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进入人类的视线范围内，也不过才百余年。因为数量稀少，且歌声能缓解精神紊乱的缘故，在海国，人鱼的地位极高。能和人鱼见上一面，说说话，聆听歌声，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在众人心目中，人鱼长相精致漂亮，说话的声音大多数都柔柔弱弱，更别说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人看时，像是下凡的天使。
这样的人鱼，怎么可能犯罪？
「新增的这些有关人鱼的律法，多多少少有点浪费社会公共资源了。」
「确实。」
「不过，我大致翻看了一下，发现有好多条内容，都是惠民政策耶，好像还挺不错。」
「我靠！你们快看看这一条！要开放同时容纳50人和100人的人鱼厅了！真的假的？一次性这么多人？小人鱼吃得消吗？」
「应该可以吧？之前王后不是在边缘星的医院大厅里，同时给上百个人唱歌了吗？而且还连唱那么多首。」
「天哪！」
「听说后来王后昏睡很久，惊动了基地的人。」
「呜呜呜王后真的好好！不过这岂不是意味着，以后像我这种精神紊乱不是那么严重的，也可以一年轮到一次了？搓搓手！嘿嘿嘿。」
就在星网上众人议论纷纷时，山庄水床上的江缘，也睡了一个饱饱的觉，在清脆的鸟鸣声中睁开双眼。
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不知道多久。
江缘顺手给戚渊发了条消息：「早上好。」
大约在忙，戚渊并未立刻回信。
江缘也并不是很在意。
独自一个人霸占水床的感觉，真的好爽！小人鱼自由自在，舒舒服服在上面滚了两圈，最后干脆一路滚下去，所幸水床很矮，就这么滚到阳台，“扑通”一声，掉进泳池里。
他修长的双腿遇水顿时变成金色的鱼尾，鳞片整齐的排布着。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江缘靠坐在泳池边缘，给苏管家发了条信息，之后悠闲地坐着，尾鳍轻轻拍打水面。
不多时，苏管家到了。
同时来的还有一顿丰盛的早餐。
小桌子被摆放在泳池旁，江缘一边欣赏着阳台外的风景，一边吃着早餐，不多时，他收到了戚渊的回信。
戚渊：「刚刚在开会。」
「用过早餐了没？」
江缘没空打字，抓着终端拍了张小餐桌，给对方发过去。
戚渊：「嗯。」
「你先吃，我马上就到。」
江缘：“？”
大老板不好好上班，过来干什么？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中绕了一圈，立刻就被丢了出去。
――等人来了，自然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戚渊到时，小人鱼刚咽完最后一口饭，还没有从泳池中出来。
他悠闲自在地晃着那条金灿灿的大尾巴，转头看到大老板，从容自然地朝戚渊伸出手：“抱。”
戚渊见状，喉结滚动一瞬。
……又撒娇。
倒幸好，他没让那些人跟着一起过来，而是约在会议室见。否则让他们看到这一幕的话――
戚渊面上无任何表情变化，但下颌骨却绷紧了一瞬。
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泳池边有部分水迹，戚渊跪在上面，膝盖湿了一片，他伸手掐着江缘的细腰，手臂稍微一用力，便将小人鱼从泳池内抱起。
一人一鱼的身躯紧贴着，江缘金色尾巴上的水，很快洇湿了戚渊身上的衬衫和裤子。
戚渊却混不在意。
尊贵的陛下抱着自己的人鱼，给了站在门口的苏管家一个视线，后者立刻将一方小毯搭在江缘的鱼尾上。
他视线略过戚渊湿透的衣服：“您……”
“无妨。”戚渊摇头。
当初在边缘星，戚渊是一路摸打滚爬起来的，他不是那种精细的人，没什么从小被父母精心教育的好教养，也不觉得去见那群人，还需要特意再去换一身衣服。
何况，走到他现如今的地位，如果在这方面，仍旧需要看他人脸色，那也未免有点太好笑了。
江缘则对戚渊绝对信任。
他并未问去哪，而是直接将脑袋搭在戚渊的肩膀处，闭上眼。
脚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的声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戚渊的手臂很稳，走路时的那点起伏可以忽略不计，甚至有点像是婴儿时期的摇篮。
江缘正准备凑着这个姿势小憩一会，谁知还没酝酿好睡意，刚有点朦胧的感觉，就察觉身体被放下。
江缘：“？”
嗯？
这就到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这才发现，戚渊带他抵达了山庄的一间会议室，会议室内，之前居住在山庄里的剩余四条人鱼都在，除此之外，还有近十几人，俱都规规矩矩站着，不敢落座。
江缘一眼扫过去，有老有少，其中几人眼熟，似乎之前见过，但他只认识站在不远处位置的许弈恒。
两人侍从上前，在江缘坐的主座位置下，摆放上水箱。
江缘的金色鱼尾顺从地垂落进去。
戚渊视线始终落在江缘身上，没给其他人眼神。他看到江缘此时的困顿模样，压低声音：“昨晚没睡好？”
会议室安静，即便戚渊嗓音低沉，在场众人也都听到了。
其中几名年岁大一些的人类闻言，视线在江缘的鱼尾上扫过，又飞快看了眼戚渊衣服下微微隆起的一点点肌肉痕迹，不禁对视一眼，唇角微微带着笑，眼眸中闪过一丝默契的了然和心照不宣。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觉得一道附带极强精神力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登时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般。
