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五百年寿元,随之游瞬间失去了理智,拎着江危楼的领子晃了起来,话音愤慨。?s?
  “不准用了!无论如何,不准用了!江危楼,你听好了,不允许你这样浪费你的寿元,我见不得你这样对你自己!”
  别没等谈上恋爱人就死了,妈的,重新挑个长得帅还不知道她还和鸿蒙派没关系的男人真的很难啊!
  摇晃中,布条落下,露出江危楼那双黑黢如宝石的眸。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眸中似有万般思绪,却只是道:“若能证道,寿元无穷,挥霍又如何。若不能证道,即便与天同寿便也只是虚无走肉。”
  这什么修仙辩证二象性,这他妈是封建主义能诞生出来的东西吗?
  随之游听得脑袋都大了,她咬着牙,逼近了他的脸颊道:“我是文盲,我听不懂你说的屁话,你净惦记你那大道干嘛?在你还没有跟我谈上恋爱前,你敢死我就敢把你掘出来教你永世不得转生!”
  江危楼看了她好一会儿,想说些什么。
  但是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无论问什么,似乎得到的答案一定会是花言巧语,他甚至能想出来她会以何种轻巧的姿态说出来她对他的倾慕、喜欢、迷恋。
  明明已经得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回答来佐证她的感情,来平息他对她的怀疑,来让他们之间的隔阂再少一分,可他……无法控制地去警惕与怀疑。
  如临深谷,心无旁骛许多年,他无法理解她的所谓的倾慕是否别有目的,无法理解是否倾慕这种感情就应该是她如此的表现。
  随之游没有等到回应,一时间觉得有些挫败,抓着他领子的手也松开了。
  她利索地抽出剑,风扬起额边碎发,闷闷道:“之后,我来。不要再用你的命来做这些事了。”
  江危楼微怔,眼眸似有墨色翻涌。片刻后,他眼角眉梢如含春,“师妹不愧是曾是鸿蒙派弟子,好大的口气。”
  他顿了下,又道:“但确实有效。”
  随之游见他态度突然软化,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别我一转身,你又背着我去当短命鬼了!”
  江危楼:“……”
  当短命鬼倒也不是什么值得抢着的事情。
  他摇头笑道:“师妹言语间尽是关心,我若是再推拒便有些没眼力见了。”
  就当是心血来潮,让他看看凭借着倾慕,她要做到哪一步吧。
  江危楼想。
  随之游这才放心,昂了下下巴还未说话,却先差点被几道法术击中。她立刻拽着江危楼乘上了剑,却也飞不了太高,毕竟这秘境限高一丈。
  还未等她仔细查看情况,便已经见七八只尸妖同样御起剑来追了过来,而江危楼却从容地坐下于剑上调息运功了起来。
  随之游还未发问,却听江危楼温声道:“我便悉听尊便罢,望师妹小心。”
  随之游唤出另一把铁剑,横挡住一道身后的攻击,“……不是,你还真打算旁观啊?”
  江危楼疑惑,“我以为师妹真打算以命护我,原来做不得数?”
  随之游:“……你!不是,我让你别浪费寿元,但你好歹——”
  江危楼摇头笑出来了,也唤出了剑,“玩笑罢了,师妹竟是认真觉得我会做这种事吗?”
  啊?你不会吗?你完全会。
  随之游心里腹诽几句,便收回御剑下了地,身影极其灵活地穿梭于其中。
  她穿着一身蓝衣,仿若一抹亮色游动其中,出剑极快却也极狠,许多妖力弱一些的基本都是一剑毙命。
  可没多时,她便注意到了江危楼。
  他身姿优雅,容貌俊逸,招式华丽。
  他的黑眸中满是阴戾,他的剑法里满是破绽。
  每一剑精准刺中空气,每一招精准接到伤害。
  她大为震撼,演武场里她明明记得他跟师弟1v1打得还成,结果打团居然如此拉跨。
  演的吧?这合理吗?
  江危楼浑然不觉她的注视,还在努力挥剑,优雅凛冽的出招衬得他愈发如人间矜贵公子,翩翩白衣上尽是血痕,衬得他如虞美人似的靡艳脆弱。
  俊得郎艳独绝,菜得花里胡哨。
  随之游:“……”
  有这种队友,这不摆烂她浑身像有蚂蚁在爬。
  她一剑扎死几只尸妖,飞身到了江危楼附近,一把搂住他的腰脚尖点帮他躲开了几道攻击。
  随之游:“江危楼,我知道你说的意外什么了。”
  江危楼蹙眉,“什么意外?”
