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怨懑上了,白祁一口气堵在胸口,恨不得一拳揍上他高挺的鼻子,暴躁道:“我让你抱了吗?明明是你非要折腾自己,还反倒怪起我来了!还有,昨晚要不是你认错了路,我这会就该在自个儿的家里了,至于跟你挤一张床吗?!”
  这就让娄丞没的反驳了,挠了挠头,实在找不到话呛回去,只得闷声道:“行了行了,都是我不对好吧?一大清早的,我懒得跟你吵!”
  见他主动示了弱,白祁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抿了抿唇角,没再继续揪着不放。
  余光看到自己的手机就搁在床头柜上,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眼时间,正好是早上的八点。
  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他拉起衣领嗅了一下,顿时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原本还打算直接从这里去公司的,现在看来,还是先回家洗个澡吧,筠潼今天要来公司开会,他可不想让他闻到自己身上的怪味。
  打定主意后,白祁抬头望向娄丞,正想问他借车回家,却看到娄丞忽然掀开了被子,光着身走了下床。
  猝不及防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白祁脸瞬间绿了,等反应过来,几乎是咬着牙怒声道:“娄丞!你是变态吗?为什么睡觉不穿衣服啊?!”
  娄丞被吼得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理直气壮地回道:“我喜欢裸睡啊,不行啊?”
  白祁深吸了口气,忍住迅速高涨而起的怒火,绷着声道:“平常你爱怎么样是你的事,但昨晚你跟我睡同一张床!你……你就不能顾及一下我吗?!”
  娄丞用一种你事真多的眼神看他,反问道:“这有什么好顾及的,我俩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关系啊?”
  “谁说没关系的!”白祁觉得自己快疯了,拳头都捏紧了,“你自己不介意,不代表别人不介意!别拿你自己的观点胡乱套在别人身上!”
  被他接二连三吼了这么一大顿,娄丞也有些火大了,“我昨天加了这么久的班,还把睡得像猪一样的你搬上床,我也很累了好吧,谁想到这么多啊!”
  头一次被人形容是猪,白祁一时竟是语噎,阴晴不定地瞪了他好一会儿,硬生生地问道:“你平常都是这么随便的吗?逮谁都带回家睡觉?”
  娄丞瞪大眼,面露愤愤之色,“你可别血口喷人,谁随便了?我可是有原则的人,不是关系好的,我才不会带回家!”
  白祁这会也是真是被气到了,联想他以前的风流史,气怒交加下,脱口而出道:“骗谁呢?对你来说,只要是你看上眼的,谁都可以同床共枕吧?!”
  娄丞皱了皱眉,“我哪有谁都可以同床共枕,你别瞎说!”
  白祁正想说点什么,却被陡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怒视着对方,过了一会,都别开脸看向了另一边,谁也不理谁。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持续,娄丞从旁边扯了件睡袍套上去,气鼓鼓地走过去开门。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急需找个地发泄脾气,猛地拉开门,正想拿外面这个撞枪口的人大骂一顿,却看到他家亲爹站在了外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娄丞心头一跳,忙把到嘴的脏话全都咽下去,勉强能挤出笑脸道:“爸,这一大清早的,你怎么就来了?”
  娄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身后,戏谑道:“你俩吵得整栋楼都听到了,我能不过来看一眼吗?”
  被逮了个正着,娄丞尬笑了几声,然后就不吭声了,杵在在那充当木头人。
  白祁在里面听到他们的对话,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迈开长脚走过去。
  一看到娄丞后面出现的人,娄父表情瞬间温和了不少,愧疚道:“白祁啊,不好意思,娄丞这小子从小被我们宠坏了,脾气又臭又硬,他刚惹你生气了吧?我替他跟你道个歉,你别放在心上。”
  白祁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娄丞的后脑勺,回应地笑笑,说了声不会。
  他无意在此多留,正要提出告辞,却听娄父率先道:“都饿了吧,赶紧去洗漱,待会一起下去吃早餐。”
  白祁摇了摇头,婉拒道:“不用了,我还赶着回公司,下次吧。”
  “别下次了,就现在吧。”娄父笑眯眯地望着他,嗓音温和亲切,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再怎么忙,早餐还是要吃的,对吧?”
