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啊。”
  凌巧晴冷哼了声,对他的暴怒不以为然,“当时的情况那么混乱,你那些东西又不是大家名作,我就叫人随便处理了。”
  凌筠潼犹如被人兜头灌了一桶冷水,整颗心都是冷的。
  双手无力地垂下来,嘴唇被他咬得几乎要出血,好一会都没动静。
  小五和小六见他面色惨白,不由担心地起来,“凌少爷,您没事吧?”
  凌筠潼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睁开眼,目光死死地瞪着凌巧晴的脸,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小五哥,麻烦给商总打个电话,就说我不高兴这个人在这里开店。”
  小五就等着他发号施令了,当即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凌巧晴没想到他这么绝,瞬间激动了起来,尖叫道:“凌筠潼,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可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是谁比较过分!”
  凌筠潼吼回去,红着眼怒斥,“凌巧晴,我们凌家养你二十一年,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可你看看你是怎么回报的,白眼狼都没有你这么狠!那些画,对你来说可能是一文不值的废纸,可那都是我的心血!是我画了十七年的心血!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话说到最后,他喉头梗塞,发不出声音来,眼泪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悲伤和失望,犹如绵密的细针,一针一针扎入他的骨血里,鲜血横流,痛不欲生。
  之前凌巧晴把他出卖给夏巍,搬空凌家,他都没这么恨!
  对每一个用心创作的人来说,作品就是孩子般的存在!
  而如今他的孩子都被当废品处理了,他怎么可能保持冷静!
  他不会原谅凌巧晴的!
  这辈子都不会原谅!
  凌巧晴叫叫嚷嚷了好一会,见凌筠潼始终不为所动,这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彻底慌了。
  她忙连滚带爬地抱住凌筠潼的大腿,故技重施地哗哗淌泪:“潼宝!潼宝!是姐姐错了!这个店是你姐姐花了所有的积蓄才开起来的,要是没了,姐姐我就走投无路了!”
  “你的积蓄?”
  凌筠潼心如荒漠,垂眸俯视着她硬是挤出来的泪眼,语气凉到极致,也恨到了极致,
  “你所谓的积蓄,里面有一部分是偷卖我们凌家的东西得来的吧?事到如今,你还有脸提你的钱!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早就告你去坐牢了!”
  坐牢!
  眼看着凌筠潼是认真的,凌巧脸色彻底变了,极度惶乱之下,音调开始哆嗦了,“潼宝!姐姐真的知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对!我会弥补你的!你那些的画稿……我去找!一定给你找回来!你要真去告我,我就真的完了!”
  变卖凌家那些东西后,她原本是真打算跑去国外的,可临时临了没订到当天的机票,就多逗留了一天。
  后来她接到彪哥的电话,彪哥知道她要出国的原因,花言巧语地劝她留下来说,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保护她!
  可结果才过了几天,狗男人就对她失去了新鲜劲,现在已经爬上新欢的床,把她这个旧爱彻底抛到了脑后。
  凌巧晴想到昨晚被彪哥新欢抽的那两个耳光子,悔得脸和肠子一块青了!
  真如凌筠潼昨天所说的样,她早知道会有今天,何必当初呢?
  如果她当时坚持出国就好了,没准这会已经在海边无忧无虑地晒阳光浴了!
  凌巧晴还在苦苦哀求,可凌筠潼已经不想听下去了,从她的手臂里抽回自己的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女人在原地懊悔痛哭。
  ……
  盛奕宸刚翘班赶回家里,迎面就瞧见到张姨走过来唉声叹气,说凌筠潼把自己关在书房大半天了,午饭也不吃,宝妈端着饭菜在门口劝说了半天都没用,也不知是不是生病了。
  “知道了,我现在上去找他。”
  盛奕宸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就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
  将脱下的外套随手交给张姨,他上楼找人去了。
  等到了二楼,远远就瞧见宝妈端着碗面在书房外面,苦口婆心地哄着,“小少爷,您就算再没胃口,多少也吃点东西吧,饿坏了怎么办?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阳春面,您快出来吃吧,咱不吃完,就吃几口好不好?”
  书房的门却始终纹丝不动,只听到凌筠潼闷闷地声音从门缝飘出来,“宝妈,我真的吃不下,你不用管我了,让我一个人安静下吧。”
  宝妈端着那碗面,对着门摇头叹了口气。
  小少爷脾气好是好,可一旦犯起倔来,那也是谁都哄不好的。
  只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在宝妈的印象中,这么多年总共也没超过一个巴掌的次数,也不知早上他出去遇了什么事,回来就变成这样了,问小五小六也不肯说,真是愁死她了。
  正想着该如何是好,身后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宝妈转过头,就看到盛奕宸往这边走过来。
  她有些诧异,忙走过去,毕恭毕敬地问候,“姑爷回来了。”
  盛奕宸嗯了声,看了眼她手里还冒着热气的阳春面,道:“你下去吧。”
  宝妈有些放心不下,不过想到盛奕宸和凌筠潼才是小俩口,凌筠潼不听她的,未必不会不听盛奕宸的,也就按下了内心的担心,依言退下去了。
  盛奕宸走到书房面前,抬手轻叩了两声,“阿潼,我要进来了。”
  里面没有半点回应,默许的样子。
  盛奕宸旋开门走进去,就见到凌筠潼抱着双膝,缩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一动不动的。
  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埋在膝盖的脸看不清表情,也不知有没有在哭。
  盛奕宸暗叹了声,走到他身边坐下,抬手揉了揉他后脑勺上的短发,语气有些无奈,“阿潼,你不乖,又不吃饭了。”
  他的话虽是责怪,可声音却很温柔,到底是心疼占上了头。
  凌筠潼耳朵动了动,僵在那没作声。
  盛奕宸垂眸俯视他瘦弱的肩膀,沉默半晌,温温淡淡的声音响起来,“我没有读心术,你不说出来,我是没办法替你分忧解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