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烙印战争:白银之冠 > 五十八风雪过境其2
  自丽诺尔那夜离开丁弗斯城后,她用了三天时间,顺着地图的指引,来到了梅尔德关隘。
  梅尔德关隘坐落于镜子之湖与西回归洋之间,是一道绵延数千米的灰色土石城墙,在城墙的正中间有数个深邃的门洞,大门紧闭,一座城堡在门洞正上方。城墙的两侧是木制的拒马,上面还有一丝丝干涸的血迹,从青森城和丁弗斯城调遣而来的地区骑士们在此巡逻,轮值驻守这座通往北国的关口。
  薇儿说的没错,梅尔德关隘果然十分冷清,丽诺尔观察了好久,一个商队都没从关口中向南离开。
  “喂,干什么的?”一个地区骑士注意到了打量着梅尔德关隘的丽诺尔,有些紧张的举起武器,向她走来。
  “骑士先生,在下是艾伯斯学院前往凛冬山的随军战地魔法师,因为某些原因,和所属的部队失散了,现在要加紧赶往前线去。”丽诺尔一边从马包里拿出通关文凭,一边按照薇儿给她的文凭上的身份叙述道。
  骑士检查了一下通关文凭,又看了看丽诺尔的脸,他很难把这个年轻美丽的白金发色少女和在前线厮杀的战地魔法师联系起来,但是就算如此,他还是向丽诺尔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进入关隘。
  “去凛冬山的路不好走,最近这部分地方闹雪灾,商路和给养路线都断了几条。”
  关隘的大门轰轰打开,吊桥放下,骑士骑着马在前方带着丽诺尔向关口内走去。在火把和辉石灯的照耀下,门洞内的隧道显得异常昏暗而漫长,一股冰冷的寒气弥漫在长长的隧道之内,丽诺尔这才发现,原来梅尔德关隘是挖穿了一整座山,关隘和城堡只是在山体南方的低矮处建设,整个梅尔德山,才是分割凛冬山地区和丝帕利亚地区的天然屏障。
  “雪灾?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丽诺尔好奇的搭话问道。
  “嗯,已经肆虐了有几个月了。”
  穿过漫长的隧道,丽诺尔和骑士来到了隧道尽头的大门,这道大门却是以一整块沉重的金属铸造,上面刻满了魔法结界的文字,丽诺尔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座大门的坚固程度非同寻常。
  骑士向右侧高台上的几个士兵挥了挥手,他们开始拉动高台上的轮盘,随着一阵铁链扯东和令人牙酸的吱吱声,金属大门被缓缓地向上拉开。
  “这就是……凛冬山?”
  面前的景象让丽诺尔感到诧异,她曾不止一次的听过克里福德和薇儿讲凛冬山的环境有多恶劣,但是当她看到漫天的巨大雪花,外侧突起的岩石上被风拉长的横向尖锐冰柱时,她发现自己对凛冬山的一切想像都太过美好,光是开门一瞬间涌进来的风,都差点把她从马上吹落。
  骑士倒是没管她,径直走上前去,在门外的院落中,有一个马队正在往马车上装载着被帆布和牛筋绳捆住的货物。骑士向一个约摸五六十岁的大胡子高胖男人说了几句,那高胖男人还有旁边三十多岁,有些驼背的瘦子打量了一下丽诺尔。
  “你跟着他们一起走,他们是去凛冬山城的塔尔摩斯马队第三团,这种雪灾,你自己是走不到凛冬山的。”
  过了一会儿,骑士走到丽诺尔的身边,将丽诺尔手上的通关文凭收进自己的盔甲之内,对丽诺尔道。
  丽诺尔点了点头,“多谢您。”
  丽诺尔裹上了头巾,又披上了老沃恩的毛皮大衣,在马队行动之后紧跟着他们。
  就这样,丽诺尔跟随着塔尔摩斯马队行进了七天,离开梅尔德关隘后的风雪更加汹涌,但是丽诺尔已经感觉到,汇聚在这片地区的以太含量出奇的高,这片高耸的崇山峻岭和峡谷地形,本身就可以称作一个巨大的灵脉,因此这里发生的雪灾似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受制于这样恶劣的天气,这个马队并没有行进的多快,每天只是赶路十几个小时后,就找个地方休息。丽诺尔一直默默的跟在马队后面,观察者马队的所有人,这里面似乎并没有烙印的持有者,也让丽诺尔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虽然丽诺尔是霜寒魔法的魔法师,也持有和低温与寒冷极度相关的烙印【凝霜踏雪】,但是这不代表这她能无视呼啸的寒风,每次马队扎营的时候,她也在不远处自己搭起帐篷,默默的啃着坚硬的干粮。