“笑得这么开心，想什么呢？”
戚渊坐在江缘一旁，饶有兴趣问。
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易近人，但一时间，会议室内的十几人大气都不敢出。
戚渊淡淡直接说了个人名：“说来我听听。”
那人被点，身体下意识一颤。
他心中叫苦不迭。
寻常人都只知道机械族一战，戚渊表现出了3S精神力的战斗力，让整个局势转危为安，却不知道，戚渊其实也将这一套用在了当初清洗皇室身上。否则，在之前陛下死后，短短的两个月时间，戚渊又怎么可能在这个腐朽的地方站稳脚跟？
但、但他们刚刚只是随便脑补了下而已，什么都没说……
不至于吧？？？
在众人的视线中，那人起身，还算镇定地说：“在想陛下和王后之间的感情真好。”
闻言，戚渊没发出丁点声音，只是用那双猩红色的视线，上下打量那人。
在这道视线中，男人只觉得他心中所想，变得无所遁形。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脸上落下豆大的汗珠，双腿都开始打起摆来，脑子一片眩晕。
“是么。”
终于，戚渊低声回了句。
“是是是，当然是，当然是。”男人叠声回。
戚渊淡淡“嗯”了声，语气轻飘飘说：“我这个人，占有欲比较强，不想看到你们再把视线落在王后身上。一秒也不行。”
他抬眼，“懂了吗？”
“……是。”
“行了，别继续站着了，跟小学生罚站似的。”
那人没空管戚渊语气中的嘲讽。
他心中松了口气，总算落座。
众人心中其实都知道，这是戚渊给他们的下马威，但即便心中再不高兴，他们也都不敢再表现出一丝一毫，尤其是在今天这种场合。因此，他们一个个头颅低垂，看起来一个塞一个乖巧。
坐在主座上的江缘瞧着这番暗潮汹涌，偷偷侧头打了个呵欠，回头时，他看到四条小人鱼正齐刷刷盯着他看。
江缘：“？”
看他干什么？？？
下一秒，小人鱼们的视线下移，落在江缘的水箱中。
江缘：哦……
他们没有！
江缘伸手轻轻拽了下戚渊的衣袖。
戚渊：“嗯？”
江缘凑过去：“水箱。”
戚渊再次抬眼。
不多时，四名小人鱼的水箱也都安排到位。
他们愉悦地甩了甩尾巴。
之前那条淡紫色人鱼冲其他人鱼得意地一挑眉，小声说：“看吧，我就说他鱼特好！”
这个小插曲过后，终于要说到正题。
“今日叫你们过来的目的，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这四条人鱼，我不会养着。”戚渊扫了眼那四名人鱼，抬了抬下巴，“你们自己挑吧，看喜欢哪个。当然，也可以先互相熟悉一下。”
说罢，戚渊看向苏管家。
苏管家笑眯眯上前，开始轻声慢语的为那四条人鱼，一一介绍对面十几名人类的姓名，年龄和身份。
众人见状，发出一阵轻微的哗然。
什么意思？
竟然不是陛下出口，直接将人鱼赐予他们，而是让人鱼们自己挑？怪不得今天一口气叫了这么多人过来。
但是――
开什么玩笑！？
这些人鱼一直居住在山庄，跟他们完全不熟悉，而在场的，基本都是海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各个家室都不差，所以如果挑选的话，岂不是要从最直白的长相上挑选？
就好像他们挑选人鱼时，也是第一时间看长相和鱼尾一样。
那他们那种年纪大的，岂不是竞争力不强！？
一时间，原本仗着年龄大，资格高，而认定人鱼一定会是他们的几人，脸皮都有些抽动。
与此同时，四条人鱼也有些惊讶。
让他们……自己选吗？
人鱼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从出生起，他们基本就没有做过选择。
――在基地，每天吃什么，吃多少，上什么课，课程多少时间，什么内容，甚至什么时候该运动，其实都有规定。后来，他们出现在这座山庄，也没人问过他们愿不愿意来。
然而现在……
让他们选择以后共度一生的人？
完全没考虑过的人鱼，即便听了苏管家的介绍，也一时有些选不出来，他们不禁面露茫然。
主座上。
戚渊似乎并不在意这一场“相亲”，介绍完后，他重新坐在小人鱼侧边的位置上，姿态慵懒，手肘落在桌子上，一手支着额头，另一手抓着江缘的手来回摆弄。
漆黑的长发如同瀑布般，落在桌旁。
几分钟后，场面终于热络许多。
许弈恒为首的几名年轻一点的将士们，主动走过去与小人鱼接触，其他人也不甘于落下风。
江缘对这些同样不感兴趣。
他小声凑到戚渊的耳边，说：“好无聊。”
轻微的带着香的气息凑近，让戚渊微眯了下眼。
“那我带你出去转转？”
江缘点点头。
戚渊便抱起江缘，对在场众人道：“各位自便。”他视线看向几名人类，“我觉得，人鱼应该也不会喜欢那种性格暴躁，不懂得尊重人的人，所以，请各位记得注意绅士风度。”
说话间，戚渊的视线尤其扫向之前那几人，眼神中带着警告。
众人：“……”
拜托，您就是我们当中性格最暴躁的那个吧！
而被戚渊特殊关照的那几人：“……”
草。
只是多看了一眼王后，至于吗？
几人有苦说不出。
一时间，众人神色都有些微妙。
临走前，戚渊路过许弈恒。
他视线落在那位长相英俊，举手投足风度翩翩的男人身上，脚步停顿片刻：“许上将。”
许弈恒一顿，恭敬道：“陛下。”
即便低垂着头，许弈恒依然能看到面前的那一抹金色。
戚渊的指腹在江缘的鱼尾鳞片上轻轻摩擦，表情淡淡道：“希望许上将能抓住这次机会，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戚渊：你，赶紧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