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娇芸本就恨得牙痒痒的,再一看到盛老爷子那打算袖手旁观的冷漠架势,心里的火气就跟被泼了两桶油似的,蹭地一下蹿到了嗓子眼。
  当即也顾不上什么大局不大局的,她霍地一下冲到盛翦身边,抓住儿子的手,歇斯底里地尖声叫道:“吼什么吼!别以为你声音大就占尽了理!盛一凡,既然你这么不待见儿子,我们娘俩也不在这招你的嫌!儿子,咱们走,别理你爸!”
  说完拽住盛翦的手就想走向大门口,盛翦这会有些懵,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被迫跟着曹娇芸往前走了一段路。
  盛一凡哪能不知曹娇芸打的什么心思,不就是怕他气上头来,借此机会直接废了盛翦继承人的资格,想带着盛翦回娘家暂避风头。
  他也不动,直接沉了脸,冷冷地警告那边的两人,“曹娇芸,只要你敢踏出这个家门,我们马上离婚!到时你只管带着你儿子回你的曹家,一辈子住在那边都成,盛家跟你们母子俩从此再无瓜葛!”
  这话的震慑力非常大,曹娇芸脚顿时钉在了地上,再也挪不动了。
  这些年来,她百般筹谋,隐忍至今,图的就是儿子有朝一日,能登上盛氏集团的家主之位。
  如今儿子已经长大成人,虽然没成才,但也是盛家正统出身的唯一嫡子,哪怕最后盛一凡以难堪大任断了盛翦继承人的资格,盛家的江山,也绝不会少了盛翦的那一份。
  如今盛一凡却直接放出狠话,不仅旧话重提要挟离婚,甚至连“毫无瓜葛”都说出来了。
  曹娇芸恨得整颗心肝都在抽痛,被香槟色丝绸裹着的胸口上下起伏得厉害,头顶都要冒烟了。
  就算再不愿意承认,她也清楚丈夫心里从来就只有蔺灿母子,如果这会她真踏出盛家大门,照着盛一凡从前说一不二的性子,她肯定很快就会收到一纸离婚协议书,儿子也会一并被逐出盛家。
  这就意味着,她这么多年的机关都白算了!
  盛翦脸色也没比他妈好到哪去,僵硬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瞧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曹娇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恼恨道:“盛翦,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他再怎么疾言厉色,那也是你的老子!你至于怕得像个鹌鹑一样吗!”
  盛翦照旧垂着眼,一声不吭地听着她的怒骂,嘴唇闭得更紧了。
  曹娇芸一口老血都快吐出来了。
  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成天跟圈里那群纨绔子弟在外边惹事生非,闹得太过时,她虽然也会象征性地训斥几句,但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还认为她儿子挺能干。
  对她这种目中无人习惯争强好胜的人来说,有能力惹事,也算是强者的一个体现,毕竟普通人谁敢轻易放肆?
  结果她这个儿子,就只是个欺软怕硬的软包,只敢对着不如自己的人呼呼喝喝,一碰到比他强的,就马上怂得一逼了。
  简直丢尽她曹家人的脸!
  气氛变得僵持不下,直到被盛一凡的命令打破沉寂,径自吩咐那边的管家,“去拿棍子过来!我今天非打死这个畜生不可,省得他一天到晚就会作孽!”
  管家被吓了一跳,忙望向坐在一旁的盛老爷子,见老主人没有出声阻止的意思,也不敢多问什么,依言下去拿棍子了。
  看着老管家匆匆离开背影,曹娇芸头皮一麻,这才生出了几分惧意。
  以前盛翦闹事,盛一凡也不是没罚过这个儿子,但每次刚要家暴,就被她和盛老爷子联合制止了,如今那个老不死的不肯作声,单她一个弱女子,哪里制得住盛怒中的盛一凡?
  盛翦见他父亲怒气冲冲的,也知道大事不妙了,顿时求救地望向曹娇芸。
  曹娇芸暗暗咬了咬牙,只得出声对那边的盛老爷子道:“爸爸,你不打算劝几句话吗?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宝贝孙子被他爸打死!?”
  盛老爷子抬了抬眼皮,视线在这对母子的脸上略作停顿,很快移了开去,不徐不缓地开口道:“阿翦做了错事,他这个当老子的要教训儿子,也没什么大毛病。”
  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慈母多败儿,娇芸,你也是该反省下自己的教育方式了,不能老是一味地纵容阿翦,他二十五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曹娇芸气得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心里憋屈到了极点,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无法阻止,最后她也不管了,索性上楼回了房间关上门,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是眼睛看不到,耳朵却不能自动开启屏蔽模式,没一会,盛翦惨叫声就从门缝里穿进来,一声又一声地,针扎似地刺入了她的耳膜里。
  曹娇芸麻木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依旧光鲜亮丽的自己,面容扭曲,嫣红的唇紧紧抿着,眼底蓄起了滔天的恨意。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终于静了下来。
  隐隐听到盛一凡和盛老爷子交谈的声音,似乎在告别离开。
  盛老爷子没怎么挽留,让他自行离开,而后吩咐管家把已经痛晕过去的盛翦送去医院。
  等曹娇芸重新下楼时,客厅已经被勤快的佣人们打扫干净了,一切都整整齐齐,纤尘不染。
  仿佛这里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个女佣路过附近,正好瞧见她站在那发呆,以为她在找盛翦,便小心翼翼地上前道:“夫人,少爷刚被管家送去医院,您现在出门,应该还能赶得上。”
  曹娇芸眼色森然,目光如钩地瞥向那个佣人,阴测测地问道:“老爷呢?……他陪着去医院了吗?”
  佣人摇了摇头,如实道:“没有,老爷说他身体不太舒服,让管家好生照顾少爷,就上楼回房休息去了,”
  曹娇芸没再做声,抿紧唇,眼底的冷意又深了几层。
  佣人不知她内心所想,见她脸色阴得可怕,也不敢再多言,默默地退下去做事了。
  折腾了这么久,盛一凡从外边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半。
  拦了个路过的佣人,得知凌筠潼已经睡下了,他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
  正要去洗漱就寝,就听到门外不徐不缓地响了两声叩门声。
  盛一凡解扣子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把刚解开的几粒扣子重新系上,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确定没问题后,这才抬脚走过去过去开门。
  盛奕宸倚在门外,双手抱臂,嘴角挑着一点弧度,似笑非笑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