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角度的关系,凌筠潼最先看到娄母的身影,先是一愣,看到后面紧跟进来的娄丞,很快就从这两人相似的眉目中猜出了他们的关系。
  忙站起来迎上去,礼貌地打招呼道:“阿姨您好,我是凌筠潼,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您。”
  娄母早两年在圈里的宴会上见过他,隐约记得他的模样,下巴微微一抬,冷淡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潘密在外边打电话还没回来,没有人引见,方奇也主动跟着走上前,客气地问候道:“您好,我是方奇。”
  听到这个名字,娄母眸色微顿,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就是潘密的那个家庭老师?”
  方奇闻言一愣,联想到自己和潘密的事已经在豪门圈里炸开了,脸上不觉露出几分尴尬之色,点了点头,低声回了声,“是的。”
  娄母望着面前这个略显局促的男人,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喜,漠着脸没再搭理。
  商启之和白祁也过来打了招呼,上次在家里一起吃过早餐,娄母对白祁的印象还不错,含笑点了点头,对上商启之这个名门正统出身的贵家子弟,笑容又灿烂了许多,亲切地问道:“启之,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阿姨都好久没见你了!哪天得了空,你记得来家里吃个便饭,我让厨房多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商启之看了眼她身后的凌筠潼和方奇,微微颔首,“好。谢谢张姨。”
  娄母嗔怪道:“谢什么呀,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和阿丞的关系又这么好,我早就把你当自己人了!你要这么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商启之淡淡一笑,止住了话题没聊下去。
  娄母张望了下左右,没看到潘密的身影,疑惑道:“潘密呢?我听说他也来了,怎么没见人呢?”
  听到自家老公的名字,方奇忙上前一步,回道:“阿密在外面接着电话,一会就回来了。”
  娄母笑容一下淡了许多,斜睨了他一眼,抿抿唇,没搭茬。
  人家的谱摆得这么明显,方奇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到娄母对自己疏离和排斥,摸了摸鼻子,讪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同样身为被区别对待的一员,凌筠潼也感觉到了娄母的冷淡,悄悄走到方奇身边,对他投去担忧的眼神。
  方奇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原本和乐融融的室内陡然静下来,全场一片尴尬的沉默,多了几分微妙的气息。
  娄丞没想到他妈进门就开始立威,郁闷得都想抓头发了,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了亲妈的面子,只得强笑着打圆场道:“都别站着了,坐下来再聊吧。”
  一直保持沉默的盛奕宸却拒绝了,漠然道:“不必了,既然娄夫人来了,我们就不在这碍眼了,告辞。”
  说完便走向凌筠潼,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娄丞太阳穴突突一跳,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拦阻,陪着笑脸道:“别啊,你们才来多久啊,再多坐一会儿吧!”
  盛奕宸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嘲弄道:“你觉得,就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还能坐得下去?”
  娄丞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
  他知道盛奕宸的脾气,这就不是一个会看人脸色的主,何况他妈刚对凌筠潼那态度,以盛奕宸往日里的护短劲,能忍到现在才提出走人,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不然早翻脸了。
  娄母本就对身为私生子的盛奕宸带了偏见,这会听出盛奕宸的嘲讽之意,脸色唰地沉下来,冷声道:“阿丞,脚长在人家的身上,人家要走便走,你拦着做什么?”
  娄丞被她搅得头都大了,心火气一上来,不免就有些毛了,“妈,你少说两句好不好?原本大家聊得开开心心的,你一来,气氛都被你毁了!”
  娄母脸色更难看了,音量都飙高了几分,“臭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可是你妈,你怎么能为了个外人这么对我说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娄丞不好和她吵起来,只得求助地望向自家老爹,让他赶紧管管自己的媳妇儿。
  娄父早就面沉如水了,对上儿子递来的眼神,脸色又沉了两分,不徐不缓地开口道:“丽芳,我看你是昨晚没休息好,才会在这胡言乱语。既然你现在脑子不清醒,也别留在这了,回家休息去吧。”
  顿了一顿,他无视娄母僵硬的表情,缓了声,对凌筠潼歉意道:“抱歉啊,小潼,你张姨更年期到了,看谁都不顺眼,脾气难免臭了些。你别介意,带奕宸坐下来吧,难得你们今天过来一趟,怎么也要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才成。”
  凌筠潼倒没放在心上,就是有点心疼方奇。
  偷看了眼旁边的方奇,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的。”
  娄父没漏看他那点小动作,也一视同仁地对方奇道了歉,温和道:“方奇,让你见笑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方奇忙摆了摆手,说道:“不会不会,没关系的。”
  在过来之前,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虽然刚刚确实有些尴尬,但娄母并没怎么让他难堪,顶多就是给了点冷脸看而已。
  比起尖酸刻薄还雇凶打他的潘母来说,娄母这样的程度,根本不算什么,没对他冷言恶语,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娄父点了点头,招呼众人道:“好了,既然没什么事,都坐下来吧,别站着了。”
  说完这话,他又给表情僵硬的妻子递了个警告的眼神,淡声道:“你也别杵在这了,回家去吧,之后也不用再过来了。”
  娄母脸色一白,整个人犹如坠入了冰窟,全身都泛起了冷意。
  这段时间,她和娄父冷战归冷战,但在外人跟前,两人还是默契地扮起了恩爱夫妻,面子还是能过得去的。
  但现在,她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了丈夫的怒意和无情,逐客令下得又狠又绝,全然不顾她的脸面和感受,就好像要跟她撕破脸皮似的。
  娄母呼吸变得急促,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想当着这么多人失态,她咬紧牙,努力维持着高傲的姿态,含恨转身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