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衣眼睛不由得睁大,仿佛不相信自己居然被拒绝了。这让牧奕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愧疚,原本不打算说出来的解释也不由自主说了出来:“我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有很多人追杀,和你们一起只会连累你们。如果你还有药的话,能再卖给我一点就好了。”
  听了他的话,谢南衣倒没有立即反驳,而是仔细思索了一会,才问道:“你被那些人追很久了吗?为什么?”
  牧奕沉默,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
  这一看就有问题,谢南衣却没有为难他,而是问道:“他们为什么能一直找到你,在你身上放了什么东西吗?”
  这个牧奕并未隐瞒,实话实说:“是命牌。”
  谢南衣思索了一下命牌的作用,恍然大悟。一般来说,修真世家或者门派都会留一块门下弟子的令牌,然后让他们将血迹滴到命牌上面,命牌一定程度上便可以显示出此人的身体状况,受伤或者是死亡。
  那些追杀的人若是得到了“小乞丐”的令牌,那么利用其中一滴血来寻找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们追杀你的频率是多久一次?”谢南衣看着他衣服上发黑的血渍,再联想牧奕之前对付那些人时的熟练身手,不相信追杀的人只来过这么一次。
  “或是十天,或是半月,似乎有什么阻拦了他们。”牧奕说道。他昨天靠着谢南衣的药坚持下来,之后只要好好休养,应该还能再扛过一波危机。
  “那时间倒是够的。”谢南衣托腮,在牧奕不解看来的时候,弯弯眼睛,笑着说道,“我有个办法,用药帮你改变样貌和气息,以此来摆脱他们,你要试试吗?”
  牧奕想了好几个谢南衣会有的回答,或是坚持或是拒绝,似乎都能想到他说那些话时会有的模样,却不想他居然给出了一个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答案,以至于牧奕一时间不能回答,半晌后才不确定问道:“真得会有这样的药吗?”
  如果有的话,他岂不是真得可以摆脱那无穷无尽的追杀。
  谢南衣盯着他左右看了看,把牧奕的耳朵都看红以后,这才说道:“得先找个地方,我要做点准备,研制一下药物。改变容貌可以做到,但是隔绝气息应该要试验两三天,而且你也得先清洗一下,最起码让我看看你具体长什么样,才能做个差不离的。”
  牧奕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不好看,不好意思点点头说道:“好,如果到时候成功不了,咱们就分开吧。”
  谢南衣乐了:“你还真是不想麻烦别人。”
  牧奕苦笑。若是以前的他,也不是这副模样。
  有了目标,谢安开始寻找最近可以暂时居住的地方。他们不打算现在就去庆乌城,一来庆乌城是主城,人流量大,若是遇到追杀的那群人就不太妙,二来时间也有些紧张,只能就近找一个地方先休整一下。
  牧奕还惦记着谢南衣被自己握出来印子的手腕,将药膏又重新塞进了谢南衣的手心。
  “干什么?”谢南衣有些诧异。
  他还记得这药是牧奕从他手里买走的了,现在怎么又给自己了。
  “你的手腕受伤了。”牧奕盯着他手上的红痕认真说道。
  谢南衣这才记起来自己手腕还有他捏出来的印子。说实话,过了这么久已经不疼了,也就是看着吓人。
  他刚要拒绝,却见牧奕认真盯着他的手腕,眸中还有隐藏不住的愧疚。
  这个人,真的是。
  谢南衣无奈一笑,然后打开药瓶。手指在里面打了个圈,沾上药膏以后,在自己手腕上涂了薄薄一层。
  可怖的红色遇到药膏,立即缓和了一些,看着比原来好了很多。谢南衣盖上盖子,然后将受伤的那只手送到牧奕眼前,晃了晃,笑着说道:“怎么样,现在没问题了吧?”
