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不知道戴岚雅那些歪歪曲曲的复杂情绪,听她久久不做声,顿时有点急了,忙说道:“戴小姐,就算我欠你个人情好了,改天你去我店里,不管看上哪样,我一律给你打七折,你看这样可以吗?”
  七折?
  戴岚雅有点心动了,不由打起了九九小算盘。
  虽然她贵为戴家千金,可是父母给她的零花钱并不多,每个月也就是十来万而已,想要买大件点的东西,还得倒腾自己的小金库,或者找父母撒娇讨要,远远做不到一掷千金的豪爽。
  这七折看着似乎不高,但对鲜少打折做促销的金灵来说,已经算是大出血了,如果她去选套几百万的珠宝,划拉下来也能省下不少钱的。
  戴岚雅心里已经无比满意,可高傲的自尊心却不允许她表露出来,装模作样地淡笑道:“金总,你也太客气了,不过是个电话而已,你要真给我让这么大的折扣,回头我要是选套一千万的珠宝,你不就亏三百万了么?”
  金灵嘴角抽了抽,没料到她还真来试探自己的底线。
  不过话都说出来了,她也拉不下脸改口,也笑着道:“别说亏三百万,就是亏五百万也值,没什么不可以的,权当卖戴小姐一个人情了。”
  这话有点让戴岚雅笑不出来了,不就是个联系方式而已么,竟能让金灵这个吝啬鬼做到这个份上,那个废物设计的饰品,真有这么好看吗?
  戴岚雅不知道的是,金灵一共接了五套,如果全部做下来,算下来的利润是五百万的翻倍。
  当然了,赚不赚钱对金灵来说还是其次,重点是她已经拍胸口答应了下来,如果到时不能按时交货,赔钱道歉能解决的也就算了,万一那几个豪门阔太较真起来,联手封杀她也不是不可能。
  做奢侈品这一行的,上流圈的人脉太重要了,因为她的目标客户全在里面,平民老百姓哪买得起?
  她一点都不想冒得罪贵人的风险,如果戴岚雅真能帮她搞定凌筠潼,少赚个三五百万的对她来说真不算多。
  戴岚雅见金灵都把话求到这个份上了,虽然心里酸得像个李子,不过她没说什么,就把凌筠潼以前的旧手机号码报给了金灵。
  挂电话前,她想了一想,还是多嘴提点了几句,“对了,你找凌筠潼的时候,最好别说是我给你的联系方式。”
  金灵愣了一下,疑惑道:“为什么?……你们现在关系不好吗?”
  对方这么看重凌筠潼,戴岚雅当然不好说实话,支支吾吾地敷衍道:“他家不是破产了么?我父母非要我和他分手跟陈申鸣在一起,我拗不过他们,就只好同意了,所以……你懂我意思吧?”
  被她这么一提醒,金灵才恍悟过来,了然道:“行,我心里有数了。”
  以前她曾从凌巧晴那听说,戴岚雅和凌筠潼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好得不行,原本她还想待会给自己安个戴岚雅好友的身份,好好地争取凌筠潼的好感呢,现在看来,她只能放弃这个策略了。
  仔细想想也是,凌家破产了,凌筠潼被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悔婚,就算对戴岚雅的感情还在,肯定也是情伤深重吧。若她贸然利用戴岚雅这一层关系,万一弄巧成拙,反而勾起凌筠潼的伤心事,那不是更不利于她谈事情么?
  所以戴岚雅提醒的也没错,她确实应该更谨慎一点才行。
  结束和金灵的通话后,戴岚雅坐在沙发上,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戴母从外面回来时,就看见她一声不吭地坐在客厅,眉头紧蹙,一张脸阴得快要挤出水来了似的,一看就是心情差到极点了。
  “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我们的大小姐不高兴了?”
  戴母放下包便施施然地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来,笑着问道:“跟妈妈说说,是不是你弟弟又惹你生气了?”
  戴岚雅本来心情就不好,被她这么一问,顿时像找到了个发泄口,嘟着嘴郁闷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小姐,能欺负我的人多着呢,可不止你的宝贝儿子。”
  这话听着幽怨颇深,戴母不由打量了她几眼,直接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实话实说,要真是你弟弟惹你了,我这回绝不偏颇,非揍那臭小子一顿不可。”
  戴岚雅却背过身面向另一边,一副不想多提的样子。
  戴母蹙了蹙眉,开始不耐烦了。
  戴家一共三个孩子,大女儿戴岚雅,二女儿戴菲菲,最后是小儿子戴恺鸿。
  戴母和丈夫都是重男轻女的,几乎把全部的爱都放在了小儿子身上,两个女儿对他们来说,就是和其他豪门家族联姻,稳固势力攀权附贵的工具人。
  既然是工具人,自然不值得她拿出太多的耐心,问两遍不肯说,她也懒得再惯她毛病,当即找来管家询问,“老李,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李管家是戴母娘家的一远房亲戚,心里自然是偏着这个女主人的,便将之前从戴岚雅和金灵那听到的通话复述了一遍。
  她听到的不多,不过也足够让戴母抓到重点了,撇撇嘴角,不以为然道:“不就是跟你问凌筠潼的手机号码么?你发什么脾气啊!”
  “不是的,妈……”
  戴岚雅张口结舌,她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就是觉得很酸,很别扭,难以描绘地烧心堵肺。
  这种感觉,就好像曾经有一座金山摆在她面前,任她占有挥霍,可是她一点都不稀罕,甩手就随便丢了,现在那个金山开始发光发亮被人发现挖掘了,她再想要回来,却是不可能的了。
  她咬着嘴唇,憋了老半天,才闷闷地说道:“妈,我觉得……我当初不对凌筠潼这么绝……”
  戴母闻言愣住,不由诧异地望着她,拔高音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后悔了,对那个丧家之犬的废物余情未!?”
  戴岚雅表情一僵,矢口否认道:“胡说!我怎可能对那个废物余情未了!”
  “不是就好。”戴母面露鄙夷,不屑道:“以前要不是看他是凌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人又老实好拿捏,我和你爸才瞧不上他!没了凌家,那就是一身无所长的废物,我可不许你对这种没用的男人留情!”
  戴岚雅被她说得心更乱了,烦躁道:“我都说没有了!我现在心里只有陈申鸣,谁还惦记凌筠潼那个废材啊!”
  瞧她不像在撒谎,戴母脸色缓和了几分,放柔了声劝道:“我知道你最近因为婚礼推迟的事心情不好,可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谁知道陈老爷子好死不死,就赶在你们婚礼的前一天过世,为了配合陈家守孝,我们也只能把婚礼延迟到年后了。不过你也别急,等过了春节,我和你爸就约陈家人重新商讨,会尽快把你们的事定下来的。”
  一提忽然被延期的婚礼,戴岚雅心情更差了。
  原本,她和陈申鸣的婚礼两个月前就该举行了,可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之前脑瘫大半年的陈老爷子,忽然在婚礼的前一天咽了气,丧事喜事撞在一起,当然是优先丧事了,她的婚礼也只能另择佳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