  直到今天,丽诺尔在看到商队遇狼袭之后拔伞相助,这才和这个商队的人算是第一次接触。
  “罗兰德老大,前面山坡上有火光。”马队前方的斥候喊道,随后他提起一个灯笼,向着火光的方向用手遮蔽闪烁了几下灯光,似乎是某种马队成员之间的密语,过了一会儿,那个火光也同样闪烁了五六下,作为回应。
  “是第五团的人,他们在那边扎营,我们今天也在这歇息吧。”
  听到老大都这么说了,赶了一天路的其余成员快马加鞭,冲着火光所在的地方赶去。
  等到马队靠的足够近,丽诺尔这才看清,这是一处在悬崖上凹陷进去的半个山洞,看样子是遭受了风蚀之后的山体坍塌遗留下的缺口,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港,另一批同样绘制着塔尔摩斯标志的马队在此已经支起了帐篷,中间升起了一簇篝火,马队成员们围绕着篝火,手里拿着酒杯在聊着什么,一个吊着的铜锅在篝火上,好像是在炖肉,散发着奇妙的香味。这里没有风,没有积雪,篝火点燃十分的温暖。
  见丽诺尔所在的马队来到此处,他们站了起来热烈的迎接了丽诺尔所在的第二团,丽诺尔也不好打扰,就默默的把自己的马停在避风港边缘的石壁附近,然后搭起了自己的帐篷。
  待帐篷搭好之后,丽诺尔坐在帐篷之中端详起了地图,估算确认起了自己的方位,她离开梅尔德关隘已经过了七天,但是始终没有见到地图上的西回归洋瞭望站,这里是冬景高原商路中间的一个补给点,从梅尔德关隘到凛冬山城之间的七条商路会在此汇合,方便过往的马队和军队补给,同时,这座观测站建在马凯特山的山腰处,是观测丝帕利亚大漩涡最好的位置,因此这里常年定居着一些魔法师,海洋学家和地理学家,记录着丝帕利亚大漩涡的情况。
  丽诺尔看了看地图,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经验丰富的塔尔摩斯马队此行都如此艰难,她作为一个刚踏上凛冬山的新人就更手足无措了,还是好好的跟着马队走吧。
  今天的赶路加上战斗,她可是经历了目前以来最累的一天,丽诺尔坐在帐篷之中,循环起了体内的魔力,在她和贝希姆一战之后,她对自己体内的自源魔力控制的能够做到更加精确,再加上凛冬山地区磅礴的以太丰富度,现在的她有信心将魔力推入“基础圆周”的第四次循环之中。
  周围的环境迅速变得黑暗起来,丽诺尔再次踏入了烙印赋予的“观想之间”,那片悬浮于寂静黑暗中的浮岛,还有天上时钟顺序排列的十二个圆环,丽诺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自源魔力灌入循环之中。
  首周循环,次周循环,第三周循环……
  第四周循环!
  正当冰蓝色的魔力即将在第四个圆周上闭合之时,丽诺尔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感,她的呼吸不再平稳,甚至“观想之间”也快速的变为虚影,在她的面前逐渐扭曲抽离。
  浮岛上的【凝霜踏雪】纹路,竟然闪烁起了妖异的红色火花,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突破地面出来了。
  丽诺尔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整个迅速的充血肿胀变红,像个充气的皮球,她能感觉到肺部的空气正在向外逸散出去,但是她做不到向内呼吸,就这样在帐篷的地上一边咳嗽一边挣扎,一边拼命的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来到了她的帐篷前,那人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拍了拍帐篷。
  “丽诺尔小姐,您在里面吗?”
