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烙印战争:白银之冠 > 二十五【风中絮语】其2
  克莱顿拍了拍卡门,示意他看向紫罗兰巷的出口,一身白衣的阿德里安站在巷口,正在招呼着出租马车,可是今日的出租马车几乎都是满载,没有人停在阿德里安身边。
  “为了梅菲尔德与审判庭。”
  “为了梅菲尔德与审判庭,速战速决,克莱顿,当心其他烙印持有者搅局。”
  卡门和克莱顿对视一眼,站起身来裹了裹身上的风衣,走出了杂货铺,混在人群之中向街对面走去。
  阿德里安还站在紫罗兰巷的出口,他表情稳重,但是内心已经慌乱无比,【风中絮语】只会告诉他“现在应该该怎么做”,但是并不会告诉他现在经历的事情的状况和细节,而且由于【风中絮语】无规则的间歇性,如果是靠自己行动的话,那么很可能会违背原本的计划而将自己陷入到不利的境地。
  告诉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阿德里安在心里祈求着【风中絮语】的提示,纵然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船长,但是那一夜他从风中知晓了烙印战争的全貌之后,他完全不敢踏入魔法战争的领域,像他这样的人只会成为牺牲品。
  “……不要……马车……”
  空灵而温柔的女声自东侧传来,阿德里安看了看写着“日落大道”的路牌和方向指示,顺着日落大道的东侧以放松的姿态慢慢走去。
  在威尔斯兄弟眼里,阿德里安只是闲庭信步的走着,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他。这让二人对这场猎杀的成功越来越有信心,威尔斯兄弟已经跨过了日落大道,来到了阿德里安的背后十米处跟着,准备找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进行动手。
  阿德里安向东约走了二百多米,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左侧是通往西北方向布利克贫民区的旧城路,两侧则是鳞次栉比的居民住房,小巷和小路穿插其中。
  如果按照【风中絮语】的说法,他现在位于极度的危险之中,要求我立刻回到赫尔墨斯商会的分部。那么这份危险是来自哪里,风语只会根据当前的情况给出自己的提示,并不会进行预言,那么能确定的是,这份危险的来源只能是我的身边!
  阿德里安这样想着,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和建筑。不管是行人,水手还是马车夫,抑或是周围的摊贩与商铺,都如同往常一样,并没有任何区别。
  那么所谓的危险,是否是来自于建筑师酒吧本身呢?
  不,我现在已经离开建筑师酒吧了,但是我耳边的风声依然急促。
  阿德里安猛地回过头去,看向了建筑师所在的位置,构成紫罗兰巷的是一片居民区,和一个巨大的仓库围成的封闭小巷。他只看到旧城路的路灯在仓库的石块外壁上投出的影子,那个影子轻轻晃动,并没有任何的反常。
  【风中絮语】提示我不要坐马车……马车,我是被人跟踪了!马车反而更容易遭遇袭击!
  阿德里安再次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群。
  水果摊。
  搬货的水手。
  穿着风衣和半高礼帽的高大男人。
  乞丐。
  马车车夫。
  喝醉的乡下人。
  打烊的商店。
  还是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常。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阿德里安再次深深呼吸,离开了日落大道,顺着老城路进入了居民区。阿德里安不会魔法,但是他随身携带者一把刺剑,如果自己经历的是烙印持有者之间的战斗,那么他不会有任何的胜算,倘若他经历的危险是单纯有人看他这一身衣裳想劫财的普通地痞流氓呢?那么他就对他的剑法有足够的自信了,而且,就算是魔法师,在丁弗斯城内自然不敢释放堂而皇之的进行一些杀伤性的魔法的释放。
  如果能排除掉身边的所谓的“威胁”,这值得赌一赌。
  “克莱顿,这家伙为什么要去布利克区,旧城路上人这么多,难道他已经发现我们了?”
  “不确定,先继续跟着吧……”
  阿德里安继续顺着旧城路向西北方向走着,这里就完全是居民区了,相比日落大道两侧,这里反而更加破旧和衰老,两侧的房子还有一些使用渔村时的木结构。但是有一点,因为已经接近了布利克区,所以旧城路的这一侧有着许多的水手旅店,很多来到丁弗斯城的贫穷水手离船之后就会住在这附近,尤其是现在神诞日的货运高峰期,停泊于丁弗斯港的水手们都聚集在这条路上,或约着今晚去哪里喝酒,或只是在路上闲逛。
  “……大蒜头……”
  是【风中絮语】!它带来了新的消息!
  可是,大蒜头,大蒜头,大蒜头指的是什么?
  阿德里安再次看向了周围,没有任何能和大蒜头联系上的东西,就算是周围水手旅馆的招牌,都和大蒜头八竿子打不着。
  这时,一位水手叼着烟卷从阿德里安身边路过,劣质烟草刺鼻的味道狠狠的刺激了阿德里安的鼻腔。他看着阿德里安的衣服,吹了一声口哨。
  “衣服不错,老兄,没想到你们赫尔墨斯商会的人会到这种地方来啊。”
  “大蒜头”是穷人水手们最喜欢的烟草种类,因为质地恶劣而燃烧的味道极大,且售价不高,所以被称为大蒜头!