  随之游:“你剑法这么烂,难怪你师父当年不收你为徒。”
  江危楼:“……”
  随之游:“你不会生气吧?”
  江危楼浅笑,“不会,江某剑法确实不精。”
  随之游:“哥,是很烂。”
  江危楼:“……”
  随之游:“你怎么赢那个剑修师弟的?你是不是花钱了啊?”
  江危楼:“……”
  “哎呀,没事没事,我不说了不说了。”她明显感觉微笑的江危楼身上有了些寒意,便更用劲儿去搂着他的腰:“你跟在身后,持续为我施些疗愈的术法以及输送些灵力罢,这样子我也能随时护你周全。”
  江危楼:“……好。”
  他又说:“你先松手。”
  随之游“啧”了声,“咱俩谁跟谁,摸两下怎么了。”
  说完,她意犹未尽,又伸手捏了捏。
  江危楼:“……”
  他微笑看向着她,右手朝虚空伸去,指尖泛起雷光。
  随之游:“……好好好我松手你别冲动!”
  她立刻松了手,不敢再调戏江危楼。怎么这种小事也值得他花个几百年寿命,受不了!
  尸妖群密密麻麻涌上来,无数道法荧直冲他们而来,几乎要将这一小块地方映得如烈日般光亮。
  周围的树木早已摧于一旦,泥土碎石乱飞,遍地尽是尸妖的残肢碎体。阴翳的天空降下三道雷,狂风乱做,仿佛在助兴。
  随之游一把破铁剑握在手中,黑发随风飘扬,散漫气质顿消,以锐不可当之势横扫一小片尸妖。
  明明四面迎敌,她却丝毫不怵,脚尖一点飞到半空,行云流水地砍下三两只跟上的尸妖。
  随后她直直从半空中跃下,两剑先砍断了一直被尸妖群护着的一只持续施法的尸妖。
  在众尸妖慌乱找她之际,她身影却顿消,再感受到她时,剑刃便已经抵住了它们的脖子。
  江危楼紧紧跟在她身后,凡是他所会的治疗术法和防御咒术一股脑得往她身上砸。
  随之游直接杀红了眼,一把剑不够,又抢了一把剑直接凌空抛起。
  先是左手旋起剑挽了个剑花,脚踩空中剑尖躲过几道法术,她往后仰身用脚尖勾住半空的剑直接倒挂下来横砍一片尸妖。
  江危楼跟在她身后两步距离,刚要擡手施法,却见随之游一回头直接让脱手扔出剑朝着他飞刺过来。
  他怔了下立刻准备躲闪,那道刀刃如寒霜似的剑擦过他脸颊一寸的距离,削下他两三根黑发后直直向后刺去。
  “扑哧——”
  剑刺中□□的声音仿佛炸在他耳边。
  江危楼回头,某个不知何时已靠近他的尸妖从剑上倒下。而那飞过的剑又打了个转儿,回旋到她手中。
  他无奈,“你——”直接跟我说便是了。
  随之游柳眉倒竖,话音轻快地打断他,“你小心着点哇。”
  江危楼也不恼,正想解释,却见她已转身继续诛妖了,身影晃得像只泥鳅,脑袋后束起的发也荡个不停。
  他又觉得不能怪他不小心。
  毕竟在这狂风乱吹雷电轰鸣,如同无间地狱般的环境里,只有随之游束发的红色缎带像是这里的一抹亮色。
  这抹红又晃来晃去,晃得他有些眼花,看不见其他的。
  江危楼继续为她施法治疗,差点跟不上,于是她便立刻有些得意地看着他,手里的剑还不忘砍下几只妖怪脑袋,她话音拖得又长又欠:
  “跟——紧——点——!”
  “……”
  江危楼便加快了速度,靠近了些,近得连他们御的两把剑都轻轻碰撞了下,发出了清脆的叮咚声。
  他陡然觉得很好笑,却没找到觉得好笑的原因。
  感受到身后的江危楼与她的距离,随之游便不再顾虑任何其他因素,眼神一凛。
  她身影如惊鸿游龙般鬼魅,只有那头束着黑发的红色缎带格外显眼,剑光留影之处尸横遍野。?s?
