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密顿时愣住,犹如耳边炸了道雷,愕然地望着这个垂头不语的男人。
  方奇这话的意思,是他妻子给他戴绿帽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
  他最后一次去找方奇时,明明是方奇的妻子林静蓝,亲口告诉他她怀了方奇的孩子。
  当时林静蓝那一脸即将身为人母的慈爱和幸福,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几乎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立即就打了方奇电话求证,方奇虽然支支吾吾地没有正面肯定,但也没有去否认什么,这更是让他痛彻心扉,彻夜难眠。
  熬过那段崩溃的情绪,他终于决定斩断这段持续了十五年的痴恋,拉黑方奇的电话后,他回了江城,接受了家里的联姻安排。
  有那么一瞬间,潘密生出无数的疑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去相信谁。
  想了又想,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皱眉问道:“你不是总夸你的妻子是个正直贤良淑慧的人么,她要真像你说的这般好,应该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吧?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方奇脸上闪过难堪的神色,过了许久许久,才艰难地解释道:“没有误会,那孩子确实不是我的……静蓝在我之前有过一个男朋友,他们以前感情很深,后来因为一点事闹了误会分手了……去年他们在同学会重逢,以前的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就和好了……”
  停了一停,他从嘴角挤出几分苦笑,接着道:“我以前老在你面前夸她,那是因为我希望你对我死心,都是故意的……”
  潘密面容变得僵硬,薄唇紧抿着,忽然就没了话语。
  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记忆里那张端正略带稚气的脸,生活的不如意和过重的心事,在他眼角眉梢刻下了沧桑的痕迹,就连那头本该乌黑浓密的头发,也隐见银丝出没。
  他看着男人夹在黑发里的几根银丝,鼻尖泛酸,眼里闪着一点微光,透出几分凄然。
  第一次被家里解禁后,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他老家的地址,以为可以顺势问到他的联系方式,可方奇父母一听说他的身份,立即破口大骂拿着棍子把他赶出了门,并杨言他要是再敢找他们的儿子就报警抓人。
  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气馁,此后只要一有空,他就会跋山涉水飞过去,整日整夜的守在他老家农村家门口附近守着,希望有朝一日能守到他心里的那个人回老家。
  可真正等到了那一天,他不止等来了方奇,还等来了方奇的新婚妻子。
  看到那两人一起携手出现的一幕,他心都要碎了。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头,面对他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的出现,方奇一次又一次地明言拒绝,让他以后别再过来,还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强调他跟他现在的妻子感情有多好,他们有多恩爱。
  在他被伤的体无完肤,数次陷入绝望的深渊里差点出不来,终于要接受别人的现在,方奇却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自已孩子不是他的,以前那些几乎致他于死地的话都不是真心的!?
  潘密盯着他的眼睛,语调沉了几分,徐徐道:“所以,你是因为妻子出轨了,气愤伤心无奈之下,你想从我要安慰,所以才过来找我,是么?”
  方奇脸瞬间煞白,忙摇头道:“不、不是这样的!静蓝能打开心结,和她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的!我过来找你,只是因为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我想见你!”
  潘密扯了扯唇角,笑得有些嘲弄,“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我的缘分早在你离开江城的那一刻结束了,让我别再干涉你的人生。如今我如你所愿退出来了,你却忽然出来跑来找我,还说什么想见我了…方奇,你把我当什么了?难道对你来说,我是可以随意戏弄的对象吗?!”
  他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几乎是低吼出声。
  方奇脸更白了,急急地否定道:"我没有!我从来都把你当成……"
  "够了!"潘密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管你那边是什么情况,我只能告诉你,事到如今,一切太迟了!”
  方奇噤了声,怔怔地望着他,眼神凄凉,带着被伤害后的痛苦。
  潘密因他眼底的伤痛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又很快重新变得坚硬起来,他放慢了语调,字句清晰地说道:“我有女朋友了。
  下个月我们就要订婚了,回头我会给你发请柬的,如果你方便,欢迎到时来观礼。”
  丢下那话,他没再去看男人血色殆尽的脸,转身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车里,驱车而去。
  和过来时的堵塞不一样,这次他的车开得相当顺畅,左拐右绕地很快就开出这片老城区,驶入了繁华喧闹的市中心。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不知疲倦的闪烁着,道路两旁的商铺播放着不知名的乐曲,行人往来不息,他看着车外那热闹的街景,眸色深沉,思绪一阵沉浮不定。
  忽然,一道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车里的沉寂。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盛奕宸打来的。
  情绪不佳,他现在谁的电话都不想接,谁都不想理会。
  可看着来电显示上的那两个字,在电话自动挂断的前一秒,他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原以为盛奕宸是来找自已谈公事的,结果却是约他周末到家里聚餐。
  他有些意外,扬了扬眉,僵了半天的脸总算有了些许往日常见的笑意,“真少见,以往总嫌聚会浪费时间的你,居然破天荒主动攒起了饭局,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筠潼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