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海行船月余，柴天诺读书写字思量道理自得其乐，青鸾未有三天便开始一遍遍的抱怨无聊乏味。
至于无垢，却是享受了自打来到世间便从未有过的轻松。
虽说眼前是一般无二无有半点区别的黝黑海域，可心灵上的放松，那种无有任何负担的感觉，属实让她身心舒畅到了极点。
便在这种无比放松的情况下，境界再动，于之前金丹初境轻松进入中境，惹得青鸾羡慕不已，碎嘴子般整日介抱怨个没完。
“师父你很偏心哦！”
“我怎就偏心了？”
“你对我最不好！”
“怎就不好了？”
“你整日介有书看有茶喝有乐子可做，无垢便是个大闷炮窝在那里几天也能不动一动还笑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就我没事可做，这便是对我不好！”
柴天诺叹气，啥叫胡搅蛮缠，这便是！
“鸾儿啊，船为何不再向北而是向东？”
“那不是你说我的机缘在那里嘛！”
青鸾趴在甲板撇着嘴说，柴天诺再叹气：
“宠着你由着你顾着你，这都算不得好那还有什么能称之为好？”
“我不管，无聊便是对我不好！”
望着趴地虎一般的青鸾，柴天诺摇头，由得她耍赖，机缘便是分别时并未与她说，这一分别，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一想到这里，柴天诺心神忍不住微颤，伸手抚了抚青鸾的秀发，虽有不舍，却还是要往前，毕竟孩子大了，该走自己的道路了。
“头发都给弄乱了，师父帮我重新扎。”
青鸾趴地虫子般蠕动到柴天诺身前，懒洋洋的说，看的无垢直笑，便觉自家师姐性子疲沓，与惯坏的稚子无二。
柴天诺无奈摇头，取个牛角梳，与她细细梳理编制，这些年与她扎了无数遍，手艺倒是娴熟的紧。
见如此场景，望着柴天诺慈祥面容，无垢心生羡慕，若自己小时能遇到师父便好了，所谓的父亲，便应这般宠溺女儿吧？
编制好头发，无聊的青鸾化出羽翼飞走了，与无垢讲解修行中的未明处后，无垢再次凝神修炼，柴天诺忍不住暗自点头。
与性子跳脱的青鸾相比，历尽世事的无垢沉稳太多，境界之所以飞涨，与她这般刻苦不无关系。
那一卷杂书看了几页，见青鸾还未回来，柴天诺便再次掐指推算起来。
便那丫头在身旁总也静不下心，自打能再次窃见星空，还真是未曾认真推算一二，如今清闲正好为之。
端正坐姿掐指细算，首先算的便是青鸾那丫头的机缘，之前只能推算出大体方向，还得寻着慢慢调整，如今想来却是粗鄙的很。
“嘶~~~，这却是怪了！”
将将凝神推算盏茶功夫柴天诺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推算结果，怎地与之前变化如此之大？！
忍不住望向闭目盘腿打坐的无垢，柴天诺心中属实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若不说其他，与万千星辰再次相应的寻星诀，算出的结果真是异常的精准，机缘便在前方九千里那深不见底的大壑之中，换言之，便是幽海归墟。
抵达那里有险处，不过贵人相助定然无忧。
不用说，贵人定然是自己这师父，已经许久无有这般精准结果，柴天诺心底也是有些欣喜。
但除此之外，此次推算所得变数，也是超乎想象的大！
推算的是青鸾机缘，可伊始便指向无垢，谓两女命运交织。
单一难成大器，合二却是天崩地裂般变化，正是四个字，龙凤呈祥！
柴天诺只一感觉，哭笑不得。
无垢乃是龙属这点不差，可青鸾虽是凤凰种属，但她可是母的，凤为雄凰为雌，这龙凤呈祥有些差了意思吧？
“师父，怎地了？”
感觉柴天诺思绪有些波动，无垢听了修炼询问。
柴天诺摆摆手，笑着说了下龙凤呈祥的事，无垢也笑了：
“师父您钻牛角尖了，虽说凤为雄凰为雌，可寻常家里不都有望子成龙盼女为凤的说辞嘛。”
“与常人来说，凤便是凤凰，无所谓雌雄。”
听闻此言柴天诺忍不住轻捶掌心，赞叹的说：
“无垢啊，你是个智者！”
一句表扬的话语让无垢红了脸，自小到大，还从未有人如此赞扬过自己。
“师父，您怎地想到龙凤呈祥了？”
按下喜悦心思，无垢好奇的问，柴天诺笑着说：
“将将推算卦象，却与你和青鸾有关，是为龙凤呈祥，倒是与你俩出身相应。”
“可是与师姐机缘有关？”
“不止与你师姐有关，也与你有关。”
柴天诺收敛笑容，轻声将卦象之事说出。
无垢先喜，可听到之后便是遥遥无期分别立时红了眼眶，上前扯着柴天诺衣袖抽泣起来，这月数时间真是知了何为父爱，身为孤儿的无垢真是不想分别。
“痴儿，这是好事，哭作甚？”
取张纸与其擦去泪水，柴天诺轻声说：
“天地变故不止大世，便是此方天地珠里同样，恐怕当年玉皇大天尊也未想到。”
“想要以不变应万变，必须有莫大底气，强大自我便是根本。”
“某的视线在重天之上，牵扯因果诸多，未必会有好的结果，且说不得哪日便会从这方世界消失，你等便是某在此处的道统传承。”
“即便某消散于世，知有你们在，心中也是无憾。”
无垢抿嘴点头，经历的世事多，心性坚韧，很快便恢复正常。
接过宣纸擦掉泪水，端起茶壶与柴天诺斟茶。
“莫与你师姐说，她便是个小儿秉性，一旦知晓徒惹烦恼，说不得便连机缘都不要了。”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空中响起呼呼的大翅煽动声，抬头一看，果然是青鸾回来了。
之后一路向东，船速不快，整整跑了一个多月。
期间柴天诺没有看书，只是与两个弟子天南地北的说，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乃至前世的童话故事，甚或宇宙星空深处的秘密不一而足。
或者便是与她们做些新奇的玩物，引得二女咯咯直笑。
这些日子，是青鸾无垢之前从未有过的开心，无垢知晓缘故，有时忍不住背地黯然神伤，可青鸾不知，但觉师父这些日子属实和蔼可亲的紧。
便前日不小心打碎了他心爱的斗彩茶壶都不生气，若能一直这样那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