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香江旧事 > 第138章 味道(二合一)
  有了“自投罗网”的王嘉遽的帮忙,苏韵在这两天里,还真的是跟着石老爷子一起,清空了厨房里面的鸡蛋储量。
  做到最后,到底做了多少种味道的鸡蛋仔苏韵都记不着了,只记得除了正常的甜味之外,咸味、辣味、酸味、水果味等等千奇百怪的味道他们都全部尝试过……
  中午饭过后,石老爷子查了查库存,便拜托了赵励英帮忙照看着小楼,他打算亲自下山一趟物资。
  这里地理位置偏僻,以往的时候他都是和其他搞旅舍的人家一起,一半物资购买自小镇上的农民,一半物资则是派年轻人开车下山去市区统一采购,鲜少有下山的时候。
  石老爷子对这次下山充满了期待:说不定他这次下山买的物资里,有能做出妻子想要的味道的材料。
  这几年,他都是尽力尝试着做各种口味的鸡蛋仔,已经是做到了不抱希望的地步,只是习惯性地继续尝试着,只盼望能在这多次的尝试里碰到一个巧,让他们这两个老人完成这个执念。
  直到苏韵的前来。
  大抵是始终代表着希望的孩子们给他这个老家伙带来了新的活力,虽然厨房里时不时就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石老爷子也觉得是一种久违的有人气的热闹,比之从前他们两个老人搭着一个失意中年的处境,要有人间烟火气得多。
  既然没有材料了,苏韵也就伙同王嘉遽、林佳树一起,坐到了屋后的长廊里,一边欣赏着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院子,一边享受着午后的闲适时光。
  这个长廊也有一个特别的名字:缘侧,在日语中的意思就是屋檐下的架空廊。
  幽深的檐廊乃是日式传统木制建筑的一大特征,而檐廊这部分的空间就多被用作缘侧,一般都会设在光照条件良好的方向,将内外空间灵活地隔断或连接。
  动漫里就经常有主角坐在缘侧的木制地板上,对月谈心、品茶听雨、侧卧读书……有了它,便不必出门都能享受到外面的风景。
  它兼具了内外空间的功能,却又游离于内与外之间,乃是介乎内与外的第三域,从设计到用途都最是暧昧不明。
  林佳树是个打鼓的,虽然吉他也会弹一点,但就弹起来跟弹棉花似的不说,抱着吉他那架势倒更像抱着冲锋.枪的敢死队一般到处跑,苏韵嫌他闹腾,挥手就赶他去睡午觉。
  他也不挑,回去拿了个抱枕当枕头然后回来就地躺下,瘫出了一副大爷样。
  见林佳树终于消停了,苏韵这才把被他死皮赖脸拿走的吉他递回王嘉遽手里,然后就着王嘉遽在旁边轻弹着的练习曲,低头写起了计划表。
  “这才是暑假啊!”瘫在地上的林佳树眯着眼睛聆听着队友的练习曲声,大大地舒展了一下整具身体。
  “那么多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苏韵白了他一眼。
  “我这几天已经吃到怕了……”看着旁边摆着的好几碟子各种口味的鸡蛋仔,再回想一下苏韵这些天硬迫着他们吃的那些……林佳树就差没打个寒颤了。
  王嘉遽停下手里的练习,然后伸手去拿了两个鸡蛋仔过来吃:“不是啊,挺好吃的,可能你吃不惯而已。”
  让人特别怀念从前的日子。
  曾经的自己为了买一袋子鸡蛋仔,可都是得和弟弟搜刮一遍全屋的零碎――都不一定能凑齐钱。
  “他没经历过我们的过往,确实不明白街头小吃对我们的意义。”苏韵也拿了两个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眼看这两人似乎就要借口味的区别而把自己排除在外,林佳树立刻就急了:“谁说我不会吃!我这就吃给你们看,啊――咳咳咳……”
  看他一下拿太多结果自己把自己给噎着了,王嘉遽哭笑不得地把他的茶杯递了过去,一边帮他拍背一边劝道:“你也不要太勉强,食物这种东西就跟音乐一样,有时候是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品尝得出特别的味道。”
  “特别的条件下,才能品尝出特别的味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苏韵重复了一下王嘉遽的这句话,脑子里似乎有种迷雾被拨开了一些的感觉。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苏韵猛地站起,在赵励英复杂的目光里把新做的计划表放到一边,然后转而拿了一个本子,来到了梁婆婆跟前。
  “婆婆,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吃鸡蛋仔是什么时候呢?”老年痴呆这种症状最大的特点就是越久远的东西记得越清楚,苏韵拿着本子就准备开始记录。
  梁婆婆想了一下,这才回答道:“是我十岁的时候吧,我阿妈给我做整十岁生日,那时候的人做生日只过十岁、二十岁、三十岁……”
  “那你还记得是什么味道的吗?加了什么配料?”苏韵在本子上快速地写下一行字,然后又问。
  “那时候这么穷,哪里会加配料啊,就是最普通的那种。”梁婆婆乐呵呵地说。
  普通的原味吗?