  “咳……咳……我……咳……”
  那人手中的东西摔在地上,帐篷的门帘被猛烈的拉开,一双粗糙的大手像提起一只小动物一样把丽诺尔提了起来,另一只手猛烈的拍打起了丽诺尔的背。
  虽然那人下手很重,拍的丽诺尔浑身颤抖,但是丽诺尔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逐渐顺畅起来了,见丽诺尔好些,那人停下了拍打,丽诺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脸部的充血也缓和了许多。
  ……
  “多喝点,这里面加了许多草药,专门治止息症状的。”
  丽诺尔坐在篝火旁边,身上披着老沃恩的毛皮大衣,手里端着一个木碗,里面是几块带肉的骨头,胡萝卜,土豆,干柠檬片,和一些不知名的草药,她还有点轻轻的咳嗽,但是还是小心翼翼地喝着手里清澈滚烫的肉汤。罗兰德拿着一个大勺子,在锅中轻轻的搅动着,他刚从外面捡了点雪,塞进了铜锅之中。
  “多谢了,罗兰德……先生?”小丽又喝了一口肉骨汤说道。
  “谢什么谢,要不是你出手相救,这几个兄弟今天可是要成霜牙狼的晚餐了。”罗兰德用勺子指了指篝火另一侧身上缠满纱布的几个人,还有一个人把一些枯枝和红色的叶子混着雪放进手边的捣钵里砸碎,敷在他们被狼咬出的伤口上。
  这群伤者以一种十分尊敬和感激的眼神,看着端着碗的丽诺尔,丽诺尔感觉到有些害羞,马上偏过了眼神的碰撞打量起了周围的马车和人群。
  “姑娘,您这是第一次来凛冬山吗?这里可是冬景高原,你看我们赶路的都不敢消耗体力,冬景高原的空气很稀薄的,如果太累的话,就会患上止息症,我有几个兄弟就是患上止息症,没来的及救,现在都只能瘫在家里再也出不了马了。”罗兰德一边给小丽盛了新的一碗汤,一边说。
  丽诺尔听后感觉有些后怕,这样的环境下进行自源魔力的循环,其修行程度确实比在丁弗斯城和南罗斯林时方便许多,但是,如果不是这次罗兰德恰好帮了她,她还不知道自己患上止息症之后会怎么样,那种窒息的感觉,她磕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还是要谢谢您救了我。”丽诺尔微微低头,罗兰德赶紧摆了摆手。
  “姑娘,我听梅尔德关隘的骑士说,您是去凛冬山战场的,我看到了您在对抗狼群时使用的剑技和魔法,您不会是……罗塞塔剑杖骑士团的人吧,恕在下冒犯……”
  “罗塞塔剑杖骑士团有我这么弱吗?”丽诺尔有点自嘲的笑了笑,她可知道罗塞塔剑杖骑士团是什么存在,那可是忠诚于皇家罗塞塔学院的侍从,学院大贤者的侍卫,将魔法融入剑技的魔剑士们。
  罗兰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所有人突然站了起来,直直的向避风港外的遥远雪幕里看去,舞动的雪花在纷杂的雪花,竟然在半空中织成了一个图案,仿佛一只高壮的雄鹿一样,高高的挂在夜空之中。
  “是弥蒂尔!是弥蒂尔大人的神迹啊!”
  “神圣的支柱弥蒂尔来保佑他的子嗣了!”
  两只马队的众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向着半空中的雄鹿顶礼膜拜,用并非斯托利亚通识语的腔调唱着颂歌。
  丽诺尔注意到,在篝火的对面,有一个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色衬衣,马甲,披着一件厚重棉衣,将黑色长发整齐的梳在脑后,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默默的看着他们跪拜那只雪中雄鹿,并没有加入跪拜的行列。
  在他的衬衣之下,一个灿金色但是简约的十字架项链掉了出来,微微的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