  随之游弹了下舌头:“帅不?这才是剑的用法。”
  江危楼:“……”
  随之游:“别的不说,论用剑,比我叼的也就谢疾。”
  江危楼:“随师妹,专心一点。”
  随之游:“你看我这么帅,要不要当我道侣,我的剑余生只为你出鞘。”
  江危楼:“……””
  她全然不在乎他的沉默,眸光熠熠如灿阳,笑意爽朗得张狂。
  “轰隆——”
  一道雷声落下,瞬间照出遍地的尸海,剑光映出她半张神采奕奕的脸。
  随之游:“刚刚谁欺负你了?”
  江危楼:“……”
  随之游:“是不是最瘦那个。”
  江危楼:“……”
  随之游:“你不说话就是了,走,跟我去真实他。”
  她踩着他们的肩膀,斜挂金钩以剑为拐踢倒下两只尸妖,一偏头轻松躲开背后的袭击才又拔起剑飞跃凌空直直冲着那个瘦成杆子的尸妖冲过去。
  刀光晃了下,尸妖应声倒地。
  随之游笑吟吟的,“心动了没?”
  江危楼移开视线,没说话。
  本就愈发浑浊的空气里,尸妖们的体.液四溅,腥臭的味道愈发浓重。
  她位于其中,如同这混沌尸海中的修罗恶鬼,但偏偏又因她如风似影的剑气,只让人觉得——
  飒沓如流星,斩落三千魂。
  “轰隆——”
  又是一道雷电落下。
  随之游将剑直插于地,脚尖踩着剑柄,湿黏的黑发贴在白皙的脸上,显出点淡漠来。
  江危楼移开视线,“差不多了。”
  闪烁的雷光映照出遍地狼藉,还有一小撮仍在挣扎试图攻击他们的尸妖。
  她喟叹一声,两指并拢轻轻在空中划动了下。瞬时间,脚下的剑凌空而起来,以其为圆心陡现数十道缭绕着细小电光的剑影。
  江危楼微怔,这是她的剑意吗?
  随之游话音带着点轻佻,“去吧。”
  数十道剑影便霎时间化作一条剑河般流动,停滞半秒,便如流星般降落。无数寒光乱舞,顷刻间,这战场死寂一片。
  无论如何,结束了。
  江危楼甚少干过这种给他人护法支援的活儿,尤其是还有时时刻刻面对随之游的骚扰,见到这场景终于放下了心。
  随之游又长长舒出一口气,唤回剑,扫了几眼,“钝了。”
  江危楼看过去,“这剑,似乎连刀刃都平了。”
  “杀爽了。”随之游又收起剑,“不过还能用。”
  江危楼挑眉,淡笑,“师妹对自己的剑法很有信心。”
  他顿了下,又道:“这似乎是最后一批尸妖了。”
  随之游看向了不远处那个木屋,在如此几波战斗后,这成片的妖林早化作淄粉。但只有这个木屋,居然至今毫发无损。
  江危楼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两人同时对视了一眼对方,便知对方的想法了。
  起初这木屋是唯一安全且无妖气的地方,很可能便是那炼药道士设的镜阵,是此木屋的镜像,只为让他们迷失方向被更强的妖所果腹。但如今再次来到,炼药道士不惜用被炼的修士出面,哪怕暴露自己更大的罪行也要阻止他们靠近,可见其重要程度。
  这里就是阵眼。
  江危楼长舒一口气,面上终于浮现出点释然的笑意。“离开秘境后,我们需马上将此事禀告于上,不然——”
  随之游:“等下。”
  江危楼:“什么?”
  随之游唤出剑,数十道剑意再次浮现。
  金色光芒舞动纷飞,最后如龙吟一般发出啸叫直直冲向木屋。
  “咔嚓——轰隆隆——”
  木屋顷刻被拦腰砍断,一阵光芒大盛。
  此处果然是阵眼!
  随之游:“看我吊不?”
  江危楼眸如春水,嘴角勾着淡笑,“不了。”
  随之游:“……嗯?!”
  啊……不是……不是这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