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袁青,你给我站住!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不管!”
  徐颖追出去,冲着门外的袁青大声呼喊,然而袁青却置若罔闻,迅速消失在楼梯口。
  确定袁青是来真的之后,徐颖脚一软,无力地跪在地,面色惨白如纸,从未有过的绝望涌上心头。
  她千辛万苦,百般隐忍至今,为的就是瞒住照片的事。
  真舍得下脸去找警察解决,她早就去报警了,何苦要受李航的要挟恐吓?!
  想到接踵而来要去面对的残酷现实,徐颖浑身颤抖,眼睛泛红,悔恨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滚了下来。
  她恨李航的卑鄙无耻,也恨袁青的无情无义!
  曾经为了李航,她不惜甩掉袁青这个高级备胎,结果她满心认定的真命天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后来她知错了,意识到还是袁青最好,结果袁青却早已走远,迅速搭上商启之结了婚,半点复合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事到如今,她仍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都是别人,是李航负了她,是袁青太小心眼!
  如果她真有什么问题,那就是她运气太差,太倒霉了!
  徐颖的这些怨天尤人,袁青全料到了,上次车后,他一言不发地望向了窗外,眸色和窗外的夜色一般深沉如海。
  知道他此刻心情复杂,商启之也没去打扰他,安静地驾着车,稳稳地驶向回家的方向。
  折腾了这么大半个晚上,此时已是凌晨2点多,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一轮弯月躲在厚重的云层后,只隐隐透出一丝半点的影子。
  行到半路,车里的沉寂被徐父的来电铃声打破了。
  袁青安静地听完对方的千恩万谢,稳着声道:“徐叔,您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小没少吃你和阿姨做的饭,您有困难,我帮您是理所当然的。”
  他这话说得平静无波,一个字都没提到徐颖,只是一味地念着徐家夫妇的恩情,徐父也知道他是有意撇开徐颖,心中不由一阵酸涩,叹气道:“听颖颖说,她被李航拍了不少见不得人的照片,眼下那畜生死活不肯交出来,虽说报警是一条路子,可颖颖生怕这事被更多的人知道,死活都不同意,你看这事该怎么解决才好?”
  袁青就知道徐颖会找徐父求自己,有些嘲弄地笑了下,说道:“这我也没办法,我能带人去救徐颖,但不能对李航动私刑逼他交出照片,这是犯法的,我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徐父想想也是,又深叹了口气,颓然道:“既然你也没办法,那就只能报警处理了!再怎么丢脸,也不能留着这隐患任人威胁。”
  袁青嗯了声,语调平平的,“就交给警察来解决吧,相信法律一定会处理好的。”
  徐父揉了揉酸累的太阳穴,面容憔悴,痛心疾首地说道:“经过这一劫,希望颖颖多少吃点教训,改改性子,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我和他妈怕是真要被她活活气死!”
  袁青知道他们养这个女儿也不容易,安抚了他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他往后靠上椅背,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商启之不动声色观察他表情,见他眉头微蹙,眸色黯然,情绪似乎并无好转,反而比方才更低落了。
  他抽回视线望向前方,安静片刻,徐徐问道:“阿青,你在生气吗?”
  袁青神色微顿,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替徐叔他们感到心酸而已。”
  今晚这事,纯粹就是徐颖自作自受,他并不同情,就是觉得苦了徐家老俩口。
  照片的事,他不是不能帮,但他很清楚,只要开了这个头,以后肯定还会有第二第三第四次第N次。
  一旦让徐颖认为只要打出父母牌,他就是再不乐意也会屈服,肯定会死死地捏住他的软肋,以后她还是会作天作地。
  想彻底摆脱徐颖的纠缠不休,他只能对徐父狠下心,从一开始就斩断徐颖的痴心妄想。
  商启之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便分了一只手伸过去,轻轻地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也许是他掌心的温度太过灼热,袁青心头生出几分暖意,神色缓和了不少,苦笑道:“如果小时候我没得她父母的照顾,我是真不打算管她的死活了,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没有义务一直护着他。”
  商启之看了他一眼,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袁青安静了一会,又兀自说下去,“我以为分后手,经历这么多事,她多少会有所反省,结果我太高估她了。她还是这么自私,脾气也还是那么暴躁,还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必须要对她好。”
  商启之暗暗握紧他的手,无声地安慰他。
  “刚刚她又和从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发火,我看着她的脸,忽然就觉得很可笑。”
  袁青回想着刚刚那一幕,笑容添了几分自嘲,“以前我是真瞎了眼,一次又一次纵容她,以为只要等她长大了,自然会懂得我的好,结果到头来,在我和她的那段过去里,我只感动了自己,从来都没有感动到她。”
  “也不能这么说。”商启之思索了一下,温声道:“你对她的好,我们大家都有看在眼里。从前我就老想着,你的脾气怎么这般好,换成是我,绝对做不到你这一步。”
  袁青低下头,片刻后才说了一句,“说到底,还是那句话,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吧。”
  商启之眸光微微一动,侧眸瞧了他一眼,半开玩笑地问道:“那你现在偏爱的人是谁呢?”
  被问了个猝不及防,袁青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镇定道:“这还用问吗?我现在偏爱谁,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商启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嘴上却佯装不知,故意问道:“我并不清楚,你还是说明白吧。”
  袁青却闭上嘴,说不出话来了。
  见他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商启之眼底笑意愈深,不紧不慢地催促他,“说啊,你不说出来,我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