  已经是做过出来给梁婆婆吃的了。
  思及此,苏韵便在第一条记录的背后打了个交叉。
  听得苏韵一次又一次地问梁婆婆吃过的鸡蛋仔的味道,赵励英总算是把目光从桌子上的计划表那边移了过来:“你是想参照着她吃过的鸡蛋仔,来尝试寻找她想要的那个味道?”
  “嗯。”苏韵点点头,龙飞凤舞地在本子上涂画着。
  这么一耗就耗到了黄昏,苏韵看着本子上的十几页记录,一边感叹着老人的经历之漫长,一边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看她拿着本子往缘侧那边走去,赵励英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梁婆婆,确认她又开始听收音机之后,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桌子边。
  快速翻开大致浏览了一下,果然已经有了改变。
  甚至还用上了他之前的修改――等等,这岂不是……
  “什么?!你让我一个玩摇滚的去唱粤曲?!”缘侧那边突然传来了林佳树的惊叫。
  “准确来说,是你在旁边拿个机子播,我和嘉遽才是‘唱’的主力!”苏韵纠正了他一下,“我知道你没有这个造诣,不过你之前不是听完了大半的《帝女花》嘛,动动手指把碟片放到机器里播放出来,这应该做得到吧?”
  “做得到是做得到,不过你是打算?”林佳树疑惑地问。
  “我一会就去把房间里的红色被铺拿下来,我披床单,嘉遽披被单,哦对了,嘉遽,把你的那顶黑色鸭舌帽戴上。”苏韵盘算着,然后又和二人解释道,“我研究了一下梁婆婆吃过的鸡蛋仔的种类,决定对最有可能的那一个回忆,来一次‘案件重演’。”
  “案件重演?”王嘉遽很快就明白了苏韵的意思,拿起本子指着其中几行字问,“你是想重现这一条记录?”
  “没错。”苏韵点头,“这可是你说的――食物这种东西就跟音乐一样,有时候是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品尝得出特别的味道。”
  眼看这几个孩子似乎是约定了什么一样从缘侧那边往大厅走,赵励英也顾不上去探寻苏韵是不是知道了他之前的偷摸行为,赶紧就把新计划表放好,然后快步走回了沙发上坐着。
  “我们要不要先练习一下?”王嘉遽有点忐忑地问。
  “不是吧,我看你当年那句‘落街忧买面包’就唱得有模有样的啊。”苏韵调侃了他一句:不止是二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唱着这句恶搞词出的场,后世香江为华东水灾筹善款而组织全港艺人拍的慈善电影《豪门夜宴》里,王嘉遽还带着他的乐队客串了一下,用吉他、电子琴等乐器弹英文版《帝女花》的伴奏……
  这时候的王嘉遽还不是那个愤世嫉俗的乐队队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因此被苏韵这么突然地翻黑历史出来调戏,他顿时就红了脸:“你!”
  所谓“落街忧买面包”,其实就是恶搞《帝女花之香夭》里的唱词“落花满天蔽月光”而来的,六十年代时曾经有过不少恶搞经典粤曲的口水歌,走的就是谐趣鬼马的路线,小孩子们听着有趣,多少都学了几句。
  “别生气别生气,我们上去房间练习。”苏韵赶紧按住他,好声好气地哄道,“跟你开个玩笑嘛,正好上去房间练习完,一会你也能帮我把东西拿下来,我一个人可拿不了那么多……”
  眼见苏韵拉着王嘉遽上楼了,赵励英这下是更不淡定了,只得看向旁边折腾黑胶唱机的林佳树:“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我们这些年轻人做事,你这种老人家不要插手。”林佳树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那不可一世的小模样,看得最重孝义规矩的赵励英好一阵怄气: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了?
  随着月亮逐渐上升,屋内的暑气消散得差不多的时候,下山采购的石老爷子终于回到了小楼这里。
  “你们等我一会,我马上做晚饭。”石老爷子急忙说道。
  “不用了,我们都吃了。”赵励英赶忙拉住石老爷子:为了避免苏韵在楼上和那个少年闹出什么来,他破天荒地下了厨房,手忙脚乱地用剩余的材料弄了一顿大杂烩炒饭出来。
  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最起码还是能让人吃饱。
  这么想着的赵励英,忽然就看见苏韵和王嘉遽噔噔噔地抱着一大堆东西下楼:“石老伯你回来了?”
