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可能了!你没看到家里都没下人了吗?他们怕被连累,早就收拾东西跑了!”
  凌巧晴重重地哼了声,“真是的!糟老头自个儿死了也就算了,还留这么一大笔债拖累我们!要不是我的签证还没办下来,我早就跟那群人一走了之了!”
  凌筠潼惊愕地望着她,不敢置信话这么冷血无情的话,竟会从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姐姐嘴里说出来。
  虽然凌巧晴只是凌家从孤儿院领回来的养女,可这些年来,父母对凌巧晴的付出,一点都不比他这个亲儿子少,现在爸爸不在了,凌巧晴不伤心难过就算了,还一味地责怪怨怼爸爸,这实在太叫他心寒了!
  凌巧晴现在气头正盛,哪里管他脸色有多僵硬,一屁股在旁边的沙发坐下,翘起莹白的大长腿,不耐道:“我帮你物色了个金主,夏家的大少爷夏巍,钱我已经收了,到时你只要乖乖把屁股献上去就成。”
  太过粗鄙的话,叫凌筠潼瞬间涨红了双颊,怒声道:“姐姐,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
  “嚎什么呀!我耳朵又没聋!”凌巧晴冷嗤了声,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昨天刚做好的美甲,“反正你都被戴家退了婚,我下个月就要去加拿大留学了,为了我的美好前程,你这个做弟弟的,出钱出力供我读书也是应该的。”
  凌筠潼彻底惊呆了,等反应过来,断然道:“不可能!我是不会同意的!”
  凌巧晴皱了皱眉,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刻薄地冷笑道:“凌筠潼,麻烦你认清事实好么?凌家已经破产了,你不去给富二代当地下情人赚钱吃饭,难不成要去会所当鸭被万人骑?”
  “赚钱的途径那么多,我为什么非得卖身不可!?难道我就不能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
  “你问这话不是自取其辱吗?就你这肩不能挑手也不能扛的废人,除了有个好皮囊,你以为你还有别的可取之处?!”
  凌筠潼被最后那句话深深地侮辱到了,不觉攥紧了拳头,咬牙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做这种龌龊的事!永远不可能!”
  没料到往日温顺的凌筠潼忽然变得这么强硬,凌巧晴脸一沉,冷冷地说道:“你别忘了,我是凌家的长姐,无条件听从长姐安排,就是你这个当弟弟应尽的义务!”
  义务!?
  不经他同意,擅自把他卖给别人当玩物,还有脸这是他这个弟弟的义务!?
  看着这张熟悉又尖酸恶毒的脸,凌筠潼忽然觉得无比可笑,也真的笑出了声。
  凌巧晴脸色更难看了,“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凌筠潼深吸了口气,目光直视着凌巧晴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的!钱是你收的,要怎么应付夏巍,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我可是你的姐姐!我给你们凌家当了这么年的女儿,你扪心自问,过去我有对你和爸不好吗?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我放弃留学的机会,看着爸爸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吗?!”
  “我要真从了你,爸爸才会不得安宁!你这么想要留学,为什么不自己去赚钱,凭什么要牺牲我!?”
  “就凭我是你姐姐!”
  凌巧晴狠狠地喘了一口气,恨声道:“凌筠潼,你别不知好歹!夏巍在圈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人巴不得能爬上他的床!要不是他指定要你,你以为这么好的事能轮得到你吗,我早他妈自己上了!”
  凌筠潼抿紧唇,极为冷淡地看着这个女人,心里的厌恶到了极点。
  爸爸尸骨未寒,她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了本性。
  撕掉伪装的假面具,这个姐姐只剩下自私自利,他只恨自己太迟钝,没早一点发现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那夏巍是什么人?年纪大得都可以当他爸了,已有家室不说,还借口老婆生不出蛋,明目张胆在外面养了不少彩旗,什么网红小模特小明星,各种负面新闻层出不穷。
  他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男,都知道此人品性恶劣,更何况是在上流圈混的如鱼得水的凌巧晴?
  她明知夏巍就是个大火坑,却还是迫不及待地要把他推下去,何其歹毒,其心可诛!