  “可是……”
  “昨晚阿丞跟我说你来家里时,可把我给开心坏了!没想到你竟这么实诚,前脚才答应我会来做客,后脚就跟着阿丞来家里了!”
  “我……”
  “今天的早餐很丰盛,我特意让厨房多备了些,西式中式都有,肯定会有你喜欢的!待会你可得多吃点!”
  “伯父,我真的……”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差不多就下来吧。”
  自顾地说完自己的话,娄父最后瞪了眼娄丞,警告道:“白祁难得来家里做客,你给我收敛点,不许再欺负人家了!”
  说完这话,他又朝白祁和蔼地笑了一笑,背着手,慢悠悠地离开了。
  白祁完全插不上嘴,就这么瞪着娄父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终于消失不见。
  他慢慢地抽回视线,转而看向旁边的娄丞,那眼神冷的,几乎可以冻死个人。
  娄丞躲到门背后,露出个脑袋看他,“我刚刚一句话都没说,你有气找老头撒去,可别迁怒我!”
  白祁虽然还在气他,但也知道这确实不能栽到他脑袋上,冷着脸瞪了一会,转身进了屋里。
  娄丞关上门,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问道:“那啥,你不是最爱干净吗?要不要洗个澡?你身高体型和我差不多,我衣服尺码应该也合适你,你去衣帽间随便挑一套喜欢的吧。”
  白祁没搭理他,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来。
  娄丞也走到了沙发旁,试探地在他身边坐下来,见他没有赶人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劝道:“小白,这就不是一点小事吗?你干嘛非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白祁置若罔闻,依旧视他为无物。
  娄丞伤脑筋地瞅了他一会,叹了口气,再一次屈服了,“好吧,我认错!我认错还不行吗?下次我保证穿得规规矩矩的再上床,绝不会……”
  没等他说完,白祁的眼刀子就甩了过来,声色俱厉地,“你还想有下一次!?”
  娄丞觉得自己已经够低声下气了,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凶,大少爷脾气一上头,又忍不住较起了劲,“我们都这么年轻,一辈子这么长,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对吧?”
  “对你妹!”白祁终于还是忍不住爆粗口了,梗着脖子道:“不管这辈子有多长,我也不可能再跟你睡一张床!”
  “我爸妈就我一个崽,我没有妹妹……”娄丞瞄了眼他涨红的脸,继续鸡蛋里挑他话中的骨头,“还有,就算不是床,地板啊,沙发啊,也是有可能的……”
  白祁气得简直要发抖了,“你给我严肃点!谁跟你扯这些有的没有的了!?这是床的问题吗?这是你没常识太轻佻的问题!”
  第一次看他这么生气,娄丞不敢再惹他了,软了声道:“好吧好吧,你说什么都对,成了吧?你去洗澡吧,待会我们下去吃早餐,完了我送你去公司。”
  白祁现在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嫌弃道:“不要你送!”
  “可是……”
  “不准可是!”
  “小白……”
  “滚!”
  “那衣服……”
  “再嗦我现在就走!”
  刚被娄父一顿抢白没能顺利告辞,白祁正憋着一团郁气,这会全都报复到了娄丞身上,哼,他抢不过娄丞的老子,还抢不过娄丞这个吃货么?
  什么叫父债子还,这就是了!