  “那可太好了,我想你再做一碟原味的不放任何配料的鸡蛋仔……”
  那欢呼雀跃的语气,丝毫是对旁边黑了脸的赵励英没有一点客气。
  “好,我马上给你们做,很快就有得吃。”石老爷子倒是没注意到旁边感觉良心喂狗所以黑了脸的赵励英,背着大包小包进了厨房。
  看石老爷子进了厨房,苏韵就再次来到了梁婆婆的身边:“婆婆,今晚有任姐和仙姐的戏,我给你买好了票啦,来,这边坐……”
  说着她就在赵励英更加疑惑的目光里,哄着梁婆婆坐到了竹椅那边,正对着小平台。
  “手势姿势什么的都记住了没有?”苏韵一边整理布置着,一边看向王嘉遽,“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啊。”
  “我尽力吧。”王嘉遽苦着脸说。
  说归说,在林佳树开始播起音乐之后,他摆出的架势却是比苏韵的都要还原。
  到底是从小就跟着家里大人听粤曲长大的,耳濡目染之下,肯定比苏韵这种临急抱佛脚的做得好。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听披上红色床单的苏韵对着口型“唱”了起来,赵励英神色一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好!好!”看着台上二人,梁婆婆笑容满面,不断地拍手鼓掌,仿佛她看的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对口型表演,而就是真的任白在台上给她表演。
  赵励英想了一下,便也跟着拍起了掌:旧时代看戏,越热闹掌声越多就越表示台上表演得好。
  他在尝试着,让苏韵这个案件重演的“幻境”,显得更真实一些。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端着碟子出来的石老爷子一脸不解。
  “我的鸡蛋仔呢?”梁婆婆忽然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开始在前面的茶几上摸索了起来。
  石老爷子见状,赶紧就把手里的碟子递了过去:“在这里。”
  梁婆婆哦了一声,接过碟子就吃了起来:“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这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却是令一头雾水的石老爷子大惊失色:当年、当年她就是这么说的!
  那一年两人还不是夫妻,只是互有好感的一对年轻人,因为他买到了难得的戏票,所以两人就约好一起去看。
  任白的戏在当年已经是戏院里少有的高价,却依然一票难求。
  他花光了积蓄买了两张票,便再也买不起加配料的鸡蛋仔,但妻子却是红着脸拉了拉他的手,主动拒绝了小贩加配料的问话,只说她从小就爱吃原味的鸡蛋仔。
  在看戏时,她拿了一个来吃,然后就满脸欣喜地说就是这个味道,说这就是她整十岁生日时,娘亲给她买的鸡蛋仔的味道,很是怀念……
  其实她的演技很差,看得他羞愧难安,却又满心甜蜜。
  而同时也是在那一刻,他知道,这个姑娘就是他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有点可笑的是,他们两个人都想把鸡蛋仔留给对方多吃一些,所以整场戏下来,两个人都是才吃了一个,剩下的鸡蛋仔都被好好捂在纸袋里,料想让对方吃热乎的――结果却在夏夜的暑气蒸腾里发了馊。
  想到这里,石老爷子赶紧招呼妻子继续吃:“还有很多呢,多吃点啊。”
  梁婆婆却是摇了摇头,似乎把他当成了同来看戏的邻座路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小女儿的羞态:“嘘,不吃了,我要留给我未来的老公吃的,他做工很辛苦。”
  石老爷子咬着唇点了一下头以示回应,明明表情似是在笑,眼泪却是已经无声淌下。
  明明已是见面不相识,但那一份深沉的爱意,却始终未曾因为时光的无情而消退。
  之后,赵励英在饭桌上曾经代石老爷子问了苏韵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方法时,苏韵如是回答道:“有时,人记着的并不是回忆里的味道,而是回忆里的那个人。”
  “就像你一样。”
  “和我一样?”
