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里,一黄衣女子面色困窘地被两个剑修弟子围着搭话,站在演武场门口的还有两个身高体壮的体修弟子。
  几个弟子见鹿淞景只身前来,眼里立刻浮现出些亮色。
  “好啊,总算等到你了,平时不是溜得很快嘛?”
  为首的男人说道。
  “最先对小帅喊话的正是大壮,注意看,他的两拳十分金黄,这说明他可能偷吃了蜂蜜。”
  鹿淞景耳边的女声还在播报着面前的情况,他听清内容后立刻拧着眉头扭曲着脸克制自己笑出来,在强行压下笑意后各种疑问在他心中浮出。
  这声音是……师傅?
  师傅是打了神识过来吗?
  她什么时候做的,又到底为什么?
  种种疑虑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却也不过几秒时间,鹿淞景没再管随之游的声音,对着几个不怀好意的弟子道:“我知道你们平日对我诸多不服气,但我们毕竟是同门师兄弟,我并不想闹得这么僵而已。”
  他眼神凛冽,“冲着我来就算,牵连无关的人算什么修道之人?下作!”
  黄衣师妹咬着唇,眼泪掉了下来,“鹿师兄!不要这样!别跟他们打,他们欺负你一个人算什——”
  站在她身边的一男人狠狠瞪了一眼她,吓得她立刻噤声了。
  那男人又愤愤道:“跟这种废物有什么好说的,明明一开始只是个废物外门弟子,凭什么被随真人收为弟子?!又凭什么被你们这女的追捧?一个小白脸值得吗?”
  他说到生气之时,像是破防了一样狠狠施法击向黄衣师妹,霎时间她便喷出一口血,泪水涟涟。
  鹿淞景蹙眉,黑眸中浮现嘲讽,“真是一群好男儿,对同门师妹出手。”
  他弓腰,伸出手,指尖法术一亮,身后的剑瞬间出鞘飞入他手中,“既然你们非要教训我,那就来吧。”
  “好啊,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今天我们几个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几个弟子对视几眼,显然也兴奋了起来,纷纷祭出法器或是亮出了拳脚。
  鹿淞景听见耳边传来了随之游的声音,十分简单,就一声“啧”
  鹿淞景:“……”
  他有些怀疑是否是自己冲动了,所以让师傅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鹿淞景思索了下,试着对着附近的神识用了传音,“师傅?”
  耳边传来了一声“嗯”,接着又是她的话音,“你打不过的,走吧。”
  鹿淞景闻言,脑子里立刻窜出了火,他一字一句道:“岂有不战而屈人的道理?不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弟子绝不愿做逃兵。”
  他传音完,便也不再等随之游的回复,挥剑便奔向那几人。
  坐在剑上透过神识看直播的随之游也不反驳,只是打了个哈欠,施法捞了几朵云揉了几只动物,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才御剑飞向演武场。
  她到演武场之时,正好一刻钟已过去,场内一片狼藉,黄衣师妹眼睛通红被一弟子束缚着,而她的好徒弟被其他三个弟子按着打。
  鹿淞景咬牙,仍在挥剑,一边挥剑一边挨打。
  他妈的,这波剑要是给她她来了全杀了。
  随之游翻白眼。
  那三个弟子见到她来立刻一惊,知是个大能,却又因她极少露面而不知她身份,一时间停下动作面面相觑。
  鹿淞景见到她来,立刻抿紧嘴巴,下垂的黑眸眼巴巴地看着她。
  随之游上去就把他手里的剑抢了,一挥剑先捅向最近的弟子,转头劈飞一个远些的弟子,接着擡起剑用剑背击晕第三个,最后踢起手中剑给了挟持着黄衣师妹的弟子两剑。
  四人重伤晕厥后,她又一转头,给了身边人一脚。
  鹿淞景立刻飞出两米远,吐出了几口血,身子颤抖了起来。
  随之游:“……”
  糟了,顺手了。
  她想先把黄衣师妹扶起来,却见她已经大喊着哭嚎道:“大能饶命!饶命!”
  随之游:“……”
  她假装冷静,将手里的剑一把朝着鹿淞景扔过去。
  “当啷——”
  剑再次插在倒地的鹿淞景的手边,他握住剑把虚虚起身,不解地看着她,眸子里晃着点光。
  鹿淞景嗫嚅道:“师傅,为什么——”
  烦死了,顺手了,再说了我不打你他们也会打你,有什么问题吗?
  随之游一边想着,一边义正辞严地道:“我若是偏袒于你,独独为了你出手,你日后恐怕更会被排挤。如今我假装各打五十大板,即惩罚了他们,又免了你受口舌非议,是希望你日后戒骄戒躁。”
  鹿淞景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仿佛还在理解她的意思。
  随之游不等他反应过来,继续道:“你毕竟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不偏袒你偏袒谁,好了,少说些闲话。”
  她看了眼那还在颤抖的黄衣师妹,又道:“处理下,来洞府。”
  鹿淞景咳出一口血,两只抚眉,行礼道:“弟子遵命。”
  她唤出剑来,身如流星,霎时匿去了身形。
  鹿淞景拄着剑调息恢复了下气息,又将黄衣师妹扶起来,低声道:“柳师妹,你方才无碍吧?”
