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这么一对比,娄丞忽然对盛奕宸生了几分愧意,不觉望向斜对面的男人,默默地忏悔起来。
  老盛,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以前我老嫌你和凌小潼的狗粮腻得J死人,现在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比起潘密宠他对象的程度,你那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的!
  正陷入后悔愧疚中无法自拔,就见到盛奕宸隔壁的凌筠潼端起手边的碗,低头喝了两口鱼汤,然后就放到了一边。
  盛奕宸瞧见了小朋友的举动,也不知是被传染了还是怎么的,也随手端起了自己的汤碗。
  正要低头喝汤,却发现碗里已经空了,他放下手,很自然端起凌筠潼那一碗喝了两口,完了又放回原位。
  凌筠潼瞧见了也没什么反应,照旧夹菜吃饭,显然早已习以为常了。
  娄丞默默地看在眼里,默默地收回视线,再默默地收回之前那些忏悔之言。
  他错了!
  他又错了!
  盛奕宸和潘密都是一个样,俩人不遑多让,腻起人来都能J死个人!
  可怜他一单身狗,到底是造了什么虐,竟要被这两个兄弟混合刺激!
  白祁去他面前的夹菜,正好瞥见他一脸内伤的憋闷样,不觉有些生疑,但也没说什么,吃饱喝足后,便率先移步去了客厅那边发饭晕。
  娄丞刚胡吃海喝了一顿,也差不多吃饱了,但他没跟过去,而是慢吞吞地喝着鱼汤,等着潘密那边也吃饱了,便找了借口,把人给拖去了外边的花园。
  不等潘密开口,他率先发起了质问模式,无比痛心地问道:“密啊,你这都什么情况?你和朱雨菲呢?分了还是怎么的?别告诉我你劈腿了,一边继续准备你下个月的订婚宴,一边偷偷跟着凌小潼的责编鬼混!”
  他问得又快又急,活像跟机关枪胡乱扫射似的,根本不给自己喘气的功夫,一通问下来,脸都憋红了,喘着粗气瞪着潘密,大有一种你不给个完美的解释我就誓不罢休的气势。
  潘密安静地等他说完,淡淡地回了一句,“就是你看到的这么个情况。”
  娄丞瞪大眼珠子,过了片刻,才错愕道:“……那朱雨菲呢?你怎么打算的?”
  “已经分了。昨晚上的事。“
  “昨晚??这也太突然了吧,你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娄丞用力抓了抓头,感觉脑子都快乱成一团线了,暴躁道:“上次在老盛家聚餐,我看你俩好好的,还以为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你现在突然给我来那么一出,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啥才好了!”
  潘密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抿了抿,没做声。
  他并不意外娄丞的反应,除了盛奕宸之外,圈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潘家和朱家的联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娄丞虽然最开始并不相信他会对方奇死心,可自从上次看到他带朱雨菲参加聚会后,就深信他真放弃了方奇,也难怪这会儿会这么惊讶。
  娄丞脑子混乱了好一阵子,总算镇定下来,端正了神色,一本正经地问道:“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和朱雨菲分手改和方奇好上的事,你家老头亲娘同意了?”
  潘密神色一顿,语气沉了下来,“不管他们同不同意,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退让!大不了就断绝关系,从此就不再往来!”
  听到这话,娄丞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傻愣愣地发了好一会的呆,这才缓过神,抖着嘴皮子喃喃道:“你真打算这么做……?我之前听我家老头说了,你爹已经确定由你来继承家业了,就为了那个方奇,你真要放弃唾手可得的王位?不觉得可惜吗?”