  “是呀,在冥冥中,命运总是会将一些原本就应该属于你的东西再次推回你的身边,这就是人们生命里曾经有过的、小小的不可思议。”
  如同无怨无悔地照顾痴呆妻子的石老爷子,即使他以为妻子早就已经忘记了他,但在冥冥之中,才发现妻子的爱意并没有分毫变改。
  亦如同赵励英一样:兜兜转转,他始终还是会回到他所热爱的事业里。
  “看来这次赌约,是我赢了。”看着石老爷子抱住梁婆婆无声流泪,台上的苏韵解下了披在身上的红色床单,缓步走下来。
  “给我两日的时间,我处理好这里的事,就和你下山。”赵励英看了一眼旁边,很是平静地说。
  “好。”知道他重情义的性格,苏韵很是痛快地点了头。
  成功地把赵励英划拉到手里,当夜,苏韵就忍不住想要和小伙伴们来个庆祝。
  然而最后就只有她和王嘉遽两个人坐在缘侧里――林佳树那个早熟的家伙太过感性,被两位老人跨越时光疾病的爱情感动到,就差没嚎成一张表情包,结果就在嚎完了整整一包300抽的抽纸之后哮喘发作呼吸困难,紧急用药处理完毕,就被他们合伙扛回房间里休息去了……
  抬头望了一下天空的圆月,趁着夜风送来一阵清凉时,苏韵又伸手去捞了几个鸡蛋仔塞到嘴里。
  那张大嘴巴勉力塞下一嘴的鸡蛋仔的样子活像只小仓鼠,一点都没有平日里那装腔作势摆出来的优雅美丽,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这么接地气地暴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王嘉遽却是觉得异常的怀念。
  曾经苏韵还没有进入娱乐圈里爬摸打滚时,就是这幅模样,不需要为了保持形象而端着,做什么都能笑得痛痛快快开开心心。
  没钱的时候,湿热难耐的夏日里凑在一起喝杯白开水都是满满的好心情;等到大家都开始有钱了,就各奔东西,一年都聚不了几次。
  那些几个孩子挤成一堆等待街头零食递到手里的时刻,似乎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远去。
  直到这个带着香甜味道的夏夜,看到她和自己坐在缘侧上一边听着夜风一边吃着记忆里的街头小吃,王嘉遽忍不住就静静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今夜似乎特别的静谧,月色亦似乎特别的动人。
  最是适合相聚谈心。
  倒也不是说苏韵在发迹之后就失了初心,而是从一开始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在身边时她会对身边人千好万好,仿佛让人恨不得溺死在她双眸里的浩瀚星海之中;但一旦她离开了,却又像是一阵风,无法捕捉得住,追逐风的人只能无奈地静静等待着她下一次的回归……
  “你为什么不吃?不用留给我啊,厨房里面还有很多。”从前王嘉遽作为孩子堆里的老大,零食不多时就总是省下自己的一些给她和王嘉祥,那样早熟的懂事让苏韵很是心疼。
  只是大了那么一两年,大的孩子就得提前成熟起来照顾小的孩子,这本来就是大人的失职和推卸责任。
  但最让人心酸的是,就连他们自己觉得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怎么一直看着我不说话?”苏韵看他不回答,又开口问了一句。
  被苏韵的问话拉回神思,王嘉遽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们好久没试过坐在一起了。”
  “是啊,大家都很忙。”苏韵叹了一声,“有时我甚至都不敢相信,才这么几年,我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没有变过。”王嘉遽忽然道,“那你呢?”
  她走得太远太远了,有时他都怀疑自己还能不能追上她的脚步。
  苏韵拿起一个蛋香满溢的鸡蛋仔一口吞下,然后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凉白开,这才回答道:“怎么说呢……你对于我来说,是好特别的存在。”
  就好像这杯凉白开一样,也许不如外面的汽水果汁等饮料让人倍感新鲜止不住喜爱,但兜兜转转到了最后,人始终都还是记挂着家里这一杯看似平淡无奇但又仿佛带着些许岁月回甘的白开水。
  同样都是后世原生地区里近乎标志性的殿堂级乐队的核心人物,相比起任性自我需要队友哄着宠着的林佳树,王嘉遽却是安定团队的绝对关键和灵魂。
  明明脾气也算得上是音乐人惯例的暴躁甚至到了有点愤世嫉俗的地步,但最后却总是能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在需要的时候放下自己的原则,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去帮助他人。
  苏韵之前在心里笑他带着乐队弹英文版《帝女花》的伴奏,其实心里也是十分佩服他能暂时摆脱那些音乐人虚无缥缈的“清高”,大大方方地放下身段,去为水灾灾民实实在在地出一分力的。
  也许他不是那些留影银幕惊艳世人的俊美,但青梅竹马、邻家哥哥这几个字,无须念出,其本身就已经是带着流连于时光回望之间的宛转温柔。
  所以,有他在身边的时候,不需言语和任何或刻意或无意的讨好,自然而然的,就能感受到心灵的安宁和他绝对会永远守护着你的全心全意。
  并且由始至终,都不曾变改。
  明月西沉之时,苏韵坐在缘侧里,静静地看着庭院里的白沙静水、石灯竹篱,在沉谧的夜里宛如一张极简的画。
  在某个夏天的夜晚里,这些平淡的东西便会显得这样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