  牧奕移开眼睛点了点头,手却不由自主握住了那只谢南衣还回来的瓷瓶。
  而谢南衣时间闲了下来,却绕着大殿里的金身转了一圈。
  “你要干什么?我来吧。”牧奕起身跟在他身后说道。他还记得谢南衣身上没有灵力,所以打算帮忙。
  谢南衣指了指破烂的金身说道:“我在想怎么给这个金身重新贴上金片,毕竟它之前帮了我们,所以也得感谢一番。”
  牧奕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没关系,我来就好了,很快就可以做好。”
  谢南衣没想到他这么可靠,欣喜看了他一眼,然后打算将手中几块金砖拿出来。虽说修仙界里的货币是灵石,但是金子也是能买一些东西的,所以给他准备了不少。
  “不用,我有。”牧奕说罢,已经一跃而起,飞到了与金身齐平的位置。先将上面的生锈的地方用刷子刷了一遍,然后他从储物袋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压在里面的金箔,开始仔细贴了起来。
  谢南衣仰头看着他的动作。牧奕刚开始还有些生疏,然而很快便上手熟练起来,甚至可以控制好几个刷子同时给金身贴上金箔。在他的动作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金身便已经脱离了原来的模样,远远看起来闪闪发光。
  谢安回来就看到这一幕的,震惊不已说道:“你们怎么不等我啊,这种事情我来干就行了。”这两人一个没灵力一个受伤了,不乖乖待着还这么不安分。
  谢南衣好笑说道:“好了,你也别那么紧张了,他可可靠了,已经都做好了。”
  牧奕本来正在下落,听到他的夸奖,脚步略微踉跄了一下,然后快速来到谢南衣身边。
  他们一个两个反正自己是管不了了,谢安叹了口气,又问还需要做什么。谢南衣便让他打扫了一下香案,又从储物袋里拿出新鲜的水果摆放在香案上,三人上了香,感谢了这金身的帮助。
  谢南衣这才询问起来正事:“如何,前面有可以暂时居住的地方吗?”
  “有!”谢安肯定说道,“这附近有个村子,就在破庙和庆乌城的那条小道上,名字叫做偃村,村子里是做人偶的,平时在城里还算有些名气,我顺着地图过去看了看,远远能看见他们的房子的,咱们这会过去,估计还能趁着太阳落山前找到住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谢南衣就放心了,这偃村刚好适合他们待几天。
  “那我们就去那里吧。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谢南衣询问牧奕。总不能一直在心里叫人小乞丐吧。
  他先给自己和谢安做了介绍:“我叫谢南衣,这是家里的弟子谢安,你呢?”
  “谢南衣?”听到熟悉的姓,牧奕一顿,又仔细观察了谢南衣一遍。从栖桐城的方向过来,又姓谢,难不成是谢家的弟子吗?
  谢南衣看起来身份并不低,如果是谢家人他不该不清楚。更何况谢南衣的制药手法也与现今的医师没有关系。若是谢家有这种手法不该这么多年都没有起来才对。
  也没听说谢家有这个年纪,还未引气入体的人,他那位曾经的未婚妻,谢二小姐应该算是,但是谢二小姐是女子,与谢南衣的区别更大了。
  可能是巧合吧,毕竟谢在南境是大姓。
  牧奕不再多想,对上谢南衣依旧好奇的视线,他顿了一瞬,说了个很容易被听出来的假名:“我叫阿木。”
  牧奕灭门之事猝不及防,其中有许多蹊跷。即便他知晓谢南衣是好人,却也不敢将自身的情况和盘托出。倒不如直接说个能轻易被拆穿的谎言。
  他表现得如此明显,谢南衣和谢安自然能看出来。谢安正要吐槽他连个名字都要藏着捏着,却被谢南衣拦了下来。
  “那接下来就要多多指教了,阿木。”谢南衣笑着向他伸出手掌,送到了牧奕面前。
  牧奕心中百般复杂,最终也握住他的手,露出近期以来最真心实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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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商量好以后,便合上破庙的门,向着偃村的方向出发。
  去的路上,牧奕觉得自己还未清洗,坚决不肯坐进马车,而是和谢安一起坐在外面。谢南衣也没有强求,只是打开了马车的门,和他们坐在一起,看着沿途的风光。
  大约到了快到酉时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
  然而等到了这偃村,谢南衣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这偃村似乎有些不对劲。”谢南衣从椅子上跳下来,观察整个村子。靠近村子的农田都蔫巴巴的,像是好久没有打理了,甚至能看到丛生的杂草。
  尤其是都这个点了,那村子的烟囱里居然一点烟都没有冒出来,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这个村子里大多都是凡人,以至于这一切都显得很反常。
  “先进去看看。”牧奕略微站在他的侧前方,将他护在身后,然后说道,“跟紧我,有危险就躲在我后面。”
  谢南衣眼中闪过笑意,然后故意捏住他的衣袖,说道:“好啊。”
  牧奕抿唇,嘴角却有弧度微微勾起。
  在他们的氛围中完全挤不进去的谢安:……
  他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有些奇怪。保护二少爷,这不是他的活吗?怎么阿木一来就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