  见凌筠潼迟迟不出声,凌巧晴以为他屈服了,得逞地笑道:“反正我已经跟夏少说好了,定金我也拿到了手,你现在就是不从也得从!”
  凌筠潼捏紧垂在身侧的手,努力缓了语气,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姐姐,我理解你想出国留学的心情,可你也不能为了自己牺牲我这个弟弟吧?爸爸虽说是欠了高利贷,但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我们……”
  “行了,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有的!”凌巧晴不耐打断他的话,掏了掏耳朵,漠然道:“他有苦衷是他的事,我只关心我的前途,至于别的,关我什么干系呀?”
  丢下这几句话,她站起身,扭着臀扬长而去。
  客厅终归寂静,凌筠潼僵硬地站在原地,心里一片麻木不堪。
  ……
  震耳欲聋的酒吧里,舞池里早已是群魔乱舞,红男绿女贴在一块挥舞热汗,纵情享受着纸醉金迷带来的快乐。
  凌筠潼坐在吧台前,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
  这原本不是他这个乖宝宝会来的地方,可他心情苦闷,又无人可诉,就只好来这个传说中的地方一醉解千愁。
  在踏入这间店前,他刚被前未来岳母赶出戴家的大门。
  原本,他是打算去找戴岚雅求助,看看能不能借点钱先还了夏巍的定金,但他扑了个空,戴岚雅并不在家,是戴母接待了他。
  这个曾温柔和蔼的阿姨,和凌巧晴一样,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刻薄地嘲讽他是个丧家之犬,还警告他以后不准对戴岚雅纠缠不清,因为她女儿已经有了新的门当户对的未婚夫。
  记起戴母当时那不掩鄙夷冷酷的面容,凌筠潼浑身的血液都要冻僵了,他狠狠地灌了一口酒下肚,高浓度的冰凉酒液穿过肠胃,令人神经麻痹,然而情绪却被无限扩大了般,越发地无助孤单。
  他看着眼前的喧闹欢腾,感觉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外来客,想走,却又害怕回到那个充满伤心绝望的家。
  不是不清楚他和戴岚雅的婚约,是源于两家商业利益的结合,可打小和戴岚雅青梅竹马的情分,还有戴父戴母长久以来的关怀备至,让他天真地以为,即使他不是凌家公子,他们也是真心喜爱自己,并希望他能成为戴家的一份子的。
  殊不知,这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人家看中的,只有他凌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从来都不是他这个人,从不是。
  凌清瞳脑子昏昏沉沉的,心很痛,很酸,很无奈,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现实。
  爸爸从小就教他要做个正直善良的人,却没有教过他,当他不在的时候,他该如何坚强地面对这个无情冷酷的世界。
  往后的路,他该怎么走?真要去给那个夏巍唱菊花台吗?高利贷的债又该怎么办呢?……
  被这些问题搅得脑子疼,凌筠潼更是心乱如麻,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借酒浇愁。
  十年份的波尔多很快被干得只剩小半瓶,他趴在桌上,醉意朦胧。
  昏昏沉沉中,有人走到面前,低头在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听不清,也不想去理会,伸手就去拿面前的酒杯。
  可那人却钳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继续喝下去。
  掌心传来的炽热温度,令他本能地泛起一身鸡皮疙瘩,用力挥着双臂,意图将对方推得远远的。
  两年前,他经历了一场十分可怕的劫难,被强,暴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很排斥别人的碰触,就算是戴岚雅,也只能和他简单拥抱,或者牵牵小手而已。
  这个人显然逾矩太过,哪怕是出于好意,他也抗拒接受这样的碰触。
  连着被他推了几次,对方似乎耐心告罄,一把将他横空抱了起来,大步迈向酒吧门口。
  脚忽然离地腾空,被人控制的感觉让凌筠潼瞬间酒醒了大半,拼命拍打对方的肩膀,大声呵斥,“你干什么!快放下我!”
  然而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盖过了他的声音,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而他那点力道对男人而言,也如蚍蜉撼树般徒劳无功。
  “砰”地一声,他被塞进了车里,没等反应过来,一具温热的男性身躯就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