵,然后又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是件好事。斯科特，你想听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斯科特毫不犹豫地说：“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你的猜测中有一个是正确的,问题应该就是出在你的身上。”
克莱因坐在了斯科特的对面，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样的话是否会给幼崽造成伤害。
“你知道的,我在成为第一学院的院长以前做过很多工作——高的,低的,什么样的都有。”他的语速很慢，像是在讲故事。
“你这样的例子我也见过那么一个。”
“是谁？”斯科特问道。
“名字的话并不重要，毕竟对方也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魔法学徒。他的情况就和你现在差不多,通过努力能够调动魔力，但魔力却根本灌不到法杖中来。”
“当时这个案例被研究院的人用来讨论过了。”
“是什么结果？”
克莱因那双蓝眼睛看着他，轻飘飘地吐出了几个字：“是禁魔体质。”
禁魔体质。
只是听名字，斯科特就能明白它的意思。
克莱因继续解释道：“虽然拥有着正常法师的天赋，也能够正常地调动体内的能量，但只要魔力溢出体外就会立刻溃散。”
他随手将斯科特的法杖递给了他。
少年在拿到那法杖的时候，下意识地调动了自己的魔力——这件事他已经在这段时间做过成百上千次了，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
魔力顺着身体蔓延进手臂，接着再次将法杖上的阵法染成了光。
这和对方的形容并不一样。
斯科特又看向了克莱因，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果不其然，这位院长继续说道：“你法杖上镶嵌着的元素石是什么属性？”
“······是灵魂方向。”斯科特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回答了他。
“果然。”克莱因的眼中闪过了然的神色，“幸好你找到了这个方向的元素宝石——它真的相当、相当罕见。”
“对于禁魔体质的人来说，假如有灵魂宝石帮助牵引的话，就是像你这样的结果。”
“这总比那个倒霉鬼强——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好消息。”
克莱因的手指在那法杖上点了点。
这句话几乎已经宣判了斯科特的体质——假如与禁魔体质无关，又怎么会连这方面的细节都一样呢？
斯科特当然也听懂了。
也许克莱因院长在将那些导师们赶出去之前，就已经对他的情况有了猜测，而现在只是在进行验证。
灰发的少年依然坐在座位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就好像是遭受的打击太大一时无法走出来。
是啊，毕竟法师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法师们那能够远程施放的咒语、能够被用来灌注法阵与药剂的神奇魔力。
假如一个孩子是禁魔体质的话，虽然这种体质并不会影响到魔力的修炼，但这和跟他说你这辈子与法师无缘了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
克莱因深深地叹了口气。
更何况，这孩子还是全大陆都罕见的满值法师天赋？
就算是克莱因都会为此感到深深的遗憾——这孩子的天赋、聪颖、悟性都是天才法师之列，只看外面还在等待着的导师们就能看出这一点。只要给他成长的时间，说不定又会是第一个帝都首席。
只可惜······
看着毫无动静的幼崽，克莱因忍不住又开口说道：
“事无绝对，斯科特。”
“也许会是我猜错了也说不定？”
“而且禁魔体质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现过几例，没有谁能够肯定地说毫无办法。更何况那个被当做参考的法师天赋并不算高，和你的满值天赋并不相同。”
“就算实在不行，你也可以······”
灰发的少年终于抬起头来。
当克莱因和对方的目光接触的时候，心中却是一讶——
这孩子的眼神中竟然非常平静。压根没有他所猜测的那些负面情绪，比如不安、惶恐、担忧、遗憾、懊恼、偏激······这些统统都没有。
只剩下平静。
平静到，就好像他在听其他人的故事似的，而并非和自己相关的事例。
又或者是说······
他非常自信？笃定这并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笃定这之后一定有着解决的办法？
这又怎么可能呢？克莱因为自己心中升起的想法而感觉好笑，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幼崽，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强大的心性，这根本不······
他的思绪终止于斯科特的一句话里——
“克莱因先生，能为我保密吗？”少年用那双平静的灰眸看着他。
“感谢您的安慰，我会努力去试试看的。”
“什么？”克莱因下意识问道。
“去试试自己的体质，去试试能在魔法的道路上走多远——”
“——我不愿相信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东西，因为未来总会迎来改变。”
少年的声音沉静而毫不犹豫。
······
······
克莱因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年少时候的经历，想到了那些铺天盖地的反对，想到了无时无刻不围绕在身边的质疑。
接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孩子似的，用全新的眼神看着斯科特。
“先生，您认为我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法师吗？”少年问道。
克莱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用力在少年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当然能。”
“你将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伟大的法师。”
***
当导师们满脸担忧地走进来时，听到的就是院长先生的宣布——
“没有发现其他的问题，也许只是学习的进展出现了差异。”
“我想我们应该理解这一点，别忘了检定魔力偏向时的事。”
克莱因笃定地说道。
其他的导师们有的还在思索，有的却已经恍然大悟——
差点忘记了，这是一个天赋特殊的孩子！
满值的法师天赋加上全系的魔力偏向！会出现一些特殊的情况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就像当初，谁能想到毫无反应的铜盘会代表着全系的偏向呢？
最终，所有人都被这个说辞给说服了。
时间并不算早，斯科特也被重新送回了宿舍区。
他看着离开的导师们，然后又看向了自己右手边那终于有了动静的系统栏——
[叮，检测到‘转职大师’的肯定，开放法师属性栏。]
“开启属性面板。”
【玩家属性面板——>】
【姓名：斯科特】
【力量：9.15】
【敏捷：10】
【技能：门戈里斯之眼。】
【当前职业：法师（未解锁）（+）】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斯科特点击了一下末尾的（+）号。
属性面板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接着再次刷新——
【玩家属性面板——>】
【姓名：斯科特】
【力量：9.15】
【敏捷：10】
【技能：门戈里斯之眼。】
【当前职业：法师】
【魔力：1】
【（待解锁）】
只是······
斯科特看着新多出来的所谓法师属性栏，入眼依然是灰色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