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空气仿佛被冷气压所冰冻。
  江怀胤刚柔和下来的眸光,倏地变冷,淡漠的瞥着地上的慕容姒。
  慕容姒觉得自己已经坦白一切了,他连她吃过的豆花都吃了,应该原谅她才对。
  丝毫对楚承杀的问题没有察觉,偏偏还紧张的跌落在地。
  怎么看都有所隐瞒!
  慕容姒缓缓起身,深吸了口气,准备解释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细微的敲门声。
  “姑娘,我家堂主命小的来送药。姑娘您可还在?”
  是东方璃派人来送药,正解了慕容姒的燃眉之急。
  她忙不迭去开门,笑呵呵对药童道:“多谢。”
  药童:“少堂主还说了,姑娘将这些药看得如此之急,定是要给重要之人服用。若吃完了还不见效果,少堂主愿意帮助姑娘重新开一副。”
  “麻烦小兄弟回去替我谢谢少堂主。”
  慕容姒喜笑颜开,暗道东方璃是什么人间小天使,这几句话简直救了她一条命!
  送走药童,慕容姒转身看向江怀胤的时候,果不其然发现他冰川似的面色,化成了一汪清水,清润柔和了许多。
  拎起药包,展示给江怀胤看,“王爷这下相信了?我对王爷的关切心情可是天地可鉴的!”
  江怀胤放下汤匙,唇角轻提,“回府。”
  慕容姒暗暗松了口气。
  马车驶入王府,外面日高三丈。
  慕容姒出了马车,下意识眨眼躲避刺眼的阳光。
  江怀胤跨出一步站在她的右前方,不紧不慢的走着。
  高大的身影,正好替她挡去了头顶的那片日光。
  慕容姒可不敢自大到以为江怀胤是故意的。
  “药煎好估摸最少也要两个时辰,期间我还要调配一些外敷的药,王爷可以先去休息,待准备好后,我再去找王爷。”
  她紧紧跟在江怀胤的身边,王府中人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能开口说话,为了避忌他人的眼线,慕容姒用仅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冲江怀胤说道。
  江怀胤点了点头,“用药之后多久会见到效果?”
  “内服加外敷,五日内即便不能完全消退红疹,也会看不出任何异样,绝不会耽误王爷年关宫宴的。”
  江怀胤倏地停下脚步,“那不用药的话可有什么后果?”
  慕容姒仰头看他:“大概会——留疤吧?”
  她有点心虚,更多的是憎恨。
  慕容雪那个恶毒的小姑娘,居然给她这种东西!
  “那推迟两天用药,宫宴的时候可会看到红疹?可会留有疤痕?”江怀胤又问。
  “推迟两天宫宴的时候就来不及了,但疤痕肯定是不会的。”毕竟江怀胤的红疹才出现第一批,在自行消退之前用药的话,痘印自当不会出现。
  江怀胤了解的点头,转身步入晨曦阁,“按照本王说的做,两日后用药。”
  慕容姒望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想了一会,随他。
  -
  回到海棠居,慕容姒解开披风,递给白鹭,站到火盆前烤着手。
  “白鹭,若王爷问起醉仙楼的事,你该如何作答?”
  东方璃的话让慕容姒有了戒备。
  她如今算是“孤身一人”。
  身边所有的人,都是旁人加塞给她的。
  只是从这几日的接触下来,她已经开始渐渐松懈,对白鹭和锈锈有了信赖。
  那点信赖虽不足以告知他们她想要离开王府的计谋。
  但有些事情还是弄清楚的好。
  白鹭挂披风的动作微顿,转身的同时双膝跪地,“王妃,从王爷指派奴婢来到王妃身边的那一日起,奴婢就全全是王妃的人。”
  她并未正面回答慕容姒的话,继续解释:“王妃有所不知,王爷当时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让奴婢与锈锈一切以王妃为主。”
  “至于王妃提及的事,奴婢觉得不会发生。王爷并不会询问奴婢,因为在奴婢看来,王爷想要的是,王妃亲口说出的答案。”
  慕容姒:“……”
  “你先起来。”
  这一番话倒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她情商不高,看人的眼光自认为还可以。
  白鹭的确比曲兰一类的要忠诚。
  “只是你毕竟是王爷的暗卫,我想相信,心底始终有着隔阂。”
  白鹭:“不瞒王妃,从奴婢来到王妃身边后,王爷从未私下见过奴婢,从未问过奴婢任何一句有关王妃的事。”
  有一点白鹭没说,王爷想要知道的事,不用问她,他也能知晓所有。
  慕容姒面色缓和,见白鹭仍跪地不起,上前一步拉她起身,“你太小题大做了,我只是问问而已。”
  白鹭欲言又止的看着慕容姒,慕容姒被勾起了好奇心,“有话就直说。”
  白鹭抿唇,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心,才道:“王妃,有句话奴婢早想对王妃说了,那位楚公子,武功不凡,还是暗夜门的人,王妃还是少接触为妙。”
  “嗯。”慕容姒没太放在心上,“我只是觉得多个朋友多条路而已。”
  白鹭觉得自己的话说的还不够直白,“难道王妃就没察觉到王爷生气的真正原因?”
  “什么原因?”慕容姒一头雾水。
  白鹭:“连奴婢都觉得那楚公子看待王妃——”
  “王妃!”沉月急急敲门,打断了白鹭的后半句话,“王妃,有人求见王妃。”
  慕容姒的注意力一下就被沉月拉走,俨然忘记了白鹭。
  她左思右想也没想出在京城,有谁会来求见她。
  便问:“谁啊?”
  沉月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张帖子,“是慕容姑娘。”
  慕容姒黛眉微挑,把玩着手中的帖子,“原来是我堂妹啊,快快有请。”
  慕容雪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进入王府拜见慕容姒。
  今日父亲下朝,当成笑话似的讲述摄政王的满脸红疹,她的魂都要吓飞了。
  走进房门时,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堂姐,玉露膏你用了吗?”
  慕容姒端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含笑冲慕容雪招手,示意她坐下说。
  慕容雪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根本不想解读她眼里的含义,看着她雪白无瑕的面庞,质问道:“你为什么不用?你不用,那玉露膏呢?可有用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