  而不远处的街角,灰蒙蒙的玻璃上透着盈盈的绿光,那是一个水手商店,而刚才从他身边经过水手,正是从那个商店里出来的。
  阿德里安豁然开朗,忍不住加快了步伐,推开了水手商店的木门。
  水手商店内的灯光极度昏暗,鱼叉,舵轮,帆布随意的挂在商店墙壁的各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一个矮胖丑陋的老女人,正在哼着歌看着杂志,木门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老板娘瞥了一眼走进来的阿德里安,继续忙着手里缝补帆布的活儿,粗鲁地说:
  “打烊了。”
  “女士你好,我只是想买一些‘大蒜头’烟草,很快就走。”
  女人无奈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手在下面的柜台下面的盒子里抓了一把褐色的烟草碎叶,从旁边的报纸上扯下来一张,将碎叶包好,递给了阿德里安。
  “呵,你们赫尔墨斯商会的人上人竟然还有好这口的,真有意思,5塞特。”老板娘不屑的说。
  阿德里安从钱包找了找,只找到了一张1贝利面值的纸币。
  “不用找了,谢谢你。”他接过烟草,刚准备离开,又被老板娘叫住。
  “给你这个,”老板娘扔过来一个打火筒,“找零。”
  打火筒是一种便携式的点火设备,约有一枚土豆这么大,由木头包裹着黄铜外皮制造而成,中间是连接着下方小煤油罐的棉线,棉线外的黄铜圈,则是一层用魔法研究的水晶碎屑废料做成的涂层,残余着不稳定且薄弱的魔法能量。要想使用只需要轻轻擦一下黄铜圈上的涂层,涂层就会释放残余的不稳定魔力,一瞬间亮起的火花足够点燃沾染了煤油的棉线,进而持续燃烧,这在航海和旅行中非常常见,而且价格不高,因为点四五次火一个打火筒就报废了。
  阿德里安拿到了“大蒜头”,也以外的收获了一个打火筒,但是他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是没有停止。
  “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他不禁想到。
  正在他准备离开时,他突然看到店铺的墙壁上竟然挂着一身破旧的水手服,上面是一些补丁和浸泡了海水析出的盐结晶。
  “不对啊,大哥,他进了那个水手商店,我看他的模样,是个赫尔墨斯商会的船长,为什么要去这种水手商店呢?”
  “……不好。”
  卡门和克莱顿快速的往商店跑去,只看到老板娘一脸得意的在整理一身赫尔墨斯商会的白色水手服,而商店的活页后门还在缓缓地颤动。
  就在卡门和克莱顿意识到自己的跟踪暴露的几分钟之前,阿德里安意识到自己的这身衣服太过显眼,于是向商店的老板娘提出了要买下这身破水手服,老板娘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这是她出海丈夫的东西,等他丈夫回来之后见自己的水手服丢了,一定会大发雷霆。但是阿德里安转念一想,跟老板娘提出了一场交易,用自己这身赫尔墨斯的船长外套来换,拿着这身船长服去找赫尔墨斯商会,就说是我阿德里安介绍来的,能让你的水手丈夫去赫尔墨斯商会找个更赚钱的好工作。
  阿德里安还向老板娘展示了自己的船长徽章,并且飞快地往自己的船长外套上签了个名。随后,老板娘就欣然接受了这场看起来百利无一害的交易。
  “这位先生,”老板娘的语气中都藏不住占了便宜的喜悦和激动,“您为什么要买这件水手服呢?”
  “这让我想起了三十年前,我还是个小水手时的日子,”阿德里安神色动容,眼含缅怀的说道,“看着这件水手服,我相信您的丈夫一定是一位能干的水手,能接纳他进赫尔墨斯商会,是我的荣幸才是。”
  在交易完成之后,阿德里安问起往格林菲尔的近路,老板娘指了指商店的后门,说从这出去穿过几个居民街区就可以到日落大道通往港口区的桥。
  “克莱顿!用你的【香蕉公司】继续追!他逃到后面的居民区里去了!”
  “我知道了大哥!”
  二人闯入水手商店内,卡门一把抓起老板娘逼问阿德里安的行踪,惊惧中的老板娘只得将刚刚发生的事告知了威尔斯兄弟,而克莱顿则夺过了阿德里安的船长外套,将手放置于其上。
  “【香蕉公司】(bananaco)!”
  克莱顿身上的魔力瞬间注入了烙印,在他右侧脖子的烙印瞬间亮起,一股黄色的雾气自烙印中涌出,围绕在他的周围,顺着他触摸船长服的手臂缠绕而来,船长服在接触黄色雾气的一瞬间,如同被硫酸泼中一样,迅速开始变黑腐烂瓦解。
  “气味锁定了,大哥。”
  “你先过去,克莱顿,他现在在居民区内,是个下手的好机会。”卡门一手提着老板娘的衣领,示意克莱顿先行离开。克莱顿点了点头,冲出商店的后门。
  “这位女士,”卡门清了清嗓子,用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对抖的如同筛子的老板娘缓缓地说,“您因协助异端,逃离了来自审判庭的追捕,造成了极坏的社会影响,严重阻碍了审判庭的工作……”
  “……不要,不要,不要……”
  老板娘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在因恐惧而打颤,泪水和鼻涕已经在她扭曲的脸部上流成了小溪,她用无力的双手拍打着卡门的手臂,但是对身形高大的卡门造不成丝毫的影响。
  “前青森城异端审判官,现丁弗斯城国教主教侍卫,我,卡门·威尔斯,以斯托利亚帝国国教下属,大审判庭的名义,在此以温和的方式,宣判你的……”
  “死刑。”
  大量的魔力涌入名为【吝啬芥末先生】(meanmr.mustard)的烙印,而后顺着卡门抓住女人的右手传递到她身上,她的眼球突出,内脏碎片和血液从身体的所有孔洞中挤压而出。下一秒,女人的身体猛烈的爆炸开来,浓烟和火光自小小的水手商店中喷出,吓的周围的路人惊慌逃窜。
  卡门自浓烟中缓缓走出,活动了一下脖子,整理了一下领带,又扑打了一下自己身上因为爆炸而溅起的灰尘和碎屑。他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回到已经是废墟的水手商店内捡起自己已经破损的半高礼帽,重新戴在了头上,缓缓地从街区的拐角走入了黝黑深邃的居民街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