  “没事,我自己调息疗养下就好了。”柳师妹如同劫后余生,又心疼地看着他,“倒是鹿师兄,你刚刚被那大能——不,随真人所伤,没事吧?”
  鹿淞景摇头,仍在努力调息,“放心,没什么。”
  柳师妹红唇紧咬,哭过的眼中愈发水润,“她为什么这样对你啊,师兄,你……”
  “师傅说得对。”鹿淞景按住她的肩膀,修眸中满是认真,“她为我出头实在是太张扬,为了我考虑才这样伤我的,我必不会辜负她的。”
  他薄唇边的单面酒窝圆圆,一笑,便愈发显出几分洒脱向上的快活来,“而且她既然选中了我作为她的徒弟,便肯定有她的考量,更不会故意伤我的!”?s?
  说完后,鹿淞景便也一施法离开了,徒留柳师妹一人怔愣。
  不是,这几人早就昏死过去了你才挨的打啊,他们也不知道啊?
  再说了,这里有谁在乎对方主持公道有没有各打五十大板啊?
  柳师妹越想越觉得荒谬。
  一座山的洞府内,随之游看向堂下的鹿淞景,道:“我决定回来常住一段时间,你带些弟子把这洞府修葺拾掇下。”
  她伸了个懒腰,又说道:“对了,今日大比结果如何?”
  鹿淞景道:“全胜。”
  随之游点头,又说了句,眼睛又在他背后的三把剑上打转,问道:“我那日教你之时见你这几把剑特殊,可曾有来历?”
  鹿淞景黑眸眨了眨,摸了摸几把剑,毫无心机便道:“这三把剑都是我偶得之物,第一把我初初从凡间进修仙界,被同村之人骗到了荒山,无意间进入了泉鸣山得到了这把泉鸣剑。”
  和师傅谢疾一个来处。
  随之游攥紧了椅子扶手。
  “第二把,是之前历练时,与另一门派的几人共同伏魔,没想到他们尽是宵小之辈,将我推下鬼界之河。我游上岸时竟进了前任鬼王的洞府,得到了这把斩仙剑。”
  日嫩娘,她年轻时被推下去,打了三天三夜杀死了鬼王,重伤进了门派icu被谢疾治了一个月。结果你说他还有洞府,洞府还有这种好剑???
  她人都快死了居然是给他人做嫁衣???
  随之游攥碎了紫檀木扶手,剧烈喘息了起来。
  “第三把,是一次我出手相助了一名老人,结果他正是大名鼎鼎的青霄宗宗主乐振子。他那时突破失败,陨落之时,将他随身佩戴的这把青霄剑赠与了我。”
  乐振子更是个几把,他的得意门生——跟她同期出名的天才剑修裴澹,年年剑指宗门大比,年年输给她,最后疯了入魔了。把乐振子气成了个美羊羊,对她又是追杀又是构陷设计最后被成了魔尊的裴澹一剑杀了,她当时嘎嘎乐。
  结果,这青霄剑居然给了鹿淞景?!!j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就因为她是穿越过来的外来户,天道死都不让她飞升,嫌弃她个臭要饭的来修仙界了,凭什么鹿淞景就这么顺风顺水。
  随之游气得眼冒金星。
  偏偏鹿淞景是个傻的,完全看不懂随之游的愤怒,“师傅,你脸好红啊,是觉得洞府不透气吗?要不要我施法结些冰雪来,为你消消暑?”
  随之游:“你把我心掏出来算了,有够冷。”
  鹿淞景:“……?”
  随之游看着他一脸蠢狗似的天真样就来气,脑子一转,却又立刻生出了新的想法。她起身一招手,一把铁剑从虚空中飞向她手中,寒冷的剑气吹过他的发。
  随之游道:“你来洞府住,表现得好点,我教你剑术。”
  她清清冷冷的面上笑了下,便显出几分慵懒劲儿来。
  鹿淞景眸中难掩兴奋,“真的吗?”
  看我不折磨死你。
  就你他吗是起点气运流男主啊?!
  随之游笑道:“真的。”
  鹿淞景完全不知道她这些想法,只是盯着她那笑,便心脏悄悄蹦蹦跳。
  师傅不愧是剑尊继承人!
  随之游清了下嗓子,道:“现在,你身上有多少钱?”
  鹿淞景:“身上吗?只有五千灵石钱。”
  随之游伸手,“给我。”
  鹿淞景:“……?”
  随之游:“少废话,给我。”
  鹿淞景掏出钱,“师傅要做些什么?”
  随之游:“赌钱。”
  鹿淞景神情无助:“……?!”
  她顿了下,又道:“每次宗门大比都有赌场,我去押你。”
  鹿淞景方才掏钱时的无助立刻没了,眼里闪烁着些光,“师傅,我不会辜负你的!我一定会赢给你看!”
  “不是,你第一天既然全赢了,那输的赔率应该很高。”随之游给他下达指令,“我要押你输。”
  鹿淞景眸中浮出些朦胧的迷惑来。
  随之游:“你去打假赛吧。”
  鹿淞景:“……?”
  作者有话说:
  游妹,一款人渣型师傅。
  鹿淞景,一款小鹿味狗狗。
  此时江师兄应该在南阳派挨打了吧(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