  潘密却是清淡一笑,语气平静,却也异常笃定道:“没什么可惜的,对我来说,他才是最重要的。”
  他声音不大,语调平缓自然,仿佛此时讨论的并不是继承千亿家业的大事,而是今晚的夜色着实不错的琐事。
  娄丞看他这样,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知道潘密的性子,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所以,这事在潘密这就算是定音了,潘朱两家是不可能联姻的了。
  可这事也太突然了点,在此之前,他完全没察觉到半点征兆,昨天还特意去找白祁商量送订婚贺礼的事呢。
  思绪混乱中,娄丞忽然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脸色逐渐变得古怪异常,看着潘密的眼神也随之复杂了许多。
  潘密还赶着回去陪方奇,看了一眼腕表,催促道:“你还有别的事要说没?没有我进去了。”
  娄丞眼神闪烁了几下,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才迟疑问道:“这个方奇……不会就是你那个家教老师吧?”
  闻言,潘密露出几分疑惑的神色,似乎有些奇怪他怎么会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不答反问道:“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娄丞被狠狠一噎,夸张地往后退了两步,猛地捂住自己的小心肝,一副差点心脏病发作的模样。
  靠!难怪他刚刚忽然觉得名字怎么那么熟,还真是那个方老师!
  娄丞没见过方奇,方奇给潘密做家教的那两年,他正在国外接受老头亲自制定的精英特训,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还晚,累得只想快点结束这种非人的日子,根本没心思去管别的。
  等他顺利通过考验回国后,方奇已经被潘家赶出江城,潘密也被囚在家里,只能接受朋友的探视不能随便外出。
  当时潘密深受打击,状态很差,他不好问得太详细,也就是分别从商启之和盛奕宸那边零零碎碎了解大概,知道潘密喜欢上他的家教老师,但家里不允许,两人就被迫劳燕分飞了。
  商启之以前有跟他提过方奇的全名,不过比起名字,他对方奇记忆点都集中在是潘密的家教老师这事上,每次提到这人,都是方老师方老师地喊,久而久之,这人的全名在他脑子就变得无比模糊了。
  凌筠潼第一次介绍方奇时,他见这个中年男子平平无奇,实在瞧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就是那个让潘密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白月光!
  难怪潘密宁可不要皇位也要跟朱雨菲分手,原来是他的白月光来江城了!
  总算了解的事情真相,娄丞顿时郁闷地不行,一脸沉痛地控诉道:“你也忒不把我当自己人了!这么大的决定,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啊?回头你父母要是又把你关起来,我就是有心想捞你,也得先掌握前情提要啊!”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潘密无意拉更多的人下水,随口打发了他两句,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里。
  娄丞傻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眼前。
  夜色斑斓,清冷的夜风穿过枝叶浓密的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
  娄丞在风中凌乱了半会,还是觉得没法平缓情绪,果断拿出手机给商启之打了电话,噼里啪啦的就把自己刚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末了,他顶顶委屈地幽怨道:“启之,你说,潘密他是不是太不把我当兄弟了?这么重要的事,他愣是一个字都没跟我提!我刚刚要不是主动问他,还不知他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商启之这会还在公司里加班,头大地揉了揉酸累的眉间,勉强耐着性子道:“潘密不是小孩子,他自己就能做主的事情,又何须跟你嗦?这事这么大件,现在圈里也就我们几个知道,其他人暂时都还不知,他要真不把你当兄弟,刚刚你问的时候,他随便敷衍你就是了,又怎么会这么快爽快承认?”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觉得不爽!”
  娄丞并没有被安慰到,声音仍是闷闷的,“我可是把我他当成我最要好的兄弟,有啥事都头一个跟他说!他倒是好,就这么狠心无情地瞒着我,自个儿偷偷把大事都干完了!”