  第N次被打断话头后,娄丞也知道白祁现在就是诚心不让他好好说话,轻叹了口气,只好依言起身,圆润地滚了。
  不过也没滚多远,他去了衣帽间,照着白祁气质形象的挑了一套衣服,想了一想,又拉开专门放置内衣的抽屉,从一堆五颜六色的骚包内内中,挑了一条最为素净的,夹在衣服里,一起拿去放在了白祁旁边。
  “知道你爱干净,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生怕白祁又来堵他,娄丞赶紧加快语速道:“你别嫌弃,这些衣服我没穿过,都是新的,送你了。”
  说完也不等白祁发反应,他抱起待会要换的衣服,丢下一句“这里给你用,我去客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看着他身影迅速消失在面前,白祁僵硬地坐了一会,缓缓地低头望向放在旁边的衣服,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就是吃软不吃硬的典型,如果娄丞一直跟他硬刚,他会痛痛快快地以牙还牙,以嘴还嘴,可娄丞一旦软下来,顺着他的脾气撸他的毛,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应付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他并没有体会到大获全胜,反而有些说不出的懊恼后悔,总觉得自己好像欺负了一个小孩子似的。
  他不喜欢这种复杂的情绪,宁愿娄丞一直跟自己对着呛,这样他心里还能好受点。
  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呆,白祁暗叹了口气,收拾好情绪,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一番拾掇后,他看了一眼穿衣镜里已经焕然一新的自己,观感不错,居然还不赖。
  仔细想想,娄丞的衣品好像一直都挺不错,认识这么久以来,他也见了不少娄丞穿便服的模样,这货对时尚潮流的把握度捏得很好,随便怎么搭都很有个人特色,有时候拆开看就是爷爷辈的老款单品,也能被他配出时装周热推款的范儿来。
  之前他还常想着,如果娄丞不是娄家的太子爷,没准去混时尚圈也不错。
  怀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白祁捡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走过去拉开了房间门。
  娄丞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见他出来了,非常自然勾住他的肩膀,笑嘻嘻道:“你总算出来了。走吧走吧,我爹他们都在下面了,就差你了。”
  白祁不自在地挣了挣,没挣开他的手臂,皱眉道:“能别动手动脚吗?不扒拉着我你就不会走路了?”
  娄丞哼了哼,满不在乎地回道,“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个大姑娘,搂搂肩怎么了?”
  白祁心想我要是个大姑娘,我早就一巴掌招呼过去了,还能一次又一次地容忍你的勾肩搭背?
  虽然打心底嫌弃娄丞的这股热乎劲,不过看在他为自己搭配的这一身衣服还不错,白祁勉强无视了肩上的爪子,随着他一起下了楼。
  餐厅里,娄父和娄母已经入席了,娄父正翻阅着面前的一份财经报,时不时和娄母聊几句,气氛温馨又不失祥和。
  见了那两人进了餐厅,娄父合起面前的报纸放到一边,温和地笑道:“都下来了,快过来吃早餐吧。”
  娄母也热情地招呼道:“白祁是第一次来吧,就当这是自个儿的家,千万别客气。”
  人家笑脸迎人,白祁自然也要以礼相待,微笑道:“伯父伯母早上好,冒昧来访,打扰你们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餐桌前,娄母见儿子的手还搭在白祁的肩上,迟迟没有收回去的意思,不禁就板起了脸嗔怪道:“阿丞,你还让不让人家吃早餐了,把你的爪子收回去!”
  娄丞哦了一声,这才收回手臂,转而把白祁面前的椅子拉开,等他坐下来了,才挨着他的隔壁坐下来。
  他做得顺手自然,并没有想太多,可落在坐在对面的娄父娄母的眼里,就不是顺手这么简单了。
  娄父对此甚是欣慰,望向自家傻儿子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赏,难怪以前能桃花运不断,那么多姑娘明知嫁不进娄家,还依然前仆后继地扑过来,儿子果然很有一套。
  相比丈夫的快慰,娄母心情就没那么美丽了,一双利眼不停地扫射这两人,心里暗暗嘀咕了起来,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隐隐嗅到了基情燃烧的味道?
  可根据她之前让人调查的,儿子和这个歌手就是很单纯的朋友来往,并没有任何暧昧的迹象。
  怀着这股子疑惑,娄母又细细地打量对面两人一会,见他们神情磊落坦荡,实在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慢慢地也就没去多想了。
  算了,应该就是她的错觉吧。
  别看儿子面上大大咧咧的,其实底子里也是个怕孤独寂寞冷的,以前就很爱粘盛奕宸和潘密,成天不是去找盛奕宸就是潘密,要么就是呼朋引伴跟一群人彻夜狂欢。
  现在儿子收心不玩了,盛奕宸和潘密那两个也结婚有对象了,估计儿子觉得不能再跟以前一样,老去打扰这些已经有家庭的朋友了,就把那股粘乎劲转移到白祁这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