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丞还在探头探脑地盯着他的后背,快言快语地答道,“我在看你腰后面,是不是跟那个秦老贼说的那样有痣。”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白祁脸色骤然沉了一下,心里突地一个激灵,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很好。”
  白祁咔擦一声放下手机,朝着他冷冷一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你很欠嘛,嘴上说着相信我,身体上却在诚实地怀疑我和秦国利有一腿,”
  他的嗓音依旧优美动听,可娄丞却听得一阵心惊胆颤,忙摆着双手惊恐道:“我、我就是不经意间想到的,没那个意思……小白,你冷静点!别冲动!咱有话好好说!你千万……哇!”
  白祁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上手就是一顿猛虎操作,轻而易举地封住他所有的逃路,抓住他手腕的双手撑在两侧,而后俯下身,凝着他惊恐万分的脸,笑容深沉充满了危险,“我今天一整天都没事干,所以,你死定了!”
  ………
  娄家的后花园。
  娄父执着洒水壶,给脚下的花花草草喷洒生命之源,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由摇头叹了口气。
  他放下洒水壶,转过身,板着脸对迎面而来的儿子训斥道:“都多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地像个孩子似的……但凡你有人家奕宸一半沉稳,我也不用老是为你操碎心了!”
  娄丞是临时决定回家的,待会还得忙着去公司开会,也顾不上跟他爹嗦,晃了晃手里拿的一个巴掌大的键盘形翻糖蛋糕,问道:“爹,你看这是什么?”
  娄父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古怪得打量他片刻,又飞速地扫了眼那个翻糖蛋糕,谨慎地不答反问,“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娄丞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纯善无辜,“这是小白刚送给我的,我瞧着挺好看的,但认不出这是什么玩意儿,就想找您帮我鉴定一下。”
  听说是白祁送的,娄父警惕心一下降到了大半,走过来左看右看了半会,笃定道:“这应该是用翻糖做的点心,我以前尝过一次,准没错。”
  娄丞转了转眼珠子,又问道:“那您觉得这做的是什么玩意儿?”
  娄父拿眼去瞪他,一副你眼瞎了么的语气道:“废话!你自己没长眼睛看啊,这不是键盘是什么!?”
  娄丞被喷了一脸口水,有点委屈了,“爹,你好凶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太蠢了!”娄父哼了哼,又瞧了那翻糖蛋糕两眼,缓了声,叮嘱他道:“既然是阿祁送给你的,你记得要吃光光,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对你的一片心意。”
  娄丞眼里闪过一抹微光,用力点了点头,无比认真道:“吃啊!我肯定吃,我现在就直播吃给你看!”
  然后当着娄父的面,三口两口地把翻糖蛋糕吃了个干净。
  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尖,饱含遗憾地说道:“原以为会很甜的,没想到味道居然还不错,早知道这样,我就让小白多给我订两个了。”
  娄父没注意听他分享这些吃后感,只觉得儿子这会有些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具体怪在哪里。
  皱着眉端详了儿子一会儿,实在琢磨不出个所以然,他也就放弃了,转而板起脸又训道:“你也忒不像话了,昨晚出去玩,不回家也不知道跟家里打个招呼!害得你妈在我边念叨了一晚上!
  这就算了,你才接掌大任多久啊,这就开始放松懈怠了!早上你六叔公给我打电话,说你缺席了这周的董事会时,我都没脸回人家话!”
  娄丞也知道这回是自己理亏,立正站好乖乖挨训,一句话都不吭。
  老爷子狠狠地骂了他一顿,等脾气发泄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盘问枝梢末节,“你昨晚不回家,是宿在哪里了?”
  娄丞应得实诚,“酒店啊。”
  娄父瞪起眼,眸底寒光乍现,隐隐有山雨欲来的征兆,“……一个人?”
  娄丞摇了摇头,“没有,两个人。”
  两个人!!!!?
  娄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下意识地左右张望搜索目标,看看有没有趁手的打狗棒。
  眼看着马上就要演变成家暴现场了,娄丞不敢再耍宝,忙解释道:“是两个人,是我和小白!”
  “我管是小白还是小黑!总之,你敢去玩女人就是找抽……”
  娄父骂完后才猛地反应过来,瞪着娄丞的眼里一瞬间闪过很多情绪,惊诧,喜悦,疑惑……各种。
  好不容易强行稳住心神,他润了润嗓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小白……是阿祁吧?”
  “不然呢?”娄丞耸耸肩,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除了他,还能有谁啊?”
  娄父捂着紧张的小心肝,屏住呼吸又问道:“那你们……”
  说到这个,娄丞脸微微一红,掩着唇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支支吾吾道:“就……那啥了呗。”
  娄父心脏重重地一顿,等缓过来后,顿时眼睛大放光彩,脑子里像炸了无数的烟花,快活得随时都可以原地螺旋升天了!
  他用力拍着娄丞的肩膀,连连喊了好几声好,笑得眼睛都要瞧不见缝了。
  娄丞忍着来自亲爹爱的如来神掌,勉强撑起笑脸问道:“那六叔公那边……”
  “那个老匹夫,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掰掰,不用管他!”
  娄父大手一挥,直接把这事翻篇了,而后笑眯眯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打算娶阿祁回家啊?我看你俩年纪也不小了,不如我明天就去白山寺跟理圆大师求个黄道吉日,让你们赶紧把事给办了?”
  娄丞被他的火箭速度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这、这也太快了吧……我还没问过小白呢!”
  娄父想想也是,就说道:“那行,改天你把阿祁带回家吃顿便饭,到时我亲自问下他的意思。”
  娄丞胡乱地点点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算赶回公司忙正事去。
  娄父没留他,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便笑眯眯地目送着儿子远去。
  他现在心情美得很,越看这傻儿子的背影,就越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想到要不了多久,他们家就会从一家三口荣登至一家四口,就开心得像转圈圈。
  哎呀,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美好呢?美好得他都想多活五百年了!
  自顾自地乐了一会,娄父转身执起花壶想继续浇花,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件重要的信息,总算弄明白,刚刚那股子怪异感从何而来了!
  当即就丢下水壶,冲了几步过去,对着那边还没走远的儿子气急败坏地叫道:“臭小子!我就说无缘无故的,你怎么会跑来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儿,居然想趁我不备,瞒混过江!”
  听到身后那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娄丞知道他就是回过味来了,拔腿就往前跑,边跑边飞快道:“反正我刚刚已经给你直播吞过键盘了!你不承认也没用!”
  娄父看他跑得比兔子还麻溜,肺都要气炸了,抖着手怒道:“认你个锤子!你给我滚回来!不带你这么忽悠人的!”
  然而娄丞已经跑远了,方才还父慈子孝的温馨气息荡然无存,只有阵阵凉风卷着树叶飘荡而过,以及娄老爷子怒不可遏的骂声。