  他越说越激动,语气里满满都是纠结不甘,跟个吃醋闹别扭的小孩子似的。
  商启之嘴角抽了抽,要不是知道这会说话的人是娄丞,他简直以为这是哪个幼稚园的小朋友在耍小性子。
  他现在忙得要命,桌上还有一大堆文件等着处理,没心情跟这个刚悠哉悠哉地享受了一顿大餐的幸福人士瞎掰扯,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不就是毁个还没举行订婚宴的婚约么,这算什么大事?再说了,潘密要跟方奇在一起,是他自己就能决定的事,这还需要跟你商量?你要真这么不痛快,回头潘伯父发怒要惩罚潘密,你可以化气愤为动力,帮他分散下潘伯父的火力。”
  该说的都说完了,他不等那边人回应,抢先道:“我这还忙着,先这样吧,改天再约你。”
  娄丞心里还是不舒服,不过他也听出了商启之想挂电话的意思,闷声道:“行吧,既然你没空,我等会去骚扰老盛,他肯定跟我一样还被蒙在鼓里,一会还不知道要怎么惊讶呢。”
  说话间,他不由想象了一下盛奕宸的表情,精神一振,心情总算平衡了些。
  “奕宸?”商启之闻言微怔,疑惑道:“他不是早知道了么?潘密的事,还是他昨晚告诉我的。”
  电话那头迅速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有人又自闭了。
  商启之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短暂的沉默后,丢了句“我去忙了”,然后迅速掐断了电话。
  随手搁下手机,商启之端起旁边的咖啡抿了一口,余光瞥见手机已经暗下来的屏幕,不由联想到娄丞最后的反应,不禁有点担心起来。
  虽然看不到那边的人,但他知道,娄丞肯定又被打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转而去找奕宸的麻烦。
  他这个担心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放平了心态,专心投入了工作。
  娄丞平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奕宸发怒,只要那边皱个眉头,这货绝对会缩起尾巴做人,乖得跟兔子一样,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不得不说,商启之还是很了解娄丞的,他猜的没有错,娄丞确实没敢去怒斥盛奕宸的厚此薄彼,有消息不跟兄弟共享,而是去找了白祁狂吐苦水。
  “小白!我觉得我被他们排挤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就我一个被蒙在圈里!”
  娄丞狠狠地捏紧拳头,忿忿道:“我现在感觉自己特别像个傻子,气死我了!”
  白祁被堵在厕所门口前,脸色黑沉,被迫听完了他满腹的牢骚。
  真的,他看起来长得很像心理辅导老师吗?
  为什么娄丞现在只要有半点不愉快,就爱扒拉到他这里来?这也就算了,不给听完还不给走,非要等他自己心里痛快了才让开。
  忍住朝天翻白眼的冲动,白祁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大家都知道了,就唯独你不知,难道你不该先反省下自己?”
  没听到自己想要的温柔安慰,娄丞脸色一垮,不服气地叫嚷起来,“反省?我为什么要反省?错的是他们,要反省也是他们反省才对!”
  白祁心想就你这张藏不住事的大嘴巴,告诉你还能有好事?人家选择瞒你,妥妥的明智之举好吗?
  不过看他现在已经够郁闷了,白祁也不想被继续堵在这听他没完没了的嗦,斟酌了一下,到底还说了几句中听的话,“其实你也不用太介意,你平常工作这么忙,也许他们不想让你操太多工作以外的心吧。”
  这一通解释非常合情合理,娄丞琢磨了一下,心里的闷气瞬间去了大半,但面上还是持续不爽,哼哼地说道:“要说忙,启之比我忙多了!我今早原本也约了他一起过来吃饭,但他说实在抽不开身没过来。老盛既然都给连启之打电话了,怎么就不能顺便也给我打个电话呢?”
  白祁深吸了口气,极力按住逐渐不耐的脾气,克制道:“也许就是因为盛总先给商总打了电话,他从商总的忙碌状态中联想你这边的情况,这才没打扰你吧。而且今天不是要聚餐么,说不定盛总就是打算待会当面跟你坦白的,谁知你这么英明神武还这么明察秋毫,居然让你率先发现了。”
  难得听到他夸赞自己,娄丞闷气顿消,脸上一下就笑开了,伸手一把揽住白祁的肩膀,哈哈笑道:“说的也是,我确实很英明很细心!小白,你可真是我的解语花!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