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奕宸忽然激动起来,扑到床边,冲着床上的人低吼,“凌筠潼,你快点给我好起来!听到没有!”
  凌筠潼静悄悄的,毫无反应。
  盛奕宸心都揪成了一团。
  两年了,他处心积虑筹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结果却要败在一场高烧上吗?
  越想越不甘,他发狂般地拽住凌筠潼,用力地摇晃他的肩膀,“凌筠潼,你给我醒来!不准睡了!你听到没有,快点我起来!”
  明明已经用了最好的医疗团队,最先进的设备,最好的药,为什么你就是不醒来?
  你不是恨我吗?
  那你就给我醒来,狠狠地报复我啊!
  张医生被他吓了一跳,忙冲过来,和其他人一起七手八脚地制止他,“少爷,你冷静一点!病人需要静养,你这样会加重他病情的!”
  盛奕宸被一群人按住,怔怔地望着床上昏睡的人,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如电流一般直击心头。
  他甩开那些人,转而用力握住张医生的手,“张老,你一定要治好他!他从没生过大病,只不过是发烧而已,你给他开药,给他打针,快点让他醒过来吧!”
  张医生不忍让他失望,却也不得不如实以告,“不是我不想救他,现在是病人求生意识薄弱,抗拒醒过来。”
  盛奕宸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张医生长叹了口气,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病房。
  人一走,原本挤攘的病房瞬间空旷了许多。
  盛奕宸杵在床边,背影僵硬,卸下往日的骄傲和不可一世,他看起来有种随时都会破碎的脆弱感。
  许久,他缓缓地俯下身,趴在凌筠潼的耳边,低声问道:“阿潼,你想不想见你父亲?”
  这话犹如一剂强心剂,凌筠潼眉心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盛奕宸察觉到了,心头一跳,屏住呼吸说下去,“其实,你父亲并没死,他还好好地活着。”
  “……”
  “他根本没有登上那个失事的飞机,一切都是你父亲弄出来的假象。”
  “……”
  “他这么爱你,怎么会舍得抛下你死去?”
  “……”
  随他的话越说越多,凌筠潼的反应也跟着越发激烈,嘴唇翕动着,额头不断有热汗滑落。
  盛奕宸轻轻地拭掉他的汗,无比温柔地许下承诺,“你乖乖醒来,我就帮你找父亲,好不好?”
  ……
  发烧后的第五天清晨,凌筠潼终于睁开了眼睛。
  脑海里一片空白,浑身也是酸软无力,他试着抬了抬手,才发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双臂紧紧搂着。
  扭头望过去,旁边的枕头上铺满了漆黑的长发。
  是那个强暴犯。
  乍然见到这个人,凌筠潼本能地一惊,暂失的记忆如浪潮瞬间整个席卷而来。
  他想起来了,他被逼得走投无路想跳江,是这个强暴犯把他拉住,强行带走了他。
  想到昏迷前发生的种种,他心里一阵愤恨,不知哪生出来的力气,狠狠地推开了身边的男人,哑着声地怒骂道:“混蛋!你给我走开!”
  盛奕宸被他声音吵醒,一睁眼就看到怀里的人怒瞪自己,顿时大喜过望,“阿潼,你醒了!”
  叫谁阿潼呢!?谁和你熟了!
  凌筠潼忿忿地腹诽,扭过脸不去理他。
  盛奕宸现在满心欢喜,哪里顾得上计较他的冷淡,张老说过,只要他能醒来,就代表烧已经退了。
  “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盛奕宸抱住他,用力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凌筠潼被动地接受他的亲吻和拥抱,心里厌恶,却也没挣扎。
  因为他知道,激烈的反抗只会引得这个男人更加凶狠的镇压,与其这样,不如麻痹自己,反正都逃不了。
  而且他现在真的很累,刚刚推那一下,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两人在床上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凌筠潼睁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忽然开口问道:“你说我爸爸还活着,是真的吗?”
  盛奕宸神色一顿,低头去看他的眼睛。
  凌筠潼也望向他,神情端正认真。
  对视片刻,他点了点头,“……是真的。”
  凌筠潼眼睛顿时大亮,呼吸因为兴奋而变得急促起来,稍稍平复了下情绪,他再次确认,“你说真的?……真的没骗我?”
  “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他不答反问,语气淡淡地,“你父亲的死活跟我没关系,我犯不着和你扯这个谎。”
  凌筠潼呆了一呆,眼神闪烁了好几下,轻声回道:“谁知道你会安什么心呢?你是坏人,撒谎是坏人最常干的事。”
  盛奕宸被气笑了,忍不住掐了掐他白嫩的脸颊,“看来你恢复的不错,都会怼人了。”
  凌筠潼推开他的手,翻过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盛奕宸不在意地扯扯唇角,掀开被子赤脚走下床,脱掉上衣,换上崭新笔挺的新衬衫,慢斯条理地拾掇自己。
  冷不防地,他开口说了句,“我会帮你找人的。”
  凌筠潼浑身一震,眼底迅速弥漫上一层雾气。
  这句话如一道阳光,霎时照亮他原本阴霾的心,一想到父亲还在世上,他感觉自己就像做梦般,那么地不真实。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起来,又听到男人继续道:“但有个条件,你必须心甘情愿地和我结婚。”
  “……”
  盛奕宸将最后一粒袖扣扣上,转头去看床上的人,用商人的口吻道:“我不是慈善家,也没什么乐于助人的精神,你只有跟我结婚,我才会帮你找我的老丈人。”
  凌筠潼仍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无动于衷的样子。
  盛奕宸眉心微皱,搞不懂他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
  这些天以来,他连做梦都在念着他的好爸爸,现在听到心心念念的父亲没死,他不该激动地跳起来和自己谈判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到他这些天的梦呓,盛奕宸俊容不觉微沉,猛地拉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翻过来面对自己,故意恶劣地问道:“我在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不是听到你父亲没死成,你其实很失望啊?!”
  凌筠潼被他扯得胳膊生疼,又听到他这话,顿时气得不行,“你这个混蛋,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